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哪吒

    白色光柱如無根的浮萍，在風中搖曳。

    黑色光柱吸收着滿城的遊魂厲鬼的鬼氣，將它們當成養料，越發壯大！

    此消彼漲之下，白色光柱更是艱難。

    凌霄猩紅的眸子內透露出狠辣之色，看向座下的四大鬼衛，命令道：“撞它。”

    “是，鬼王。”四尊百丈高的鬼衛徑直衝向白色光柱，以鐵山靠的形式撞擊在光柱上。

    一擊接着一擊，讓白色光柱上出現了細密的裂痕。

    廣陵散人盤坐在陣中，極力催動法力維持陣法，穩固白色光柱，但心裏依舊是惶恐不安。

    他自知這道陣法撐不了多久，一旦陣法被破，凌霄肯定不會放過他。

    三個月時間，大齊皇朝竟沒有派出強者來援，真是腐朽到了骨子裏；這個天下必會有雄主出世，再撐人間三百年！

    “此人怕是撐不到谷鶴師兄前來。”廣月笑道。

    “無妨。”王旭眼神淡漠，暗中施展‘驅神’神通，竟得到了鬼神的迴應。

    ‘吾乃三壇海會大神哪吒，汝是何人，喚吾何事！’

    稚嫩又帶着威嚴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王旭沒想到會請到哪吒！

    這一位的故事，所有人都是耳熟能詳，鬧東海，殺龍子，削骨還父削肉還母，助周伐商的先鋒官等等。

    ‘天庭墜落，天下皆是墮神，哪吒依舊自稱爲神，難道他就是廣陵散人納入體內的神祇？’

    ‘弟子是南瞻部州人士，誤入鬼域，請三壇海會大神助我降魔。’

    ‘你我皆是身處鬼域之內，這只鬼王的實力不強，從前我一個乾坤圈砸下去它就會死，現在你只能自救。’

    哪吒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無奈，悲涼以及仇恨。

    ‘我該如何助大神脫離現在的處境。’王旭對於天庭的事蹟頗爲好奇，有一尊活着的神祇在側，定可能從他口裏套出些許真相。

    ‘你修行以水行爲主，吾以火行爲主，你我二人修行之道背道而馳。’

    哪吒在人間數萬萬年，見識過許許多多的人類，見證過修行界的變更，從正統的修行之道轉變成鬼道修仙，現在突然出一個修煉金丹之道的人，也有些恍惚！

    ‘如今的天道不適合修習金丹之道，你若繼續向前，會引起天罰！’

    王旭沒有感到意外，厲魂幡被雷劫破滅後，就明白神鬼界的規則不一樣，它只允許鬼修存在。

    哪吒是本土的神祇，沒有完全轉化成鬼怪，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才不會受到天地驅逐毀滅。

    自己一個外來戶，若是再惹出禍端，恐怕只有離開神鬼界一條路。

    ‘我修行到哪一步，會引起天罰？’

    ‘你達到練虛合道時，氣機牽引天地，天罰自來。’哪吒淡淡的說道。

    ‘大神可知當年天庭墜落的真相？’王旭問道。

    ‘域外天魔入侵，有人背叛我們，導致天庭分崩離析，諸神黃昏！’哪吒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些域外天魔，如今又在何處？’王旭繼續問道。

    ‘我等墜天之際，玉帝孤身擋在他們面前，具體如何吾也不知。’哪吒輕嘆，沒想到平日裏養尊處優的玉帝，在關鍵時刻如此靠譜，憑藉一己之力攔下域下天魔，與他們死戰不休！

    ‘鬼修是天地變化後，遵循世間軌跡演化而來，亦能上天搗海，他日若是修至大羅金仙，可至天外天助陣。’

    ‘他日若是修行功成，把這鬼王給吾宰了。’

    ‘一個小小的鬼王，竟然也敢在吾前面放肆！’

    廣陵散人忽然感覺體內神祇的力量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光明浩大的力席捲四方，那四尊鬼衛在這股力量下頃刻間化作飛灰，飄揚在空中。

