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7【你爲何還活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很廢很小白字數:3672更新時間:24/06/28 20:32:49
    轟!

    伴隨着一聲巨響,濃郁的煙霧升騰而起。

    不等煙霧散去,韓楨便架馬奔向三百步外的城牆,黃凱與老九緊隨其後。

    在城牆前方幾步,還用木架固定了一副滿掛的步人甲。

    此刻,那副步人甲已變成了篩子。

    後方的城牆上,密佈着一個個彈孔,鐵釘與鐵蒺藜擊碎青磚,深深嵌入夯土中。

    “嘶!”

    黃凱與老九看着步人甲的慘狀,只覺頭皮發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可是滿掛的步人甲啊,百步外,神臂弩都射不穿。

    然而此刻,卻如同紙糊的一般。

    十幾個貫穿的彈孔,述說着步人甲的遭遇。

    用手摸了摸步人甲上的彈孔,黃凱咽了口唾沫,驚駭道:“如此威力,只怕連巨盾都擋不住。兩軍交戰,一炮下去,敵軍前陣便會倒下一片。”

    其實野戰炮的殺傷力,比之陶罐火器相差無幾。

    差別在於射程,三百步外便能發射,而陶罐只能隔着二三十步扔。

    雖說能綁在三弓牀弩的箭矢可,可對操作手的要求太高了,需要嚴格把控爆炸的時間。

    爆炸早了,在半空中就炸了。

    晚了,敵人便有了準備的時間。

    野戰炮就簡單粗暴多了,填裝火藥和彈藥,然後對準敵軍,點火就完事兒了。

    “說不準,畢竟隔着三百步呢。”

    老九搖搖頭,表示懷疑。

    重甲步卒的巨盾,防禦力十分驚人。

    內裏是硬木,外層則是厚厚的鐵皮,中間還用木棉填充減震,可擋神臂弩。

    韓楨吩咐道:“試一試就知道了,黃凱,去軍械庫取一張巨盾來。”

    “得令。”

    黃凱跨上戰馬,朝軍械處奔去。

    回到原位,韓楨打量着那尊黝黑的野戰炮。

    歷時一個多月,在幾十名匠人的努力下,總算鍛打出了這尊純鐵的野戰炮。

    整個炮身長約一米,炮口直徑五公分,炮身前細厚粗。

    尤其是炮尾的部位,如同一個半圓形的大鐵球,這樣的設計,是爲了增強野戰炮的使用壽命。

    早期的火炮,不論東西方,皆是前細後粗的設計。

    因爲這會兒的冶鐵技術不成熟,而炮尾處又是火藥燃燒爆炸之處,加厚處理,能填充更多的火藥,同時也能承受更高的爆炸。

    除此之外,炮身上每隔一尺,都有一道鐵箍,作用同樣是強化炮身。

    趁着黃凱去取巨盾,韓楨問道:“這門野戰炮的成本是幾何?”

    袁工匠如實答道:“稟縣長,成本約莫一百二十貫。原料倒是不貴,主要是匠人們的工費。”

    生鐵很便宜,韓楨現在有自己的鐵礦,一斤生鐵算上人工運輸等,開採成本不過十幾文錢。

    這門野戰炮也就五六百斤,原料不超過四十貫,剩下的就是工費了。

    畢竟是鍛造,而非鑄造,製造起來極爲麻煩。

    先要用熱鍛打出大致模型,然後再用冷鍛定型精修。

    難點在於炮管,需要做到光滑筆直。

    “成本倒還行。”

    韓楨點了點頭,這個價格在他的預算之內。

    隨後他又問:“一個月能產出幾何?”

    聞言,袁工匠苦笑一聲:“不瞞縣長,這野戰炮鍛造極難,非手藝嫺熟精湛的匠人不可勝任,以工程院目前的鐵匠數量,即便熟悉鍛造之法,一個月最多也只能產出三門。”

    相比之下,先前的那種鐵力木巨炮,反而更加容易。

    一個月三門?

    韓楨微微皺起眉頭,這與自己的預期相差甚遠。

    念及此處,他下令道:“我不管你是擴招鐵匠也好,還是改進鍛造之法,一個月最低生產十門,這是底線。”

    “這……微臣明白。”

    袁工匠只得苦着臉應下。

    一個月十門,到明年夏收之前,估摸着能攢下一百多門。

    雖距離預期的五百門少了許多,但一百多門野戰炮齊射,破壞力還是非常可觀的。

    說話間,黃凱取來了巨盾。

    替換掉步人甲後,韓楨正準備重新裝填火藥,卻見一旁的老九眼饞道:“縣長,能否讓俺也過過癮?”

    “行!”

    韓楨讓開位置,叮囑道:“火藥五勺就夠了,莫要填多了。”

    經過先前幾次試射,他已經摸索出了火藥的裝填量。

    五勺,造成的威力就足以在三百步外破重甲了。

    再多的話,他怕炸膛。

    “俺省的。”

    老九點點頭,興沖沖的開始裝填火藥。

    沒有男人能拒絕大炮的誘惑,就像沒有孩童能拒絕炮仗。

    裝完後,他學着韓楨,拿起一個木塞子伸進炮管中,將火藥壓實。

    接着又將鐵蒺藜和鐵釘塞進炮管。

    插入引線,老九滿臉興奮的取出火摺子,點燃之後撒腿就跑。

    轟!

    一陣巨響在耳邊炸響,上百個鐵蒺藜和鐵釘噴涌而出,轟在前方的城牆和巨盾上。

    “真他娘的爽啊!”

