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8【沒滷蝦油還能吃麼?】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很廢很小白字數:3535更新時間:24/06/28 20:32:49
    “甚麼新歡?”

    回過神,蔡鞗問道。

    “本王一時口誤。”

    趙植擺擺手,而後壓低聲音道:“蔡兄,今後可有打算?”

    說起這個,蔡鞗也沒了追問的心思,一口喝乾杯中酒水,苦笑道:“還能如何,尋份工做,先活下去再說。”

    聞言,趙植提醒道:“蔡公還在南方呢。”

    蔡鞗聳然一驚,瞥了眼雅間房門,而後低聲道:“莘王想去南邊?”

    “難不成蔡兄想留在京師受苦?”

    趙植輕聲道:“去了南方,我還是王爺,你還是蔡家公子。況且,你大哥與三哥即將被斬首,四哥流放,你便是家中長子,蔡公年事已高,辛苦打拼的家產,屆時還不都是伱得了?”

    他之所以請蔡鞗吃飯,除了想拉攏他一起逃往南方之外,還存了巴結的心思。

    他母親是王貴妃,在政和七年就去世了,自己在一衆皇子中也不算得寵,屬於小透明。

    就算逃到南方,想過瀟灑日子怕也是難。

    所以,需提前抱緊蔡鞗這條粗腿。

    正如他說的,蔡攸等人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蔡鞗若去了南方,那就是長子。

    嘶!

    蔡鞗深吸了口氣,眼中漸漸綻放出光彩。

    可旋即蔡鞗又皺緊眉頭:“可如何逃出城呢?咱們在京師都是掛了號的,認識我等的百姓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

    趙植語氣自信道:“艮嶽中有幾處通往城外的密道,一次酒後三哥曾與我說起過一處。”

    “果真?”

    蔡鞗大喜過望。

    趙植答道:“自然當真,此事我連其他兄弟都沒告知。”

    蔡鞗心下感動:“莘王當真是我的恩人啊。”

    “蔡兄如此見外,豈是不將我當朋友?”

    趙植佯裝不悅。

    “莘王誤會了,自今日起,你我二人便是異姓兄弟!”

    “好!來蔡兄,我敬你一杯。”

    一頓酒,直吃到臨近傍晚才結束。

    兩人醉醺醺的下了樓,趙植來到櫃檯前,招呼道:“掌櫃的,結賬。”

    掌櫃撥了撥算籌,笑呵呵地說道:“誠惠一百三十二貫,莘王能賞臉,兩貫的零頭便抹了去。”

    聽到這個價格,趙植的酒當即就醒了大半。

    他全身上下就只有五十貫,哪裏付得起錢。

    一旁的蔡鞗酒勁上頭,渾然不覺,嚷嚷道:“抹甚抹,看不起誰呢?莘王是差那兩貫錢的人麼?”

    掌櫃也知道這羣王公勳貴的德行,訕笑一聲:“這……是俺的不是,蔡相公恕罪,那便不抹了,誠惠一百三十二貫。”

    趙植強裝鎮定道:“我二人只叫了一壺茶,幾個小菜而已,怎地就一百三十二貫?”

    掌櫃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解釋道:“好教莘王知曉,一壺紫筍茶二十貫,三壺鳳州佳釀,俱都是三年陳的好酒,作價八十二貫,剩餘的百味羹、炙子烤羊肉、紫蘇魚、麻飲雞皮、水晶黃團、鴛鴦炸肚等菜,共計三十貫,不敢多收莘王一文錢。”

    紫筍茶雖不如龍鳳青這等北苑貢茶,但也是極好的,號稱一兩茶三兩銀。

    而鳳州產的葡萄酒,亦是出了名的佳釀。

    見掌櫃一筆一筆的算賬,趙植敷衍道:“本王今日來的匆忙,忘了帶錢,明日喚人給你送來。”

    “莘王說笑了,小本買賣恕不賒賬。”

    掌櫃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了,這兩人是來吃俏食的。

    王府都被抄了,哪還有明日?

    趙植面色一僵:“本王連這點面子都沒了?”

    掌櫃是生意人,也不可能把趙植得罪死了,於是只能裝作面色爲難的解釋道:“莘王這是哪裏的話,若擱以往,莫說一百三十二貫,便是一萬三千貫,俺也能做主先掛帳上。只是近日主家遭了兵災,已沒了餘錢,當日賺的錢,得留着明日採購食材和茶酒,否則就得關門歇業。”

    “所以,還請莘王體諒則個。”

    甭管是不是真遭了兵災,人家這番話起碼聽上去合情合理,而且面子也給了。

    趙植只覺臉上像是火燒一般,好在喝了酒,看不太出來。

    這時,蔡鞗繼續嚷嚷道:“莘王你跟他廢話個甚麼勁兒,腳店就是上不得檯面,百來貫錢給他就是。”

    他也是大手大腳慣了,哪次去樊樓,不消費個上千貫?

    百來貫?

    還不夠給田媽媽的賞錢!

    趙植恨不得一腳踹死他,嘴脣蠕動片刻,訥訥地道:“本王自不會少了飯錢,你且稍待,我去拿了便給你。”

    “不如讓店中夥計去取,也省的莘王跑一趟。”

    掌櫃哪敢讓他走,否則這一百三十貫的虧空收不回來,得需他自己補上。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店門前走過。

    “九哥!”

    趙植心頭一喜,趕忙喚道。

    聞言,趙構腳步一頓,探頭朝店內看去。

    見是趙植和蔡鞗,他邁步走了進去,笑道:“十二弟好雅興。”

    趙植陪笑道:“小弟出門匆忙,忘帶錢了,九哥能否先借我一些應應急。”

    啊?

