第649章 一查便錯，再查再錯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等許正想好什麼理由，同事們拿着分配好的名單便連忙出去了。

    他們出去排查重點是查清這些富婆近十年的經歷。

    當然，要是能再無聲無息的採集到她們的指紋和毛髮或者其他DNA載體更好不過。

    許正並沒有跟着他們出去，因爲他負責的工作是等同事們排查出來富婆們更詳細的名單之後，進行再次篩選，只是看着同事們一臉期待，幹勁十足的出去，他心裏着實是百般滋味。

    可能是因爲他們做的註定是無用功，也可能是他自己沒有找到好點子，這一刻，他竟然有點內疚，便打開了之前那些名單，把調查範圍擴大到六十歲。

    聶正磊也沒有出去，他是因爲他們科室還有其他重要工作，看到許正坐在電腦前，又在之前的名單上進行篩選，他湊近看了看，“小正你這是...”

    許正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好，便硬着頭皮說道：“我感覺馬玉英逃了十年，隱匿手段了得，如果她真的隱藏在魔都，這座天眼系統覆蓋整個城市的地方。

    那麼她整容也有可能整的老一點，畢竟在我們常識中，女人整容是爲了變年輕，但她是逃犯，是A級通緝犯，不能以普通人的想法去考慮。

    這不，大家都出去幹活，我便自己篩選一下名單，如果他們出去沒有好消息，那就是再查查從50歲起的女富婆。”

    聶正磊笑笑，“咱們現在做的工作其實就是碰運氣，馬玉英到底是死是活，亦或者逃出了國，這都不好說，咱們都是幹這一行的，國內那些A級通緝犯，每年能抓到的並不多。

    爲啥？

    我看主要還是獎金低，這年頭，A級的才給二十萬，也不隨着市場行情往上漲一漲。”

    聽着聶正磊的吐槽，許正也笑了，一般最低懸賞金是五萬，上不封頂，但是執行起來，最高也不過二十萬，當然案子被害人家屬私底下的懸賞，這個不計。

    “普通人敢抓這些A級通緝犯的少之又少，錢多錢少其實都差不多，因爲再多錢，也沒人來領呀。”

    兩人互相吐槽了一下懸賞金制度，便又各自忙碌起來，許正抽空還給留在長明的文捷打去了電話，讓她速來魔都，現在工作的重點都在魔都，她繼續留在長明沒有什麼意義。

    一整天許正都在做排查工作，同時篩選出來一百多位五十歲以上的富婆，他又排除了一些檔案沒有乾淨，比如大學女老師女教師女醫生這類的，到了最後，還有二十多位。

    正好文捷也趕到了這裏，兩人合作，很快便查到了這二十多位富婆住址。

    其結果讓許正苦笑連連，依然沒有馬玉英所在的濱河一號院，因爲查詢她們的住址是根據大數據統籌查到的，比如她們網購的地址，平時打車或者辦手機卡或者各種會員卡所填寫的地址...

    眼看着這個方法不行，許正一咬牙，決定換個條件進行篩選，他又重新拿出來音樂會和畫展畫廊客戶資料，一共五六百份名單。

    這一次，篩選條件不按照年齡、外貌、性格等因素，而是按照名單上所有人的地址，許正就不信了，如果這樣還查不到馬玉英的名字，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只是這份篩查工作他和文捷做的話太慢，還得需要大家的力量，但是得用什麼理由呢？

    許正又一次感覺到，明明知道嫌疑人住在哪裏，甚至可以和其偶遇，但就是不能廣而告之，這種案子比那些正常辦案還令人鬱悶。

    他鬱悶，下午六點陸續回來的同事們更鬱悶，因爲他們一天的排查工作，直接排除了大部分人，小部分富婆的資料雖然沒有排查完畢，但也可以說，這次排查基本上是無效的。

    六點半，吃完晚飯，衆人又坐在了一起進行研判，總結經驗，許正率先肯定了大家夥的努力，說了一番勉勵的話，又提出了新的建議。

    他把魔都地圖投影到會議室的屏幕上，圈定了東方藝術中心、幾個畫廊以及畫家開辦會畫展的地方，畫了一個圈子，正好囊括了濱河一號院。

    “查案子嘛，都是一條條排查線索，之前的篩查證明不可行，那咱們就換個方向，這一次，咱們從地址位置上查。”

    聶正磊科室的副主任，也是配合許正他們工作的牟東興突然問道：“許主任，我在想咱們是不是換個思路，不要再在這個音樂會和畫展上面下功夫。

    也許馬玉英出身底層社會，她現在有錢了，安享晚年，平日裏應該回去保養身體，或者和友人打打高爾夫球...”

