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1【你也有今天?】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很廢很小白字數:3394更新時間:24/06/28 20:32:49
    青州。

    益都郡。

    作爲韓楨的龍興之地,經過三四年的發展,已變得極爲繁華。

    在地理位置上,雖比不得濟南府水路暢通,也不比得青島鎮背靠膠州灣,可隨着高速公路的貫通,讓益都成了鏈接整個山東的核心樞紐。

    南來北往的商客,都會在此落腳。

    大量的流動人口,帶動了服務業以及工商業的蓬勃發展。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太平。

    對古代而言,能過上幾年太平日子,那簡直不敢想。

    蜀中爲什麼能一躍成爲整個趙宋最富庶的地區之一?

    就是因爲在孟昶的治理下,蜀中四十年無戰事。

    整整四十年啊,五代十國時,外面都打成狗腦子了,蜀中百姓卻安居樂業,穩定發展了四十年。

    孟昶被俘,押往東京城之時,蜀中百姓無不痛哭流涕,爭相挽留。

    一旦環境安定,百姓會自發生產。

    加上益都是最早的政策受益地,鼓勵開荒、輕徭薄賦、攤丁入畝等一系列舉措,讓益都百姓生活豐實。

    金色晨曦灑落,煙火氣息充斥着大街小巷。

    趙桓神態慵懶,邁着悠閒的步伐,漫步在街道上。

    “趙官人早。”

    “王員外早。”

    “可用過早飯了?”

    “還沒呢,這纔剛出門。”

    趙桓一邊走,一邊笑呵呵地與熟人打着招呼。

    他們一家定居益都已有一年光景,又開了間書坊,打開門做生意嘛,自然免不了要與人接觸,因此倒也認識了不少人。

    不過韓楨並未暴露他的身份,對外也只是說趙桓在山東頤養天年,除了知州與密諜司千戶等少數幾個官員外,其餘人都不曉得。

    路過一間湯餅湯,趙桓忽地頓住了腳步,嗅了嗅鼻子,面露驚奇。

    攤主見狀,笑着招呼道:“趙官人果然不同凡響,一眼就看出了不凡。”

    趙桓問道:“今日的湯餅好香啊,放了甚佐料?”

    攤主卻不答,略顯神祕道:“您嚐嚐?”

    “來一碗。”

    趙桓說罷,尋了個位置坐下。

    “好嘞,您稍待。”

    攤主吆喝一聲,開始下面。

    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湯餅被端上了桌。

    趙桓拿起勺子,嘗了口湯,挑眉道:“湯裏放了海錯?”

    “趙官人見多識廣!”

    攤主翹起大拇指。

    儘管早在兩年前,韓楨就已經開始大力推廣海錯生意,可起初的受衆還都是有錢人。

    畢竟,貧苦百姓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而今,當街頭巷角的小攤小販,都開始使用海錯做生意,就說明益都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並且海錯生意也漸漸正式鋪開,走進尋常百姓的家中。

    這時,隔壁一桌的食客說道:“最近郡城周邊不太平。”

    有人詫異道:“怎地,又有匪寇?”

    先前的食客搖搖頭:“倒不是匪寇,如今山中都沒了人,哪來的匪寇,而是虎狼。前陣子俺送貨去臨淄,途中遇上一羣大蟲,堂而皇之的官道上路過,差點沒把俺嚇死。”

    聞言,另一桌的食客答道:“俺曉得是怎麼回事,農學院那幫官兒,在山上養兔子,結果不少兔子都跑了,那東西極其能生,據說一年能生七八窩,一窩七八個崽,沒多久漫山遍野都是,還跑去村裏啃食莊稼。兔子多了,虎狼這等猛獸,自然也就多了。”

    “聽說官府正在募集獵人,組建捕虎隊,捕一隻大蟲,賞錢五十貫。”

    “賞錢這般多?俺也想去試試。”

    “你?怕不是捕虎,而是喂虎。”

    “哈哈哈。”

    趙桓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農學院養兔子的事兒,在益都不算甚麼新鮮事兒。

    他買過一隻,看着挺大,可實際剝皮之後,壓根沒幾兩肉,而且味道一般般,肉質柴的很,還有股腥味,遠不如雞鴨肉羊。不過勝在價格便宜,十幾文錢一隻,連皮帶肉,貧苦百姓偶爾也能買一隻解解饞兒。

    “賣報啦,賣報啦!今日大事件,僞宋太上皇趙佶被俘,不日將押解進京!”

    一名孩童挎着布包,一邊小跑,口中一邊大聲吆喝。

    趙桓心中一凜,趕忙招呼道:“來一份報。”

    “大官人,您要哪刊報?”

    “三刊都來一份。”

    “誠惠三十八文。”

    付完錢,接過三刊報紙,趙桓迫不及待的抽出《青州早報》。

    果然,首頁最醒目的位置就是趙佶被俘之事。

    待看完之後,趙桓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也有今天,報應啊!”

    他對自己這個父皇,可是一點同情都沒有。

    一想到父皇強行禪位給自己,然後帶着三弟趙楷逃往南方,就恨得牙癢癢。

    這他娘是人能幹出的事兒?

