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3【耶律餘睹:我大齊果真武德充沛】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很廢很小白字數:4762更新時間:24/06/28 20:32:49
    上京。

    臨潢府。

    “殺啊!!!”

    濃煙瀰漫,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直衝雲霄。

    一隊隊金軍推着攻城器械,悍不畏死的朝着城池發動猛攻。

    自韓世忠出兵一萬,幫助耶律大石奪取臨潢府,已過去了近兩個月。

    在炮兵營的狂轟濫炸之下,只用了短短三日,便攻克臨潢府。

    至此,這座遼國的國都,幾經易手,終於又回到耶律大石的手中。

    拿下臨潢府後,韓世忠並未久留,休整三日後,便統兵回到西京道,鎮守歸化州邊境,防備完顏宗翰。

    齊金雙方兵力上而言,齊軍處於絕對劣勢。

    算上南京道的駐軍,整個燕雲十六州的兵力不過才十萬。

    相比之下,完顏宗翰在與完顏宗望匯合之後,兵力高達二十餘萬,足足多了一倍。

    不過韓楨連續兩次北伐,將金人打怕了,加上背靠長城與天險,完顏宗翰二人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反而還得時刻防備齊軍攻入中京道。

    可不敢對齊軍動手,還不敢打遼國餘孽麼?

    於是,韓世忠前腳剛走,完顏宗望後腳便派遣麾下大將完顏闍母率六萬大軍,外加從東京道徵集來的三萬餘乣軍,合計十萬人攻打臨潢府,根本不給耶律大石喘息的時間。

    事實上,完顏宗望的判斷是正確的。

    不能給耶律大石和耶律餘睹喘息的時間,當趁其立足未穩,一鼓作氣奪回臨潢府。

    臨潢府在遼人心中意義重大。

    一旦拖得久了,後續會不斷有遼國貴族、舊臣以及士兵百姓來投。

    屆時,等他們站穩腳跟,麾下兵源暴漲後,再想攻打臨潢府就難了。

    耶律餘睹與耶律大石麾下將士戰力雖不如金軍,可奪回臨潢府後,軍中士氣大振,憑着堅城高牆,數次打退金人猛攻。

    況且,完顏闍母還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堤防西京道的齊軍。

    一時間,戰局陷入僵持。

    耶律餘睹站在城樓之上,身着一席描金虎紋黑光鎧,端的是威風凜凜,被親衛護在陣中,手持單筒望遠鏡,打量下方的戰局。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軍匆匆趕來,語氣焦急地道:“晉王,金軍攻勢猛烈,韓福奴將軍那邊箭矢、滾石消耗殆盡。”

    “本王這邊也沒有多餘的箭矢了,讓韓福奴自己想辦法頂住。”

    耶律餘睹吩咐道。

    他這邊壓力也大,乃是金人在南城的主攻點,實在分不出兵去馳援。

    臨潢府與漢地的都城不同,一條沙力河穿城而過,將整個都城分爲南北兩城。

    北城是皇都,南城是漢人居住之所,一如遼國的制度,南北兩院。

    攻佔臨潢府後,耶律大石與耶律餘睹經過商議後,兩人分統南北兩城,互不干擾,耶律餘睹所統御的乃是南城。

    “嗚~吼!”

    怪異的號子聲,自城樓下響起。

    耶律餘睹以及一衆守城的士兵面色不由一變。

    女真精銳來了!

    下一刻,在金軍掩護下,一支千餘人的女真精銳衝上城樓。

    這些女真精銳個個悍不畏死,如同野獸一般,哪怕受了重傷,依舊嘶吼着殺敵。

    耶律餘睹麾下的遼軍被女真人打怕了,未戰先怯,這仗還怎麼打?

    甫一交戰,守軍便被殺的節節敗退。

    眼見爬上城樓的金軍越來越多,耶律餘睹眼中閃過一絲駭然,驚懼道:“快,快去請武保將軍前來馳援!”

    小武率領的一千玄甲軍,以及一支炮兵營,一直跟在耶律餘睹身邊。

    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會參戰。

    也就前段時日遭遇金軍伏擊時,小武才出手一次,掩護耶律餘睹後撤。

    “得令!”

    一名親衛應道,而後匆匆下了城樓。

    城樓之上,此刻化作了絞肉場,血肉飛濺,哀嚎慘叫不絕於耳。

    每時每刻,都有守軍喪命。

    親衛神色焦急道:“金人兇猛,王爺且退一退。”

    轟轟轟!

    忽地,一陣沉重且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耶律餘睹面色一喜,沉聲道:“區區千餘金軍而已,何需本王後退。”

    下一刻,一千玄甲軍順着樓道上到城牆。

    “結陣!”

    伴隨着一聲高喝,千餘玄甲軍擺開軍陣。

    嘩啦!