    許正並不意外有人提出反對意見，畢竟今天的排查證實了這兩天的工作有點像是無用功，提出一個新的觀點很正常，“牟主任說的也對，這些地方咱們肯定是需要進行排查。

    但現在我個人建議還是按照這些名單進行調查。

    因爲咱們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肯定要把這些名單查清楚，如果沒有線索，再查其他。”

    這些名單再去掉今天排查的富婆，剩下的工作左右不過是一天時間而已，牟東興想了想，便點了點頭，不再提出反對意見。

    許正心裏鬆了一口氣，他明白，這次查馬玉英一開始就沒有一點線索，這次來魔都做排查工作，其實有點像是大海撈針，碰運氣。

    要不是他名氣和以往的成績，其他人早就提出反對意見。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讓大家夥查到馬玉英這個人，至於後面該如何讓其順其自然的出現在大家排查名單中，後面再說。

    聶正磊也同意了許正的建議，“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先按照許主任的安排進行排查，如果明天還沒有查到線索，那咱們再開會討論。

    對於這種潛藏十年的A級通緝犯，大家夥不能心急，也許明天你們走在大街上就碰到了馬玉英也說不定。”

    衆人笑了起來，莊強更是吟詩一首，“十年生死兩茫茫...塵滿面，鬢如霜，縱使相逢應不識...聶主任你說是不是這個樣子”

    “哈哈...老莊你可真逗。”聶正磊本身就不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各地警方對馬玉英追蹤了十年，想立功的人對這個A級通緝犯可不就是念念不忘。

    司徒堯摸了摸鬢角，心裏想着強哥好像唸錯了這首詞，但看到大家都沒在意，他也只好低頭拿出手機搜了一下，看看原詞是什麼。

    許正心裏也跟着唸叨了一句，“鬢如霜...鬢如霜...”

    可是今天他查了一天的“鬢如霜”的富婆，就是沒有馬玉英，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接下來，研判暫時結束，大家夥繼續努力的開始對剩下的名單進行調查。

    這一次許正只讓調查名單上的人家庭住址，是長期居住的地址，畢竟都是有錢人，到處飛不說，房產全國甚至全球都是。

    有名字有電話，調查這些名單上的人家庭住址，速度很快，兩個小時，彙總的名單表便送到了許正手裏。

    “看你們這麼賣力今天的工作結束，趕緊收拾收拾下班吧。”

    雖然是兩個單位合作偵查馬玉英這個案子，但是聶正磊工作側重點在其他案子身上，所以，許正算是衆人的實際領導。

    他這一說下班，衆人立即高呼起來，麻溜的收拾東西，轉眼間一羣人便走光了。

    文捷本還在猶豫，沒想到龍楚楚趴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麼，她看了看許正，扭頭跟着大部隊跑了出去。

    許正暗暗搖頭，莊強他們這兩天和魔都的同事彷彿過蜜月期一樣，這不，昨天晚上兩個主任出去吃飯沒叫他們，那今天他們出去聚餐，也不帶領導。

    聶正磊今天晚上有事，早早便離開了辦公室，許正這個時候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泡了一杯茶，坐在會議室打開了電腦，準備先找出來馬玉英再琢磨接下來的行動。

    不過在此之前，他拿起手機和韓蕊開了視頻通話。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穿着乳白色睡衣的韓蕊，此時正在客廳看着電視劇，吃着水果，看到許正電話，連忙接通，“小正你什麼時候回來，你現在在哪裏呢？”

    因爲許正工作的原因，再加上她現在懷孕，活動範圍越來越小，基本上晚飯之後，都是在院子裏走走，或者做做瑜伽。

    即使她是一個喜靜的人，可也希望偶爾能出去像普通孕婦一樣，出門逛逛街。

    但許正很少有時間，除了工作，他還得花時間去上法醫課，又得去鄭合明幫忙，偶爾還得幫其他兄弟單位做做模擬畫像或者頭骨復原。

    可以說不放假，他基本上沒有時間陪韓蕊出去逛街。

    而孕婦本能的就希望老公能多陪陪自己，許正也知道這一點，沒辦法，只能抽空打個視頻安慰一下。

    “還在魔都的，我這邊估計還有兩三天時間忙完，到時候回去我給你帶好吃的。”

    韓蕊笑着搖頭，“可不能再買吃的給我，不知爲何，這快到孕後期，我越來越能吃，好煩哦，我現在都快150斤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瘦下去…”

