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老師

    “嗯！”

    滄元聽到了肖恩一番說話之後，禁不住浮涌起了一絲欣慰之色，大有深意的道：“你又知不知道那一天，你這一劍爲什麼會停下來？”

    肖恩惘然的搖了搖頭，而這，也正是困擾他心中的一大難題。

    滄元含笑點了點頭，道：“還有，你所學之劍，是否還可以再提升一個層次？

    肖恩微微沉思，便搖了搖頭，他自從修煉武學，就脫離了師父身邊，一路來都是靠着自己摸索前行。

    所幸仗着靈魂得天獨厚，能夠將任何武學推演成式，對武學的領悟神速，輕易的就能將一門武學掌握到一種自認的巔峯之狀，但也是難以再有寸進。

    肖恩當下便謙遜道：“這已經是小子所能領悟之極限，恐怕已是止步於此。”

    “留心看着我的劍式。”

    滄元滄元說完，便拿起了桌上的一柄木劍，然後站了起來。

    肖恩一聽大喜，深知此乃院長在點拔自己，連忙恭謹凝神，生怕會錯過一點一滴。

    滄元拿着木劍，沒有任何的元力波動，手中木劍舞動，一共五劍緩緩揮出，劍式極是緩慢。

    嗡！

    隨着滄元舞動手中的木劍，彷彿有着一股浩瀚而玄奧的波動在劍上流轉，一種玄妙的氣息，隨之瀰漫而出。

    五劍都是天正劍法，卻每一劍都是代表着一個層次，將肖恩帶進了一個全新的武學天地。

    第一劍，動作極爲生澀，如同初學，但卻顯示出了一種劍技，似是極易掌握，但卻又包含着無盡深意，讓人難以自撥。

    第二劍，同樣的劍式，盡顯劍學雛形，似乎是將前一劍帶進一種純熟之境，盡去生澀，漸趨純熟。

    第三劍，劍式渾然天成，劍勢流暢，劍練至此，已是威力盡顯，看着已是極致，卻又意猶未盡。

    第四劍，與肖恩所施之巔峯劍式，看似處在相同之境，氣勢磅礴，大氣凜然。

    然而，這是肖恩的極限之劍，但在滄元手中施展，卻是有着一種承前啓後之意，還可向下無盡延伸。

    這看似簡單的四劍，已經足以將肖恩的內心深深的震撼，即便是第一劍，其中意境看似簡單，但也讓得他感覺到自己以前似乎是丟失了什麼，也讓得他現在有着一種重拾自我的慾望。

    第五劍，便是超出了肖恩學識的一劍……

    此劍滔滔，氣勢恢宏，似乎是將一種巔峯之意，衝破桎梏，一劍揮出，浩浩蕩蕩，一股浩瀚的正氣隨劍而出，劍式開闔間，彷彿是溝通着天地之意。

    或者，滄元舞動的天正劍訣還不如肖恩的那種氣勢磅礴，引動天地共鳴，但那種浩瀚無盡的意境，卻讓肖恩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滄元緩緩收劍，坐下來之後看了一眼怔怔發呆的肖恩，片刻之後才道：“是不是有什麼感想？”

    肖恩眼神幾經閃爍，輝芒一亮一暗，仍然是透着絲絲的迷惘，連忙躬身作禮，道：“學生愚昧，還請老師明言！”

    肖恩深知滄元在傳藝授業，連忙誠心上前躬身行禮。

    這一禮，已經算是行拜師之禮。

    “老師？呵呵，也好，滄瀾書院育人無數，老夫卻從來沒有親傳一個學生，今日便受下你一聲師音了。”

    滄元捋了捋頰下三縷長鬚，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先說說你的劍是怎麼練的？”

    肖恩毫不隱瞞的將自己靈魂推演的演練方式說了一遍，然後靜靜虛心的聽從蒼元指點。

    “靈魂推演！”

    蒼元聽着也不由得暗自驚歎，沒想到肖恩竟然會有這麼驚人的靈魂天賦，便含笑道：“一蹴而就，其境雖速，但你可知利弊？”

    肖恩惘然搖了搖頭。

    “武學之道，浩瀚如海，雖知一招一式，即便是最平凡的招式，也是前人結晶所成，不容小覷。”

    滄元沉聲道：“你之推演，固可速成，然而卻少了層層感悟，所以一經成型，便是巔峯之式，再難寸進。”

    肖恩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連忙正容道：“老師之言極是，學生受教。”

    滄元點了點頭，道：“武學大道，我輩之學識，共有五個層次，分別是入門，登堂，入室，大成，圓滿，你之速成，少了前面的感悟，故止於大成，未能臻至圓滿，甚爲可惜。”

    每一句說話，都是像一把鑰匙，幫助肖恩打開了一扇扇武學大門，此刻才深覺自己走了一條武學彎路，禁不住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肖恩明悟的眼神，卻又有着絲絲的迷惘，問道：“老師之言，莫非是學生之靈魂推演不可取？”

    滄元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靈魂天賦，常人可求而不可得，豈能輕易棄之，以你之聰穎，難道不解老師之意？”