    一面面巨盾豎起,組成一道鋼鐵盾牆。

    配上玄色重甲,讓耶律餘睹只覺無比心安。

    耶律餘睹忍不住讚歎道:“我大齊果真武德充沛,驍勇善戰。”

    說出這番話,他並未覺得不妥。

    如今,他已是尊貴的大齊晉王。

    “破敵!”

    玄甲軍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大步向前推進。

    隨着玄甲軍加入,女真精銳攻勢頓時一滯。

    遼軍戰力差是一方面,軍械也差。

    耶律餘睹麾下的一萬餘遼軍,重甲只有可憐的幾百副,耶律大石就更慘了,重甲不過百,絕大多數鐵甲都是從金軍手中繳獲而來。

    玄甲軍本就是韓楨親衛軍,乃是精銳中的精銳,軍械亦是冠絕全軍。

    “齊狗受死!”

    玄甲軍的出現,讓女真精銳心中涌起怒火,一個個雙目赤紅,嘶吼着撲上前。

    然而,前排的盾兵卻如同一座大山,任由女真精銳衝擊,紋絲不動。

    整支軍隊,如同精密的殺戮機器,一杆杆鉤鐮長槍不斷從巨盾的間隙刺出,收回,再刺出。

    城樓上的地面早已被乾透的血跡染成黑褐色,此刻再度染上鮮血,顯得格外妖異。

    又一名傳令軍從樓道蹦來,高呼道:“不好了,謝老頂不住了,北城牆即將失守。”

    聽聞此言,小武大喝一聲:“上火器,速戰速決!”

    隱藏在巨盾後方的刀斧手取下腰間新式火器,取出火摺子點燃。

    嗤嗤嗤!

    默數幾秒後,一枚枚火器被扔進女真人羣之中。

    轟轟轟……

    一聲聲炸雷般的巨響在城樓上迴盪,每一聲爆炸,都有十幾名女真精銳倒下。

    只一輪火器轟炸,便有二三百女真精銳陣亡。

    趁着女真精銳陣腳大亂,藏在戰陣中的刀斧手紛紛跳出來,手持重斧,蓄滿力氣,當頭劈下。

    宋時的重斧手,類似唐時的陌刀陣,都是爲了應對騎兵衝陣。

    只不過隨着重甲普及,陌刀顯然不如重斧性價比高。

    同樣都無法破甲,但重斧造價比之陌刀低數倍,且重斧沉重,力道能透過重甲,斬碎骨頭。

    砰砰砰!

    重斧斬下,女真精銳無不骨斷筋折,倒地慘叫。

    目前齊軍使用的重斧,沿用自前朝,名曰靜燕斧,連桿帶斧重達八斤七兩。

    這個重量已經遠超一般兵刃數倍,非力士不可舞。

    即便是玄甲軍中的力士,也只能全力揮舞十來下,便要退回陣中歇息。

    當然,並非極限就只能揮舞十來下,而是兩軍交戰之時,極少出現士兵徹底戰至力竭的情況,往往打一輪,換另一營頂上,如此交替往復,保證持續戰力。

    先以火器轟炸,再以刀斧手猛攻,這一套組合拳,瞬間將女真精銳打崩。

    盾兵高舉大盾,不斷前推,將女真精銳圍在城樓一片角落之中,用鉤鐮長槍不斷襲殺。

    “啊!!!”

    淒厲的慘叫,在衆人耳邊縈繞。

    不少女真精銳驚恐之下,從三丈高的城樓一躍而下。

    不消一刻鍾,殺上城樓的金軍徹底被剿滅。

    小武不敢停留,拱手道:“晉王,本將這就去馳援北城。”

    “武將軍且去,本王會死守東城。”

    耶律餘睹鄭重地點點頭。

    這波女真精銳過後,金軍攻勢雖依舊猛烈,可攻打的金軍都是北地漢兒和契丹降兵。

    畢竟,女真人口稀少,經不起這般折騰。

    眼見戰局穩定下來,耶律餘睹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問道:“北城如何了?”

    傳令軍如實答道:“金軍一度從北城南門打進城,又被遼王親自率兵打了回去,奪回了南門。”

    聞言,耶律餘睹不由暗自咋舌。

    金軍還是兇猛。

    不過很快,他便冷笑一聲:“且容這些金狗再囂張一段時日,如今陛下已統一南北,待礪兵秣馬,囤積糧草軍需,定會再次揮師北上,屆時一舉滅掉金狗!”

    “王爺說的是。”

    一旁的親衛紛紛笑着附和。

    “本王不會虧待你等,待滅掉金狗,跟着本王去東京城享福。”

    說起東京城,耶律餘睹眼中閃動着嚮往之色。

    聽馬尚書說,陛下又在東京城中修建了一座蹴鞠場,能供萬人觀看。

    長生天啊,能容納萬人的蹴鞠場,那該是何等壯觀!