    地面上的厲鬼也是如冰雪般消融，劫後餘生的人抱頭痛哭，尋找着存世的親人。

    白色光柱衝破鬼域的封鎖，衝向天際。

    陽光驅散黑暗，給人帶來陣陣暖意！

    哪吒是驕傲的，他不願意跪着生，寧願站着死！能被他選中的廣陵散人，肯定不會如凌霄所說那般不堪。

    其中怕是有不少有心人誤導，或是有心人推波助瀾！

    ‘三壇海會大神，保重！’似哪吒這般活了數萬萬年之久的神祇必然有保命之法，不必爲他操心。

    “廣月師姐，我們走吧。”王旭看着如同冰雪般消融的鬼域，沒有過去撿漏的想法，只求安穩的離開此地。

    “這兩人鬥得兩敗俱傷，正是殺死他們的好機會。”廣月用舌頭舔舐一下乾澀的嘴脣，顯然不想離開。

    “這是三壇海會大神最後的力量，這一擊殺不死凌霄；等到這股力量散去，鬼域還會以最快的速度恢復。”

    “到時候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谷鶴一直沒有出現，王旭也不會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自己需要在這個鬼怪橫行無忌的世界，積累功德氣運，最重要的是活着！

    取捨之下，放棄祖師分派下來的這個降魔任務，就是最好的選擇。

    “伱說的三壇海會大神是誰？”廣月滿臉疑惑，她從來沒有聽說這個名字。

    “三壇海會大神哪吒，是天庭的神祇之一，一位真正的神祇。”王旭看向白色光柱，輕嘆道：“他不願意墮神，選擇了自己的活法。”

    “師弟，你能跟神祇溝通？”廣月面露古怪，這個師弟越來越奇怪了！

    不靠鬼怪就能修行，如今還能跟神祇溝通，他跟方寸山上的修行者完全不同，肯定隱藏有大祕密。

    “我從小天賦異稟，可以跟鬼神溝通，瞭解世間的些許信息。”在神鬼世界，總有人擁有特殊的天賦。

    如陰陽眼，可以見陰陽！

    如包公日審陽間，夜審陰間！

    王旭把跟神祇溝通的能力歸結爲天賦，也是最令人信服的一種說法！

    “你以後千萬不能跟別人說你能跟神祇溝通的事情。”廣月露出嚴肅之色。

    天下間能人異士不少，鮮少聽說有人可以跟鬼神溝通的；方寸山上的人如果知道王旭的天賦，怕是都會讓他溝通體內厲鬼，穩定體內厲鬼進行修煉。

    “好，我們走吧。”王旭答應一聲，毫不遲疑的向着鬼域外飛去。

    廣月也願意相信王旭的判斷，跟着他向鬼域外飛去。

    兩人剛飛出不遠，就遇到了廣安，廣劫，廣琴等一行人。

    “廣月，悟生，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廣安攔下兩人問道。

    “奉天郡內的廣陵散人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鬼王，試圖與他同歸於盡，如今戰況膠着，我們正好乘此機會離開鬼域。”

    王旭沒有說實話，只是勸說幾人一起離開。

    “這是我們的機會。”廣琴眼前一亮。

    一人一鬼兩敗俱傷，鬼王凌霄必然受到重創！哪怕不死，實力也會受到重創，正是擊殺鬼王的好機。

    “廣琴師妹說的不錯，這是我們的機會。”廣緣也是贊成，凌霄若是沒死，他們可以將其封印，日後將它納入體內助己修行。

    “廣月師妹，你不是膽小之人，爲何不留下來。”廣安疑惑的說道。

    “我廣月從不趁人之危。”廣月神色冷淡，義正嚴詞的說道。

    ‘呵呵，這位師姐說謊不打草稿。’王旭心中腹誹，剛纔說要去撿漏的，現在又這麼大義凜然，實在是我輩楷模。

    衆人看着廣月認真的模樣，只覺得廣月又瘋了，倒也不以爲意。

    “師妹高義。”廣安稱讚一聲，“然鬼王不除，千里沃野將無人畜生還，我等必將除之而後快。”

    “爲了天下，就讓我做這個小人。”

    他的臉上流露出慚愧之色，卻又表現出慷慨赴義的決心。

    “我們陪師兄一起。”廣琴上前一步，與廣安站在一起。

    “阿彌陀佛。”廣緣心裏暗罵廣安無恥，上前一步跟廣安站在同一陣線，“師弟願與師兄同背罵名。”

