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染血的裙，赴約而至

    夏沫擡手，握住戰利品格洛克17的扳機，槍口閃爍細微的火苗，黃銅子彈接連射出。

    砰——砰——！

    紅粉骷髏，被夏沫傾城一笑而愣神片刻的傢伙，眉心中彈，往後仰倒。

    “［歸於寧靜］：6/10”

    奧利弗大吼，火力壓制！

    他與瓊斯一邊尋找掩體，一邊將手槍裏的彈匣打空。

    夏沫一一閃躲，她赫然點燃了黃金瞳，那是比奧利弗和瓊斯還要熾熱，猶如熔岩。

    子彈的速度在她眼中放慢，身形速度卻是暴漲。

    雖然說不含汞的子彈打穿不了夏沫的骨骼，但會很痛，而且她還是要赴約參加一場高級燭光晚餐的人，要注意儀容儀表。

    這時，夏沫聽到一聲低沉的龍語，除了龍之外，任何生物都無法聽得懂這晦澀宏大的語言。

    夏沫聽得清清楚楚。

    言靈.催眠。

    無形的精神之手嘗試侵入夏沫的腦海，她回眸冷視，嚇得瓊斯七魂六魄離體，言靈瞬間崩潰。

    夏沫注意到瓊斯脖子上的蝴蝶骨，又笑了一下，臉上沒有任何溫度。

    奧利弗摸到沙發後面微型衝鋒槍FNP90，卻發現彈匣不知什麼時候被卸下，夏沫在黑暗中殺死的三人之中，恰好有FNP90的穆林。

    門的另一邊傳來匆匆腳步聲，那是喬伊治，他剛走到外面，探出腦袋，就被酒德麻衣警告的一槍嚇了回來。

    “喬伊治！用你的言靈！”奧利弗吼道。

    夏沫能夠躲避子彈，而他們不能，熱兵器失去戰場統治力，對此，原始衝突時的血肉搏殺更爲適用。

    夏沫聆聽到一聲古語。

    言靈.王之侍。

    太古時代，龍族用這個言靈鼓舞效忠他們的人類乃至於野獸，把他們強化爲軍隊。

    同時，奧利弗唸誦龍語，言靈鬼勝！

    王之侍與鬼勝都是增強身體素質的言靈，呈現出1+1＞2的效果。

    原本奧利弗的血統只是B+級，但此刻的氣息不亞於一頭A級死侍，肌肉虯結、背脊突出，彎下腰，低垂頭，黃金的瞳孔之外佈滿血絲，嘶吼聲如嗜血的野獸。

    瓊斯也被強化，他的氣勢遠不如奧利弗，這是意志與血統的差距，但換作卡塞爾學院去處理，需要派出A級專員。

    不同奧利弗和瓊斯蓄勢待發，夏沫的神色輕鬆，從容不迫。

    前者是在困獸猶鬥，但在夏沫看來，只是幾個小卡拉米的垂死掙扎。

    夏沫丟掉格洛克17，伸手伸向了裙子下的大腿，那裏綁着繃帶，抽出魚腸，這是一柄刺客之劍，而今夏沫沒有趁手的長兵器，只好用它來替代。

    魚腸在燈光下翻轉，寒光側亮，奧利弗和瓊斯同時撲向夏沫，肉體強化後虯結的肌肉能夠卡死子彈，骨骼更是堅硬，能夠撞斷一顆三人合抱的大樹。

    虎步抽風，裹挾建勇豪豬衝鋒的氣勢，咆哮聲震耳欲聾。

    這時候閃躲是最好的方式，但夏沫不避反進，體內傳來骨骼砌合的聲響，猶如出膛炮彈，短促爆發，和兩位瘋狂的困獸碰撞。

    ……

    Aspasia餐館在解放前是一個法國商人的洋房，Aspasia買下之後重新裝修，保留了老舊的榆木地板，四面牆壁全部砸掉換成落地窗。

    屋子和屋子之間打通，樓板也都砸掉，擡頭就是挑高八米的穹頂，近一百年歷史的舊木樑上懸着一盞巨大的枝型吊燈。

    夏彌和昂熱對坐，兩支銀色燭光點燃，頂上的吊燈熄滅，塑造一種神祕感。

    左手不遠處，豎插着一艘巨大的古船，船首直頂到屋頂。那是一艘明朝沉船，Aspasia打撈上來，別出心裁地用作酒櫃。

    右邊是一扇巨大的窗，窗外是林蔭路，林蔭路外是小河。雨嘩嘩地打在玻璃上。

    今晚Aspasia被包場了，只有三位客人，氣氛安靜，昂熱還問了夏彌需不需要聽首音樂？他推薦的曲子復古，上世紀的人愛聽。

    夏彌面帶淡淡的笑意，優雅的與昂熱交談，互相吹捧顏值，神色真誠。

    鄰家女孩模式並不適合高檔的晚宴，容易被當成叢林土鱉，於是夏彌切換到名媛模式，一顰一笑，風情萬種。

    但無論是高級餐館，還是路邊攤，夏彌和昂熱顯然知道一個道理。

    人沒來全，不準動筷。

    夏彌瞅了一眼桌上的羊排奶酪、鬆露鵝肝魚子醬，歉意的表示正在路上，她臨時有事，餵養的流浪貓兒要生八胎，她需要加油鼓勁兒，夏沫給那位堅強的母親取名叫瑪麗女士。

    昂熱讚美夏沫的愛心，並說理由能不能再扯淡一點？

    夏彌wink了一下。

    ……

    夏沫徒手與奧利弗角力，相襯之下，嬌小的身子怪力勇猛，手腕婉轉，將奧利弗粗壯的胳膊扭成麻花，傳來骨骼碎掉咔嚓聲。

    奧利弗慘叫。

    ……

    昂熱說，他相信夏沫不會違約，想必是被什麼重要的事拖住了腳步。

    夏彌連說對對。

    ……

    魚腸精準的切割瓊斯的肌腱，庖丁解牛般賞心悅目，大量的鮮血抹在牆壁，夏沫又一腳踹開動能堪比犀牛衝撞的奧利弗，對方飛出，砸倒傢俱。