    許正現在已經習慣了韓蕊這種擔心和嘮叨，“放心吧老婆，你看咱媽，一直都沒發胖，你家也沒有發胖的基金，不用擔心吃胖的問題。”

    相同的話，兩人好像說了無數次，沒辦法，孕婦本身就有焦慮症，擔心吃胖瘦不下來，擔心順產會疼的受不了，擔心孩子長的醜…

    韓蕊切換視頻對話自己的頭像，看到自己本來鵝蛋臉都吃成了大圓臉，除了氣色完美，她是真開心不起來，不過，她自然不會把這種想法持續帶給許正。

    她又把攝像頭切換到客廳，只見姬美月和李彎彎還有黃心怡都在，正陪着田新月打牌呢。

    “你看，她們說是來陪我，結果到了咱家，不是找咱媽就是找咱奶奶玩麻將，一個個都像是着迷了一樣。”

    許正扶額，長明女人喜歡玩麻將，曾經有個新聞，城市管控都擋不住長明大媽跑出去玩麻將，“這冬天太冷，你這兩天還是留在家裏吧，等我回去，帶你去逛街。”

    掛了電話，許正投入工作當中，現在他需要篩選一下五百多名名單，只需要找到馬玉英所在的濱河一號院就行。

    這是非常簡單的事情，運用計算機表格，不到一分鐘，就篩選出來了七個人。

    其中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女，身份信息顯示他們是一對年輕的夫妻，都有出國留學的經歷，可以排除。

    另外是一對老年夫妻，七十二歲，都是某部門退休人員，其子女都是某企業負責人，這個可以列爲觀察，以備後查。

    還有一位是一個四十五歲的中年男人，某跨國公司種花區負責人，從音樂會名單上可以看出，他經常更換女伴。

    從他身份信息和履歷上分析，這個男人十年前便在這家跨國公司任副總，工作地點一直在種花區魔都總部，如果馬玉英僞裝成他，這麼重要的工作，她能勝任嗎？

    男人身份信息上的照片，西裝革履，溫文儒雅，成熟穩重...如果馬玉英要成爲這樣的人，你光靠後天學習和天賦，就能成功嗎？

    先列爲重點調查對象，等後再細查吧。

    剩下的一個是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出入音樂會和個人畫展還有一個年輕男人陪同，從內網查詢上看，其父母，不對，應該說她們家族就是魔都本地的老牌世家。

    每個城市都有一些警方也不願輕易招惹的人，除非發生影響特別惡劣的事件，許正從這兩個女學生身份信息和檔案中查不到她們父母的名字，便知道不能往下查。

    而且，看着女學生們青春曼妙的身材和水嫩的肌膚，馬玉英就算是再整容，再保養，皮膚也難以變成年輕女人的狀態吧？

    最後一位則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其身份信息顯示他是魔都鋪東新區人，名下有多家公司，房產若干，其中還有一棟27層的辦公大樓。

    內網資料上看不出來這個男人資產到底有多少，但想來也是幾十億的身家。

    而且他有穩定的家庭，戶口信息顯示他結了三次婚，如今他的妻子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學教授，馬玉英想僞裝成他，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資料上顯示，他第二次離婚是在五年前，八年前他還和第二任妻子結婚生子，那個時候馬玉英已經被通緝，就算這個女人背後的團隊非常有能力，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讓馬玉英成功代替這個男人吧？

    許正感到頭疼，這幾個人他越想越覺得都有可能，他感覺自己要陷入迷障了，喝了一口茶，關上了電腦，其實他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直接鎖定馬玉英到底是這七個人中的哪一個。

    那就是查他們的行動軌跡，然後再和腦海中馬玉英的這些天去過的地方進行對比，這不一下子就出來了。

    只是要想查他們的行動軌跡，他得聯繫運營商，這就會留下痕跡，他在內網查閱的痕跡還好說，聶正磊他們沒有權利查閱。

    但是聯繫運營商，他們肯定會知道，到時候他該如何解釋爲啥偏偏調查濱河一號院這七個人。

    眼看着時間已經快到凌晨十二點了，他搖了搖頭，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會議室。

    走出魔都追逃辦，望着沒有星星的夜空，他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用從運營商上面入手也可以鎖定誰是馬玉英，但到底是個什麼方法。

    他腦海中朦朦朧朧，偏偏就是想不出來，許正嘆了一口氣，這是腦子琢磨事情太多，搞的過載了，看來他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才行。

    也許，等明天一覺醒來，他一直想不起的想法，自動在腦海中完善起來，包括他明天要說服同事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