    老九滿臉激動,開心的像個二百來斤的孩子。

    黃凱提議道:“九哥,下回讓俺也試一試。”

    老九撇嘴道:“俺還沒過夠癮呢,再說了,你他娘的急個屁啊,往後這東西在軍營,你還不是想打就打。”

    “着哇!”

    黃凱頓時雙眼一亮。

    三人架馬再度來到城牆上,只見盾牌面前出現了七八個小洞。

    鐵蒺藜和鐵釘射穿了外層鐵皮,從盾牌後方,能看到一個個凸起的痕跡,但卻並未穿透整個盾牌。

    黑火藥到底是不如黃火藥,哪怕韓楨利用蒸餾技術,對硝石和硫磺進行了提純,但威力比之黃火藥,還是天差地別。

    不過以現在的冶鐵技術而言,就算發明的黃火藥,也用不了,因爲炮管的強度和氣密性,無法承受黃火藥爆炸的威能。

    黃凱卻對野戰炮的威力很滿意,興奮道:“三百步外能有如此威力,簡直就是神器啊。若是加大火藥量,絕對可以射穿巨盾。”

    “交給伱個差事。”

    韓楨拍了拍他的肩膀。

    黃凱抱拳道:“請縣長吩咐。”

    “這段時日測試野戰炮的最佳火藥分量。”

    “末將領命!”

    黃凱滿臉興奮,整個人蠢蠢欲動。

    見狀,韓楨叮囑道:“千萬要記住,在五勺的基礎上,慢慢添加。安全第一,我可不想看到你死在火炮炸膛之下。”

    黃凱眼中閃過一絲感動,神色鄭重道:“多謝縣長關心,末將省的。”

    事實上,整個青州軍上下,沒人敢小覷火藥。

    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劉錡,在屁股被炸傷後,現在也老實了。

    交代完之後,韓楨帶着念念不捨的老九,出了軍營,回到少陽宮中。

    隨着即將步入五月,韓張氏也快要生了。

    這段時間,韓楨一有空閒,就陪在她身邊。

    張大夫也來的更勤了。

    兩人漫步在後院,溫暖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格外宜人。

    韓張氏一手扶着後腰,另一只手輕輕搭在高聳的肚子上,柔柔地問道:“二郎,孩子快要出生了,你可想好了名字?”

    韓楨搖搖頭:“還沒想好。”

    他倒是想了幾個,但都被否決了。

    打算回頭徵詢一下謝鼎、徐存等人的意見,這幫文官飽讀詩書,精通三易,比他想的要靠譜不少。

    韓楨隨口問道:“對了,這陣子怎地沒見着安娘?”

    韓張氏解釋道:“安娘姐姐的性子你也知曉,閒不住,前幾日又開了個首飾鋪子,大娘子覺得有趣,也摻合了一腳。”

    “富金也參與了?”

    韓楨有些意外。

    “可積極了,如今也不與悠悠她們頑兒了,一大早便和安娘姐姐忙活去了。”韓張氏抿嘴笑道。

    韓楨輕笑道:“隨她罷,這丫頭以前在皇宮裏憋壞了,甚麼都不懂,多體驗體驗也好。”

    ……

    ……

    北方之地。

    一隊柺子馬,護送着一輛馬車朝上京會寧府而去。

    進了會寧府,直奔皇宮。

    大殿之內,完顏吳乞買面色陰沉,完顏宗弼這羣年輕一輩的主戰派,更是怒火中燒。

    只因完顏謀衍實在太慘了。

    四肢俱斷,尤其是兩個膝蓋,骨頭被韓楨徹底踢碎,連大夫都束手無策。

    左半邊臉高高腫起,泛着烏青的色澤,左眼血紅一片,已是徹底瞎了。

    同時,連帶着左耳的耳膜也破裂。

    口中的牙齒也沒了大半,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

    一條鐵骨錚錚的女真漢子,就這麼廢了。

    “是韓楨打的?”

    完顏吳乞買緩緩開口了,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那名倖存的使節,眼神閃爍着嗜血之色,如同一頭狼王。

    咕隆!

    使節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答道:“啓稟陛下,確實是韓楨打的,蘇祿指責了一句,被一腳踹死。”

    完顏吳乞買又問:“那你爲甚麼還活着?”

    語氣雖平淡,但話中的森森寒意,讓使節如墜冰窖。

    撩起寬大的袖袍擦了擦額頭冷汗,使節磕磕巴巴地說道:“韓楨讓……讓微臣給陛下帶一句話。”

    “甚麼話?”

    完顏吳乞買來了興致。

    “這……”

    使節哪裏敢說。

    見狀,完顏吳乞買安撫道:“說罷,我恕你無罪。”

    得了保證,使節這才開口道:“韓楨說,讓陛下洗乾淨脖子,用不了多久,他會親自來會寧府。摘……摘下陛下的……項上人頭。”

    話音剛落,大殿中的羣臣紛紛暴怒而起。

    完顏宗弼高聲道:“懇請陛下讓臣領兵南下山東,斬下韓楨的狗頭!”

    “我去!”

    “我也去!”

    完顏宗輔、完顏宗雋等年輕一輩,滿臉怒容,紛紛叫囂着要南下。

    看着羣情激憤的朝臣,完顏吳乞買吩咐道:“都坐下。”

    他發話了,完顏宗弼等人,也只得重新坐下。

    完顏吳乞買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一個反賊而已,何需在意。蒼鷹會在乎麻雀的聒噪麼?待明年南下之時,順手滅掉就是。”

    隨後,他將目光看向殿下的使節,吩咐道:“只有戰死的金國人,沒有苟活的金國人。”

    話音剛落,使節面色大駭。

    正要開口求饒,卻見完顏宗弼忽然爆起,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在完顏宗弼的獰笑聲中,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使節的腦袋生生轉了一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