    “真是虛僞！”廣劫冷笑，別人不清楚廣月，她還能不知道廣月的爲人，有便宜撿她比誰都積極。

    鬼王凌霄與那廣陵散人的戰鬥，怕是個坑！

    一旦跳進去，可能就是管殺不管埋的那種。

    “你不去！”廣安問道。

    “我現在不準備納第二只鬼王入體。”廣劫說完就向着鬼域外飛去，顯然是沒有任何興趣。

    “我們在鬼域外等師兄師姐。”該提醒的提醒了，也算盡了同門之誼，王旭也是毫不遲疑的向鬼域外飛去。

    廣月一言不發的跟着王旭向鬼域外飛去。

    廣安見三人走得如此果斷，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想，只是話都出口了，現在反悔也是無用，就向着鬼域中央飛去。

    廣緣與廣琴也是跟隨在他身後。

    ……

    “說說吧，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廣劫邊飛邊等着王旭與廣月，等三人持平後便問出心中疑問。

    “鬼王凌霄與廣陵散人激戰，凌霄重傷，廣陵散人會死！”

    “頻死的鬼王，不是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王旭意味深長的說道。

    廣劫也知道瘦死駱駝比馬大的道理，“重傷的鬼王不會是谷鶴師兄的對手，這個理由不成立。”

    “我在一柱香前發信號給谷鶴師兄，他一直沒有現身。”廣月說道。

    “不可能！”廣劫心頭一驚，以谷鶴的實力，一柱香的時間肯定能趕到廣月所在的地方，久久未現身，難道是他被鬼王擊殺？

    這個念頭一起，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谷鶴一直跟隨元菩提祖師修行，實力強橫無比，哪的是他們也從未見過谷鶴全力出手。

    如果他跟鬼王交戰，肯定會爆發出極強的力量波動；沒有戰鬥餘波，就代表他沒有跟鬼王交手，那他又去了哪裏？

    難道谷鶴放棄了他們所有人，想讓他們所有人成爲鬼王凌霄的食糧，助其更進一步？

    “進入鬼域後，你們見到過谷鶴師兄麼？”廣劫問道。

    “我與悟生師弟同行，沒有見到過谷鶴師兄，你呢？”廣月從鬼域落下後，幾乎都跟王旭在一起。

    “我也沒見到過谷鶴師兄。”廣劫的眼裏閃過陰霾。

    廣月沉默不語。

    “你們與谷鶴師兄的交流多麼？”王旭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谷鶴師兄是祖師的童子，平常都是伺候在祖師左右，我們與他交流不多。”

    “哪怕是下山降妖除魔，他也鮮少陪同我們一起。”

    “我記得這是他第二次陪人下山歷練。”

    廣劫憶起當年第一次下山歷練，谷鶴童子帶着他們圍殺普通的厲鬼，圍殺鬼王，全程都是在旁邊照顧他們。

    沒想到第二次下山歷練，面對擁有千里鬼域的鬼王，竟然會袖手旁觀。

    “谷鶴童子敢違背祖師的命令麼？”廣月說道。

    ‘是啊！他敢違背祖師的命令麼？’廣劫沉默不語。

    王旭也是沉默不語！

    三人都是有經歷的人，自然不相信人性本善這種鬼話！

    只是這個答案讓三人覺得不敢置信，都感覺到很壓抑！

    “我們在鬼域外等着就好。”王旭看向鬼域中央，“廣安師兄等人會給我們一個答案的。”

    如果他們沒有人活着走出來，那就證明元菩提祖師放棄了他們。

    如果他們有人走出來，那就證明是谷鶴童子故意爲之，其中是否有元菩提祖師參與，那就不重要了！因爲活着出來的人，會去找元菩提祖師。

    “師弟所言不錯，我們在鬼域外等着就是。”廣劫也想要一個答案，“等回去後，師弟就到聖峯來。”

    “聖峯內有收集的諸多厲鬼皆可由你挑選，哪怕是鬼王，師弟亦可拿去修煉。”

    他覺得王旭做事情有條不紊，行事縝密，值得花費心思去拉攏王旭。

    聖峯內收集的厲鬼和鬼王，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物盡其用。

    王旭對於‘紅塵煉心訣’有想法，厲魂幡在方寸山外會被天道察覺降下雷罰；如果是在方寸山內使用，有着元菩提祖師在，或許不會有雷罰降下。

    ‘紅塵煉心訣’的修煉就可以納入自身的修煉體系，鍛鍊無瑕的元神，爲日後的修行打下堅實的基礎。

    至於元菩提祖師會不會察覺自己用厲魂幡修行，那肯定是能察覺到的，但只要能確定通過厲魂幡能修行‘紅塵煉心訣’，就是離開神鬼界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