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壞了！當爹當習慣了！

    混血種有血之哀，那麼巨龍呢？

    醒來時，世界大變，自己已然是棄族，過去恢宏壯麗的文明埋葬歷史角落，入目的是熙熙攘攘的…異類。

    夏沫不清楚，她是否孤獨，她只知道——

    爸媽丟了。

    FZ市，四月份天氣不算炎熱，下午陽光正好，街道上人羣不多，可能是今日週四的緣故吧。

    在一家響噹噹的響噹噹快餐店前，一位玩偶熊高舉一面牌子，上面龍飛鳳舞的寫道：瘋狂星期四！V我50！

    這是夏沫爲打工的KFC提出的超時代提案，週四打折半價，以來吸引顧客。

    肯得基先生很是器重這位年輕有爲的女孩，將招攬顧客的重任交付於夏沫。

    於是乎，在2008年的夏天裏，甦醒不久的純血龍類夏沫，將高挑的身體套在肥大的玩偶熊裏，爲一天兩百元的高薪工作奔波，日結。

    來往的人羣並未多看一眼這只玩偶熊，該去KFC的自然會去，不會去的自然也不會去，而是轉身走向對面的麥當勞。

    小丑先生拿着熱氣球，免費分發給路過的小朋友，博得好感。

    夏沫嘆了口氣，她敗了。

    敗給了時代。

    任何產物的誕生都有特定的環境，瘋狂星期四的政策不適用零幾年。

    午間休息，kfc裏的男性工作人員遞給夏沫一瓶礦泉水和一份全家桶，玩偶服裏傳來夏沫悶聲沙啞的道謝。

    夏沫走到樹蔭下的長椅，一屁股坐在上面。

    摘下熊頭，拉開背後拉鍊，卸下玩偶服上半身，露出純白短袖。

    夏沫伸出白玉的手擰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的痛飲，晶瑩的汗沿着玉頸滑入初具規模的深淵。

    四月份的夏天不會有蟬鳴，夏沫聽到的是車水馬流的聲響，世界有些喧鬧。

    夏沫閉上眼睛，腦海浮現一行小字。

    “警惕龍王耶夢加得，她是敵人。”

    耶夢加得，大地與山之王，四大君王之一，高貴的初代種，血統要比夏沫更加的純粹強大。

    “警惕也沒用啊，”夏沫小聲嘀咕，“現在我都住在人的家裏。”

    沒錯，夏沫並非獨自面對這個在常人與巨龍眼裏都日新月異、在她眼中稍微落後的世界。

    夏沫是在一個月前的一場暴雨之夜中誕生，殺了人，被一個女孩撿走，對方自稱爲——耶夢加得，是名龍王。

    按照龍王耶夢加得的說法，她的血統爲三代種，因爲繭化失敗的緣故，喪失記憶。

    龍血裏摻乎一族的記憶，純血龍類從一出生就知曉自己的使命，名爲［支配］，掌控這個世界。

    當然，也要向更偉大尊貴的存在俯首，因爲祂是母后、父王，亦或者說祖宗。

    夏沫一介穿越者，坦然接受自己不是人類的身份，從耶夢加得的口中，她大致瞭解世界背景。

    龍，真實存在於歷史的生物，而非文藝作品裏的幻想種，他們曾經統治這顆星球漫長，建立繁榮昌盛的國度，直至內訌與自相殘殺，視若僕役的人類崛起，將其驅逐。

    昔日的黑色皇帝尼德霍格乃是至尊至德至力的存在，也是唯一的主宰。

    但他死了。

    耶夢加得沒有說是怎麼死的，當時她的神色晦暗不明。

    夏沫識趣的沒有追問。

    言歸正傳，夏沫是條龍，三代種，被初代種耶夢加得撿到，根據血統論，她是要臣服。

    耶夢加得也有意收夏沫做小弟，可尷尬的是，她不具備掌控夏沫命運的資格。

    耶夢加得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言說什麼“一定是因爲你先前就被某位君主刻下烙印”、“我的力量還沒有恢復”之類的話，空氣中充滿快活的氣息。

    夏沫不知真假，權當對方說得對，點頭嗯嗯。

    但其實夏沫暗中竊取了耶夢加得的部分力量，用以滋補，但這事很隱蔽，當事人沒察覺。

    腦海小字下面，還有幾行字。

    “天賦1［以下克上］：你是高貴的龍，衆所周知，龍是不講信用的，且不甘屈於人下。命運將使你超越一位又一位居上者。”

    “檢測天賦，獲得專屬任務［征服者］：你會用實踐證明，企圖征服自己是個錯誤，去成爲耶夢加得的主人吧！讓她跪下！”

    獎勵：大地與山之王的權柄。

    進度：1%”

    “天賦2：［龍王之心］…”

    “檢測天賦，獲得專屬任務［歸於寧靜］：儘管軀體弱小，你卻深藏最爲龐大的野心，萬物在你眼中應遵循真理，伱所求不過一份寧靜，倘若秩序被破壞，你將化身恐怖的怪物進行制裁…你可以支配世界的命運！”

    “殺死十位挑釁你制定法則的忤逆者，點燃你心中的烈焰。”

    “進度：1/10”

    “獎勵：血統提純”

    “技能：［龍化］、［狩獵者的威嚴］…”