    趙構心頭一驚,面上卻笑道:“這倒是不巧,我也沒帶錢。我還是有些事,就先走了。”

    說罷,趙構腳底抹油,轉身就跑。

    “唉,九哥別走啊!”

    趙植一把拉住他。

    “十二弟,哥哥真有事。”

    趙構此刻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非要停下來幹甚。

    趙植壓低聲音道:“九哥,你那不是有五十貫麼,先借我用用。”

    趙構也不傻,五十貫借出去,他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

    他胡編亂造道:“哥哥方纔租了房,又買了米糧和家當,這會兒已是身無分文了。”

    這時,掌櫃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問道:“康王是要幫莘王代付麼?”

    趙構心知這會兒是走不掉了,只得硬着頭皮問道:“飯錢幾何?”

    掌櫃笑眯眯地說道:“一百三十二貫,本想抹去兩貫零頭,蔡相公卻說不用。”

    一百三十二貫?

    趙構不可思議的看向這兩夯貨,還真當是以前啊?

    揣着五十貫,就敢進腳店胡吃海塞。

    要知道,他自個兒中午才吃的二十文一碗的湯餅。

    念及此處,趙構直接了當的說道:“十二弟,九哥愛莫能助,你要不去求求五姐兒。”

    “五姐兒定不會幫我的。”

    趙植哭喪個臉。

    先不提他今日那番陰陽怪氣的話,得知他跟蔡鞗一起吃飯,五姐兒就肯定不會管。

    不知不覺間,店內店外圍滿了人。

    有來此的食客,也有路過的百姓。

    看熱鬧麼,不嫌事大。

    見他們久久不付賬,掌櫃的催促道:“莘王快些罷,一百來貫錢,對您這位天潢貴胄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趙植徹底沒法子,開始挑起了刺:“百味羹沒放滷蝦油,鴛鴦炸肚本該用小羊肚,你家廚子卻用的牛肚,偷工減料,以次充好,還敢找本王要錢?”

    還別說,他自小錦衣玉食,貢茶貢酒不缺,整日初入七十二家正點酒店,嘴巴叼得很。

    掌櫃被他說的一愣一愣,解釋道:“滷蝦油確實是沒了,廚子還沒來得及做。用牛肚也是沒法子,城中許多市子沒開,買不到食材。”

    趙植哼哼道:“沒滷蝦油,這百味羹還能吃麼?若是不說清楚,旁人還當本王吃俏食呢!”

    掌櫃強壓下心頭火氣,認栽道:“好好好,是小店沒伺候好莘王,那幾道菜算俺請的,就當給莘王賠罪。可莘王該把茶錢與酒錢結一下罷。”

    “你店中紫筍明顯味兒不對,茶團要麼是受了潮,要麼就是以次充好,哪裏值二十貫?還有那鳳州酒,最多半年,哪來的三年陳,當本王喝不出來?張口就敢要八十二貫。”

    趙植越說越來勁,仗着酒勁,一把揪住掌櫃的衣領,嚷嚷道:“走,咱們去開封府,請府尹評評理!”

    感受到圍觀百姓怪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語,趙構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太他娘的丟人了!

    他自尊心極強,如今雖落了難,卻一直努力維持着王爺的風度。

    眼下,卻被自家兄弟的做派,徹底擊碎,淪爲東京城的笑柄。

    念及此處,趙構也不管了,一把拉過趙植,問道:“你還有多少錢?”

    見九哥面色猙獰,趙植咽了口唾沫,如實答道:“五十貫!”

    自己這個九哥精通武藝,惹急了可真會揍自己。

    “拿來!”

    趙構一伸手。

    趙植猶豫之際,卻見趙構一雙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見狀,他嚇得一個激靈,趕忙從懷中掏出五十貫青錢遞過去。

    接過青錢,趙構又從懷裏掏出餘下的三十貫錢,拍在掌櫃手上,小聲道:“掌櫃的,這裏是八十貫錢,剩餘的五十二貫,過幾日定會一文不少的奉上,可否行個方便?”

    看着手中的錢,掌櫃嘆了口氣,點頭道:“康王的面子自然是要給的,便寬限幾日。”

    他也不想繼續鬧下去,在這東京城裏開店,講究的就是個名聲。

    事情鬧大了,他也不好向主家交差。

    聞言,趙構不由鬆了口氣,而後朝四下拱了拱手:“舍弟喝多了酒,說了些胡話,讓諸位見笑了!”

    說罷,他拉着趙植快步出了腳店。

    見沒熱鬧看,圍觀百姓也都散去了。

    一直走出這條街道,趙構才鬆開手,呵斥道:“你想當爛泥,我管不着,但別連累我等的名聲!”

    “九哥,俺曉得了。”

    趙植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之色。

    趙構叮囑道:“那五十二貫你儘快想辦法還上,若是被我知曉你賴賬,就別怪我不講兄弟情分。”

    趙植壓低聲音道:“九哥,這些都是小事,俺有件大事想找你商議。”

    “甚麼大事?”

    趙構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趙植四下看了看,拉着他來到一條僻靜的巷子裏,輕聲道:“我知道艮嶽中有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打算逃往……哎,九哥你去哪?九哥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卻是趙構聽到一半,拔腿就走。

    艮嶽密道?

    逃往南方?

    虧這蠢貨能想的出來,那韓楨豈是好相與的?

    趙植能想到的事兒,韓楨會想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