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一章 誰敢擅動?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馬月猴年字數:2101更新時間:24/06/28 20:13:09
    權力就好比是地產,決定權力大小的並不是所佔據的面積多少,而是具體位置在哪裏,平陽城如今慢慢的開始變得緋紅,似乎也是在預兆着什麼。

    燒磚的工藝在秦朝就達到了一個非常成熟的階段,所謂“秦磚漢瓦”亦如是。

    但是真的很少人用紅磚,因爲在漢代人的觀念裏面,紅磚其實是……

    廢品。

    青磚,或者說秦磚,爲何是青色的呢?

    因爲上好之,故而是青色的,如果能燒出黑色的來,估計秦朝的人更喜歡。

    燒紅磚和燒青磚的工藝在前期完全一樣,只是在後期青磚需要用水緩淋,然後降低磚窯的溫度,使磚塊當中的高價的氧化鐵還原成爲低價的氧化鐵,導致顏色變爲青色。

    當然在這個複雜的工藝過程當中,若是淋水出現失誤,又或是還原不完全,就會出現紅磚。

    但是對於斐潛來說,這個都不算什麼事,修一個平陽城牆又不打算流傳千古,青磚和紅磚略有差異又有何妨?

    紅磚省人工啊,燒磚的工匠可以不用時刻照看,不用隨時水淋控制,直接燒窯,到時間通開風冷,管都不用管,冷卻完畢之後便運輸,如此效率一下就起來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廢品次品的問題,簡單,省事,在降低燒窯的工匠人身風險的同時,又可以大規模的出產,何樂而不爲之?

    而且也算是斐潛的一個小小的惡趣味。

    祖國江山一片紅啊……

    其實紅磚青磚有差別麼?

    紅磚更沒有技術含量……

    紅磚還可以摻雜一些雜物,並不需要完全都是粘土,所以製造條件一下子就放寬了許多……

    但是好笑的是燒磚的工匠居然起初的時候還不肯燒紅磚,公然抗令不尊!

    說是會砸了自家的招牌,會讓人笑話是不懂規矩的,是沒出師的,是手藝不好的,因此寧願掉腦袋也不肯毀招牌!

    後來折中了一下,平陽城這裏用量大的,燒紅磚,然後桃山之上學宮之處,用量較少的燒青磚,以此證明這些工匠是真正懂行的磚家,這才算皆大歡喜。

    結果據說這些磚家都在緊緊盯着燒青磚的窯洞,憋着勁要燒出幾窯的好青磚出來,以此正名,至於普通燒紅磚的窯洞,都丟給了他們的學徒……

    但是對於斐潛來說,無所謂,好的磚拿去砌城牆,差一些的也不浪費,拿來在平陽城中蓋磚房,物盡其用……

    就像是河東這一帶被崔厚借了大量的物資的鄉土豪強們一樣,還是要物盡其用的嘛……

    現在斐潛控制的區域之內,已經全面實行了軍管,平陽、北屈就不說了,永安其實也被白波玩廢了,也跟個白紙差不多,唯獨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的蒲子縣城,然而一縣之地,又處於邊緣地區,物資本身就較爲貧乏,因此全面控制物資供應,實現軍隊配給發放制度,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略有些怨言,但是很快這些人就變成了軍管制度的堅決擁護者。

    長安惡性通貨膨脹,然後便是大規模的鑄造夾錢,而這劣幣驅逐良幣波及的幅度極其迅猛,似乎背後還有人不僅沒有控制,還故意的在不斷推動一樣……

    不過這個事情麼,對於斐潛而言,真的是一件好事。之前讓黃旭、黃賢良帶着一批基層軍官粗淺的學習了些文字和數字,現在派上了用場,基本上全部的物資都控制在斐潛的軍營之中,那些得到消息企圖來沾點便宜的人,來到平陽才發現,不僅僅是平陽,就連永安、蒲子、北屈都進入了軍隊管制,交易進入了以物易物的階段。

    包括五銖錢在內的所有銅錢,全部不流通了。

    劣幣驅逐良幣,建立的基礎就是信息不對等。藉着接受劣幣的那一方不清楚劣幣的價值,才有辦法進行成功的交易,一旦對方得知了劣幣實際的價值是幾何,還會有人願意接受麼?

    就像後世的假幣,只有當那些被騙的人認爲是真的,才會接受,否則一個普通的百姓,誰會願意手裏收到假幣?

    只不過,以物易物,對於商貿影響是最爲嚴重,但是當下卻暫時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至少要等到秋收之後,糧草價格較爲穩定的之後再來做一些調整,現在還不是時候。

    杜遠蹬蹬的走了過來,就像是屁股後面着火了一般,坐到了堂內,才呼出了一口長氣:“主公啊,這些河東的和河內的人老待在這裏,成天愁眉苦臉的在府衙前聚成一堆,也不算個事情啊……”每次來一趟,那些人的眼神就像是可憐兮兮的小狗,充滿祈望的直盯盯的看,讓杜遠這個如今的後勤大主管的小心臟多少有些遭不住。

    “哈哈哈,不急不急……”斐潛笑道,“文正莫要被這些人的外表騙了……這些人啊,只是心疼錢財而已,距離真正家破還遠着呢……”

    漢代到了靈帝時期,這些鄉土士族就已經是修建了大量的塢堡,儲藏了他們吃都吃不完的糧草和大量的錢財,現在只不過見到家中存儲糧草被斐潛用手段搜刮了一批,家族當中的大部分錢財又眼見成爲了廢銅一堆,這酸爽……

    這心痛的滋味啊……

    但是距離他們連飯都吃不上,或是因爲這次的通貨膨脹導致家破,那還不至於,以現在的情況,他們還承受得起。

    只不過接下來連續幾年的天災不斷,不是旱就是澇,再加上以爲戰亂引發的瘟疫,才將這些士族鄉豪的經濟莊園最終徹底的摧毀。

    “文正你說,我這邊已經晾了他們那麼多天了,怎麼還沒有人起來挑個頭,找我們些麻煩啊?”

    杜遠也不客氣扭捏,端起旁邊的水罐,自己動手倒了碗水,咕嘟咕嘟喝完了才說道:“這一路上慘絕人寰的,膽子都嚇破了,誰敢擅動?”官道那邊設立的幾個刑場,連他自己都害怕得不敢去看,現在基本上全河東人都知道斐潛的手腕兇殘狠毒,整治得就連胡人都膽戰心驚服服帖帖,誰敢輕易出來在這個魔頭腦袋上動土?

    “這個……”斐潛有些撓頭,原本還想說若是有人敢跳出來,便抓幾個小的搞一搞,順便再撈一點,現在看起來似乎搞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