    肖恩細一沉思，一種通達之意涌上心頭，略顯欣喜的道：“學生明白，靈魂推演，亦可層層感悟，當悟透之時，便可進入下一層次，老師之意可是如此？”

    “孺子可教。”

    滄元讚賞的點了點頭，然後道：“圓滿之境，只是對凡人而言，以你之姿，未必就止步於此。”

    肖恩面色恭敬道：“求老師指點。”

    滄元微微頷首，道：“圓滿之後，便是入微，超脫，我輩庸人，未必能達，但老師深信，這兩個境界對你來說，卻未必就是盡頭，日後一招一式，老師送你四字……”

    “意猶未盡！”

    肖恩聽完，隱隱的在內心深處，有着一種直衝霄漢之意，連忙起身作禮，道：“學生謹記老師教誨，時以四字鞭策，不敢有絲毫懈怠。”

    “嗯！”

    滄元對肖恩極是滿意，滿意的不僅僅是他的絕世之天賦，還有着他那謙謙受教之心，然而，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那一身浩然正氣。

    從肖恩踏足滄瀾書院第一步起，他的目光便沒有離開過肖恩，所以，對於肖恩對武學的修煉程度，也算是了然於胸。

    而那天，肖恩演練天正劍訣所引動的天地共鳴，正是這一劍引動的天地正氣所致。

    而肖恩之所以到最後虛脫，正是肖恩這一劍的意境已盡，無法衝被自己的桎梏所致。

    同爲核心弟子修煉的平凡劍式，這麼多年來，也唯有在肖恩手中引動天地共鳴，由此可見，肖恩一身浩然正氣之盛。

    滄瀾書院立院之本，就是浩然正氣，天賦對天地而言，同樣是一把雙刃之劍，若是行惡，則惡盈，若是行善，則善滔。

    現在的滄瀾書院日漸式微，正是因爲正氣不振，正在被一層厚重的無形陰霾所籠罩。

    現在的肖恩，帶來了重振書院正氣的希望，但也像是一塊待雕之璞玉，還需好好的打磨一番，滄元道：“學海無涯，雖知三人同行，亦有我師，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棄之，老師再送你四字，戒驕戒躁。”

    肖恩連忙回道：“老師之言，學生不敢有忘，必然會時刻銘記於心！”

    滄元嘆了口氣，道：“其實做你之師，深感慚愧，老師能夠教給你的，也就只是這寥寥數語。”

    肖恩正容道：“一日爲師，終身爲師，今日老師之言，已教學生終身受用無盡。”

    滄元微微頷首，道：“老師問你一言，何爲天才，與你較之，又算不算得上是天才？”

    “天才者，自然會是天資聰穎之人，自冥冥人海之中，自當與衆不同，脫穎而出，展現超越常人之資！”

    肖恩想了想，道：“故而天才，無論是修煉功法武學，都是遠非常人能夠企及，而最終之體現，無非就是同級無敵，能夠做到越級挑戰者，則更勝一籌。”

    “這一點，學生不敢妄自菲薄。”

    言畢，肖恩面色肅然，靜聽教誨。

    滄元聽了，哂然一笑，道：“如此說來，這天下間的天才，也未免太多了吧。”

    肖恩一聽，知道滄元必有所指，連忙道：“不知老師所指……”

    滄元悠然道：“天才者，既負天資，便當擔天任，立心天地，心念蒼生，維世之太平，否則，若是一心念惡，如此天才，不要也罷。”

    話音剛落，一股如浩瀚無盡的深邃氣息自其體內流溢而出，天地浩然正氣匯聚，如淵如嶽的氣息，宛如融入天地，隱隱的引動天地誕生異象。

    這本是滄元的一番育人之言，有感而發，其本人也未曾想到竟然能夠引來天地共鳴，說出話後，自己也是陷入了一種玄妙的沉思當中。

    肖恩更是覺得自己在滄元面前是那麼的膚淺，那麼的渺小，老師的一番說話，字字珠璣，轟鳴心間，師生二人，雙雙陷入了深思當中。

    在肖恩的眼中，滄元不僅僅是一位育人之師，他感受到了老師身上的一種濟世情懷，心繫天下的蒼生之氣。

    良久，師徒二人才從深思中醒來，滄元身上不見有任何波動，卻隱然間透露出了一股天地氣勢。

    在與肖恩的一番交談中，昇華了自己的勢！

    這是一個無數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徹悟，卻因一言而就，而肖恩更是受益匪淺，氣勢雖然沒有能夠突破，卻是愈發的沉厚。

    師生二人同時睜開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熠熠生輝，二人會心一笑，肖恩道：“老師之言，學生定當以楷模而效。”

    “沒想到今日與你一談，反而是成就了老師一番機緣。”

    滄元笑了笑，感觸道：“以你的品行，老師自然是深感放心，只是你處在一種朦朧之中，老師幫你點透而已。”

    肖恩知道老師必有下文，靜靜的坐在一旁聽着。

    滄元又再大有深意的道：“將你的劍拿出來，然後運氣灌注其內，再送來給我。”

    肖恩知道滄元指的是玄寒劍，拿出來後運氣一送，玄寒劍迸發出一股奪目光華，然後雙手奉上，恭敬的送到滄元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