    眼下得知父皇被俘,趙桓心裏別提多暢快,就連胃口都好了不少。

    一碗面吃完,丟下二十枚銅錢,趙桓手捧報紙,優哉遊哉地朝着書坊走去,開始一天愜意的生活。

    ……

    趙佶被俘的消息,隨着《青州日報》傳遍大江南北。

    這個消息對趙宋官員以及將領的打擊巨大,無疑於天塌了。

    先前趙楷被俘,雖也感受到局勢糜爛,可太上皇趙佶畢竟還在,不少人還抱着僥幸心理。

    眼下隨着趙佶被俘,趙宋的官員將領再也沒了堅守的理由。

    畢竟太上皇、陛下都被一鍋端了,他們還堅守個甚?

    至於自立爲王,他們從未沒有這個想法。

    吸取了前唐以及五代亂世的教訓,趙宋這一百餘年,已經將武人徹底馴化。

    武將的脊樑骨被打斷,哪怕勇猛如狄青,也落了個驚懼而死的下場,更別提其他人了。

    而文人……

    正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自古以來,細數歷朝歷代,有干政的後宮,有造反的武將,有廢立皇帝的閹黨,有篡位的外戚,唯獨沒有造反的文官。

    文官自小接受的思想裏,壓根就沒有造反這兩個字,最頂級的理想,也不過是行伊尹、霍光之事。

    身後名,對文官而言比生前更加重要。

    在荊湖與齊軍對峙的劉延慶,第一時間派人聯繫劉錡,獻上歸降書。

    兩荊的各地州縣官員,也紛紛開城受降。

    荊湖不費吹灰之力,納入齊國版圖。

    ……

    福建。

    建州,建安。

    府衙大獄中,劉光世、張俊兩人盤腿坐在地上,無比狼狽。

    劉光世興沖沖的趕到福建,本以爲靠着護駕之功,能平步青雲,結果到了浦城後,立馬被迎面而來的當頭一棒敲暈。

    太上皇並不在福建!

    還不等他從這個打擊中回過神,便被建州知州用一紙調令騙到郡城,隨後陷害栽贓,關進大獄之中。

    至於駐紮在城外的兩萬餘宋軍士兵,知州鄭厚根本沒費甚麼心思,便輕易奪取了兵權。

    託了趙宋對武人打壓的福,文官天然就高武人一頭。

    區區一介知州,能如此輕鬆接管數萬宋軍,這放在其他朝代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在趙宋,卻順理成章。

    踏踏踏~

    一連串腳步聲傳入耳中。

    劉光世與張俊猛地睜開眼,目光中隱隱透着一絲期盼。

    算算時間,似乎又到了每日一次的焚香了。

    所謂焚香,就是獄卒拿來一個香爐,點燃之後,會有煙霧飄出。

    初次聞時,只覺怪怪的,讓人犯噁心。

    可是兩三日過後,劉光世便適應了,每日不聞上一會兒,就覺得渾身不得勁,聞得久了,只覺飄飄欲仙,忘卻一切煩惱和苦悶,只剩下無盡的舒爽,如墜仙境。

    他們心裏明白,這香有古怪,但卻沒法子,總不能一直憋着氣不呼吸罷?

    況且,眼下身陷囹圄,保住小命才是頭等大事。

    腳步聲越來越近,劉光世雙眼一亮,他聽出了其中一道腳步聲的韻律,乃是踱官步。

    果然,下一刻,一襲大紅官服出現在視野中。

    劉光世蹭一下站起身,扶着木柵欄道:“鄭知州,你我之間是否有甚誤會?若以往有得罪之處,卑下在此賠禮道歉,還望鄭知州海涵。”

    他到現在還一頭霧水,自問與鄭厚無怨無仇,莫名其妙的就被對方拿下大獄。

    鄭厚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不急不緩地說道:“本官與兩位將軍並無仇怨,甚至此前未曾蒙面。”

    此話一出,劉光世與張俊面上的疑惑更甚了。

    “呵呵。”

    劉光世諂媚地笑道:“既無仇怨,那便是誤會一場,還請鄭知州高擡貴手,卑下往後一定鞍前馬後,唯首是瞻。”

    鄭厚說道:“但伱二人,卻與佛子大人結過仇。”

    佛子大人?

    聽到這個稱呼,劉光世與張俊不由對視一眼,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隨着鄭厚話音落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踏步來到兩人面前。

    “張將軍,劉將軍,別來無恙!”

    “方七佛!”

    張俊與劉光世瞳孔猛地一縮,齊齊驚呼一聲。

    當年,他二人全程參與南下平叛,方七佛作爲方臘麾下頭號大將,雙方交戰不下十餘次,哪裏會不認得對方。

    張俊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鄭厚,旋即怒斥道:“鄭厚,你乃朝廷命官,卻與反賊暗中勾結,陷害忠良,若被太上皇得知,定會抄家滅族!”

    鄭厚陷害他二人,算不上大過。

    武將而已,又非開國勳貴之後,殺了也就殺了。

    可是與方臘餘孽勾結,這個罪責可就太大了。

    “哈哈哈哈!”

    方七佛與鄭厚彷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