    要知道,作爲遼國的國都,臨潢府的南北兩城加起來也不過才住着八萬餘人。

    時至傍晚,刺耳急促的金鼓聲,自城外數個方向傳來。

    久攻不下,金軍鳴金收兵了。

    看着如潮水般褪去的金軍,耶律餘睹下令道:“吩咐城中民夫,收集箭矢與軍械,清理屍體。”

    北城皇都。

    一隊隊民夫上到城樓,動作熟練的解下屍體上的甲冑。

    收集來的甲冑、刀槍以及箭矢,分門別類的擺放好,接着這些民夫喜滋滋的開始摸屍體。

    爲了徵召民夫,耶律大石定下一個規矩。

    除開軍械輜重之外,金軍屍體上的其他東西,全部歸民夫所有。

    很快,一具具屍體被扒了個精光,隨後從城樓上扔下,砸進護城河中。

    此時的護城河,已看不到河水,上面飄滿了屍體。

    有遼軍的,也有金軍的,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

    耶律大石無比狼狽,渾身上下沾滿了黏稠的血跡,在親衛的攙扶下,一瘸一拐下了城樓。

    先前形勢危急,他親自率兵與金軍廝殺,混戰之中,右腿被鉤鐮長槍割傷,也不知傷到了筋骨沒有。

    北城的皇宮,並不宏大,相比起東京城的延福宮,顯得非常小家子氣。

    倒是皇宮中的廣場,極爲寬敞。

    這是因爲遼國皇帝極少住在皇宮中,更多的時候,寧願住在廣場上的氈帳裏。

    耶律大石並未住在皇宮裏,他如今只是遼王,而且還是自封的,入駐皇宮就逾越了,反而會落人口舌。

    所以,耶律大石玩了個心眼,只在皇宮廣場上扎了氈帳。

    住了,但又沒完全住。

    回到氈帳中,大夫包紮處理了傷口後,耶律大石問道:“馬尚書何在?”

    親衛答道:“在府邸中。”

    耶律大石吩咐道:“去將馬尚書請來。”

    不多時,馬擴邁步走進氈帳。

    一進氈帳,馬擴便關心道:“聽聞遼王受傷了,不知傷的可重?”

    耶律大石笑着拱了拱手:“多謝馬兄關心,皮肉傷而已,不礙事。”

    “如此便好。”

    馬擴微微鬆了口氣。

    甭管是否真心的,起碼這番態度,讓耶律大石心頭舒服。

    耶律大石說道:“此次請馬兄前來,是有一事相求。金軍圍成已有月餘,城中糧草匱乏,箭矢等輜重也所剩無幾,可否請西京道的韓都帥出兵,逼退金軍,暫且解圍城之困。”

    他如今是破罐子破摔,既然已經請齊國幫忙打下了臨潢府,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漢人常言,大丈夫能伸能屈。

    聞言,馬擴微微一笑,答道:“不必勞煩韓都帥,若本官猜的不錯,用不了幾日,金軍自會退去。”

    “哦?”

    耶律大石挑眉道:“馬兄何出此言?”

    “這月餘來,金軍攻勢猛烈,遼王與晉王守的艱難,作爲攻城一方的金軍,同樣損失慘重。”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沒有火炮與火器之前,這句話乃是戰爭的鐵律。

    攻城,是實在沒辦法的下下之策。

    馬擴頓了頓,繼續說道:“此番攻城乃是金國二太子麾下的將士,久攻不下,定會退兵。”

    “善!”

    耶律大石雙眼一亮。

    這事兒說穿了,其實很好理解。

    不外乎就是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二人有間隙,迫於形勢壓力,無奈之下暫時合作,但卻又互相堤防,明爭暗鬥。

    這六萬金軍,都是完顏宗望的人,真要全打光了,先不說心不心疼,實力又會被完顏宗翰壓一頭。

    馬擴躬身一禮:“這些天承蒙遼王關照,待金軍退兵之後,本官也該回汴京敘職了。”

    聽聞馬擴要走,耶律大石挽留道:“馬兄爲何不多留一段時日?”

    拋開其他不談,他對馬擴很是欣賞,將其視爲知己。

    馬擴滿足了他對中原漢人的幻想,風度翩翩,待人有禮有節,且文武雙全。

    這段時日的相處,讓兩人惺惺相惜。

    馬擴笑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今後若得空,遼王可來東京城,屆時本官做東,你我二人再把酒言歡。”

    “好,一言爲定!”

    耶律大石笑着點點頭。

    馬擴交代道:“本官回京後,雲州大同知府宇文虛中會接替本官的職責,遼王可與他聯絡。”

    耶律大石應道:“本王記下了。”

    又聊了幾句後,馬擴告辭離去。

    臨潢府已經拿下,用不了幾日,完顏闍母也會退兵,屆時耶律大石與耶律餘睹便能徹底站穩腳跟。

    往後,這根扎在上京道的釘子,會不斷刺激金國的神經。

    北地會陷入戰亂之中。

    陛下在北地的佈置,正式成型,他自然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