    “……”

    夏沫無視有些瘋狂的任務，她只想摸魚混日子啦。

    話說回來，既然她是三代種，那總該有個爹孃吧，誰這麼不負責，把她扔到人類社會不管了？

    “耶夢加得，是敵人。”夏沫呢喃自語，她回想起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孩，搖了搖頭。

    呵呵，耶夢加得不是個老實人哇，說好合作還懷疑自己，興許正在某處盯着她呢。

    不過，夏沫她也不是老實人。

    每個人都有祕密，包括龍類。夏沫隱瞞她是未來人，亦或者說穿越者的身份，以及…蠢蠢欲動的征服欲。

    耶夢加得說，一個更加兇險的時代即將來臨，人類現有的秩序如海邊上的沙堡般脆弱，跟隨她，必然重獲支配的愉悅。

    這其實是合作的暗示。

    既然無法臣服，耶夢加得選擇契約，她認定夏沫是純血龍類，即便會背叛她，但絕不會投靠人類。

    畢竟，純血龍類與含有龍血的混血種是兩個種族。

    你是人，會覺得含有一半人血的豬狗，是人，還是豬狗呢？

    所以說，耶夢加得許諾爲失憶的夏沫找回她侍奉的君主。

    而夏沫在此期間做她的小弟，哦不，是小妹。

    沒有龍生目標的夏沫答應了，跟誰都是打工，何況老闆是位貌似很有逼格的龍王呢。

    也可能是剛剛穿越，無依無靠，又或許是耶夢加得幫她處理了屍體，她要報恩。

    其實可信的原因，大概是兩隻純血龍類的惺惺相惜，彼此取暖，至少夏沫是這麼認爲的。

    人重活一世，總該找個家人吧。

    以前她喝了許多口雞湯，吃了很多張大餅，耶夢加得描繪的藍圖，夏沫不爲所動，她甚至想笑。

    未來太遙遠，抓緊眼下的事吧，比方說休息時間快要結束了…

    嗯？

    夏沫注意到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他蹲在kfc角落，身上穿着高中校服，眼巴巴的瞅着快餐店門口，遲遲不進去。

    或許是被人盯上，少年轉過身，與夏沫對視。

    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呢？

    夏沫想到了前世看過的一張梗圖，一隻雄健的獅子遊巡他的領地，神色高傲蔑視，直到他的鈴鐺被母獅給咬了…

    一臉愁容。

    這個少年眼裏藏着獅子，鈴鐺被咬的那只獅子。

    夏沫衝少年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這張笑臉她練了不少年，滴水不漏。

    少年也對夏沫笑，就是比哭還難看。

    一種酸楚涌上心頭。

    這讓夏沫回想起自己的高中時代、想到了她那……

    嗷嗷待哺的室友。

    壞了，當爹當習慣了。

    夏沫莫名動了惻隱之心。

    非要追究，其實說不上由來。

    “喂，餓了嗎？”

    少年驚訝的看着玩偶姐姐向他走來，拿着全家桶，看樣子像是想給自己餵食。

    我不會被當成叫花子了吧？少年心想。

    “不餓…”

    “那你蹲在門口做什麼？”

    少年支支吾吾。

    把趙孟華給的買全家桶的錢弄丟了，不僅小費沒有，該不會還要賠錢吧？少年感覺自己今天衰到家了。

    夏沫拿出一隻雞翅和一條炸雞腿，遞給少年。

    “送你了。”

    “我真不是餓了…只是…”

    恰好，沒吃午飯的少年肚子還真咕咕叫了一聲。

    少年頓時感到糗大了，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你覺得我是壞人嗎？”夏沫問。

    少年瞅着夏沫俊美漂亮的臉蛋，使勁搖頭。

    他很想要吐槽，這位姐姐看他的目光，帶有一種…慈愛？

    “那我送你吃的是壞事嗎？”

    “…也不是吧。”少年遲疑。

    “那就拿着好了。”夏沫笑道。

    夏沫面部表情很少，平時會給人一種高冷的印象，因而淺淺一笑，好似大地回春，陽光灑落。

    少年愣住了。

    “喔喔…”少年左手雞翅，右手雞腿。

    夏沫沒有過問少年的心事，當位知心姐姐。

    因爲她清楚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幫不上什麼忙，也沒有這個義務。

    日行一善，爲自己積攢功德罷了。

    夏沫與少年告別，重新戴上頭套，龍類的體能不錯，長時間舉長牌手臂也不酸。

    少年望着玩偶熊奮力舉牌的背影，心想對方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就出來打工賺錢，還這麼善良…真好。

    雖然夏沫沒有實質解決少年的煩惱，但的確令他心生一股暖流。

    至今爲止的人生，少年接受過的善意少得可憐。

    他看了眼手機時間，發現午休快結束了，趕忙跑回仕蘭中學。

    對了，忘記問她名字了！半路上少年突然想到，暗自惱火。

    他也忘記介紹自己的名字——路明非。

    還有機會見面嗎？

    路明非撓撓頭，又覺得這種想法很矯情，沒必要啊，不適用他這個衰仔。

    ……

    下午，夏沫領完一天的工錢，下班，走在老舊小區的巷子裏，想着耶夢加得回家了沒有。

    這時，腦海浮現第二行小字。

    “你被人盯上了，是混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