    ……

    “在正主來之前，我們可以聊一聊，夏彌同學，你有沒有興趣跳級呢？和你的姐姐一塊來卡塞爾學院。”

    在仕蘭中學，夏彌演講結束，下臺後和昂熱等人碰面。

    夏彌演技大爆發，展現出對英國風紳士老爺爺的陌生感與尊敬，詢問昂熱大爺找她做什麼？

    昂熱大爺說你可以叫我校長，或者昂熱爺爺，大爺大可不必。

    哦哦。

    昂熱表明來意，他訪問貴校，看好了夏沫，遺憾夏沫沒來學校，而夏彌是她的妹妹，希望代爲轉達招生意願。

    夏彌好奇的問卡塞爾學院是什麼樣子？

    昂熱拿出一份招生簡介。

    夏彌看去。

    成功人士，巔峯住宅。

    風情庭院，坐擁臨水美景。

    盡享貴族至尊。

    …當然不是，招生簡介上是一些卡塞爾學院的校園圖片，西式風格的建築，碧藍的內湖，還有一些學校的娛樂，比方說每年一度的帆船大賽、自由自在的自由一日等等。

    昂熱悠然的說出打動許多家庭的條件，夏沫很優秀，能夠獲得全額獎學獎，四萬美元。

    他說得，因爲他是校長。

    夏彌眼睛冒出$，連忙說她務必傳達。

    現在夏彌面對昂熱對她的邀請，開完笑道。

    校長，你找姐姐就算了，還找才高一的我，很讓人害怕啊。

    昂熱搖晃高腳杯裏1997年產的瑪高，望着燈光下鮮紅的漿液，開口道。

    “你和伱的姐姐，很特殊。”

    夏彌微愣。

    在她的視野裏，昂熱鉛灰色的眼眸點亮，璀璨奪目的黃金色。

    ……

    夏沫彎下腰肢，一腳踩住奧利弗的腦袋，黑色CZ83型手槍的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

    “再見。”

    “砰——”

    而後，夏沫扭頭看向被嚇破膽的喬伊治和瓊斯，猶如一頭獅子注視獵物，黃金瞳平靜，而殺機凜然。

    ……

    夏彌臉上浮現出激動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同志，欣喜道。

    “校長！你和我們一樣！”

    “噓…”昂熱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觀察了夏彌的面部表情，有的是驚喜，而不是被戳中祕密的恐懼，來Aspasia之前，學院發過來檢查報告。

    夏彌不是普通人，混血種，不是純血龍類。

    嫌疑暫且解除。

    本來夏彌因爲夏沫的原因，連帶着被懷疑。

    那麼，不知去哪的夏沫呢？

    她也是混血種嗎？

    夏彌和夏沫認爲這是一場鴻門宴，昂熱卻是單刀赴會，他包場正是擔心夏沫會是龍類，拿人質威脅自己。

    昂熱溫聲向夏彌揭露一個隱藏的世界，混血種與龍的歷史。

    附近有葉勝和酒德亞紀盯梢，侍從也被安排出去，不會有人聽到這段談話。

    夏彌失聲，顯然被震驚到了。

    隨後，夏彌斷斷續續的說自己從小不同，以爲是怪物，如今她終於找到了新的同胞，抹着眼淚，楚楚可憐。

    “校長，你找我和夏沫，是因爲我們都是混血種，咱們是一家人的緣故吧。”夏彌問。

    “是啊。我們是同胞。”昂熱輕聲道。

    昂熱心想。

    夏沫不在這裏。

    難道她是通過龍族的魅力，誘惑了夏彌，這不是個例，純血龍類對一些混血種來說，是信仰，她們會爲了敵人而背叛同胞。

    現在夏沫發覺事情敗露，讓夏彌牽制自己，她獨自逃跑了？

    諾瑪已經監控出行榕城的一切交通，她逃不出！

    “可以和我講一講，你與夏沫怎麼認識的嗎？你們不是血緣關係上的姐妹吧。抱歉，卡塞爾學院招生有必要知根知底，防止是有潛在的危險。”昂熱說。

    “爲什麼問我的好妹妹呢？我想問我也可以，在一起的生活細節，我比她記得更牢。”

    門外傳來一聲輕笑。

    夏彌和昂熱同時看去，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了，一個女孩撐起黑傘，雨水沿着邊沿往下流淌。

    她的背後是灰黑色的雨幕，自己則是鮮亮的色彩。

    女孩收攏傘，放在一邊，踩着白色的高跟鞋進入，在實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一身淺藍色的禮服，如綻放的鳶尾花般好看。

    “第一次見面，昂熱校長，我是夏沫。”

    夏沫拉捏裙角，微微鞠躬，禮貌的說。

    她的禮服邊角，浸透雨水沖刷不去的猩紅。

    這是四十分鍾前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