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操偶

    衚衕巷子內，唱戲聲經久不絕。

    夜半時分，戲曲落幕。

    許鬆滿身酒氣，在路上跌跌撞撞，最後倒在街角，人事不醒。

    王旭無奈，扶起許鬆往他家走去。

    兩刻鐘後，隨意的把他放到牀上，然後帶上房門，往清風客棧走去。

    剛進入客棧，就發現客棧又在上演着霸王別姬。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呦，爺，您又來了！”店小二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

    又…這個字用的好！

    早上拿掃帚，重拳出擊！

    晚上笑臉相迎，彷彿無事發生一樣！

    王旭拿出十個大子，放在桌上，“老三樣。”

    “好咧！爺稍等。”小二臉上露出笑容，當即引王旭入座。

    王旭坐在位置上，再次向小青發起詢問。

    ‘他們是人，是詭？’

    “噝噝噝！”小青從懷裏鑽出來，盤坐在肩頭。

    ‘他們是人，不是詭！’

    王旭輕輕點頭，坐在座位上，元神握住了界杆。

    萬千星辰閃耀，一個個光團在眼前浮現。

    界杆甩動，魚釣穿過無數的星辰，停留在一顆紅色星辰上方，最終落入了手裏。

    ‘破妄之術！’

    鍾離權點化呂洞賓經，給了他一個“黃粱一夢”的妄境。

    三生三世不過彈指一揮，告訴呂洞賓，時間相對論的道理。

    莊生夢蝶，蝴蝶是真的還是莊子是真的？

    普通人都會認爲夢境是假的，現實才是真的。

    王旭運轉法力，慢慢的運轉破妄之術，法力自涌泉過，過三陰到伏兔，再從天樞，太乙至雙眼。

    眼睛過於柔弱，只能以法力緩緩浸潤滋養。

    大約一刻鍾後，王旭緩緩的睜開雙眼。

    入目處，滿目破敗！

    戲臺殘破不堪，戲子化作白骨，被一根根繩子牽引，慢慢的引動着白骨，控制着它們的一舉一動。

    燈火通明的大堂，變得陰森詭異。

    座位化作了一座座頭，在墳頭上有一盞盞鬼火飄浮。

    王旭的位置就是在一座墳頭上面。

    人被詭壓會不舒服，詭被人壓也會不舒服。

    昨夜壓在肩頭的惡詭，恐怕就是墳包裏躺着的這位。

    小青說這些詭是人？

    它不曾食用過茂村任何東西，也沒有與茂村村民接觸。

    白天斬斷槐樹時，小青說樹在流血。

    那晚上的判斷爲什麼會不準確？

    這是有人故意在誘導！

    王旭不動聲色的把小青放到手裏，摸摸它的腦袋，實則是在檢查着小青的變化。

    一根白線從天而降，落在了它的腦袋上，與戲臺上唱戲的白骨一樣，顯然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影響。

    王旭又掃視自身，發現肩膀上也有白線停留。

    手中法力流轉，法劍出鞘，一剎那間斬出數十劍，身上的白線全部應聲而斷，飄蕩在空中。

    “吼！”一聲怒吼，從空中響起。

    大量的白線又朝着王旭涌來，想要依附在他身上。

    小青看着周圍的墳場，徑直站立起來，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青蟒法相！

    法相浮現，法力化作劍氣四散，在瞬間擊散了所有的白線。

    王旭擡頭看天，看到了那飛於天空中的怪物。

    白髮蒼蒼，滿臉皺紋如同貓臉的老婆婆站在天空之上，隨手一揮就有無數的絲線自她手裏飛出。

    白線覆蓋了整個茂村，所有人的行動皆受其影響。

    這是什麼怪物？

    “人類的修士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不是修士該來的地方！”

    王旭手持劍法，淡淡的道：“你是誰？”

    “我是這這片天地的主人，這片天地內的一切皆由我掌管！”

    “凡人生不由己，死亦爲我掌控。”

    “我是操偶詭，任何人進入我的領地，皆是我的傀儡！”

    操偶詭露出獰笑，本來就如同貓臉的面容，越發的恐怖。

    操偶詭？

    山海經內也不曾記錄的妖邪，連被人吃的價值都沒有！

    王旭身上的青蟒法相升騰而起，雙目炯炯有神的注視着天空中操偶詭。

    “我跟人類修士有約定，不能對你們出手，你現在退去還來得及。”

    一團團鬼火上下飄浮，向着王旭靠攏。

    操偶詭想聽到想聽到的答案，一旦得不到想聽到的答案，就會羣起而攻。

    “你跟哪個人類修士有約定？”

    王旭第一時間想到廣宇，但猜測只是猜測，不一定代表現實。

    唯有從操偶詭口中得到答案，才是真正的答案。

    “時間太久了，我要想想？”

    操偶詭把腦袋轉向一側，形成90度的死角，斜眼看着底下的小不點。

    “一個小小的桃樹精，另一個…啊啊啊！”

    它忽然驚恐的叫了起來，似乎只要想起另一個修士，它就會感覺到恐懼。

    慘叫聲足足響了盞茶時間才停下，“我不記得了…”

    聲音低沉，卻有些底氣不足。

    或許不是不記得，而是不想提起。

    “你口中的廣宇已經死去，你與他的約定已經是過去式。”

    “至於你口中另一位修士，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你今日走不出這裏。”

    王旭手中法劍斬出，青蟒法相在空中遨遊，無數的鬼火被其摧毀。

    哀嚎聲在墳地內響起！

    操偶詭看着鬼火不斷的湮滅，沒有絲毫反應，反而是從破爛的衣袍裏摸出了一朵桃花。

    桃花剛剛出現，就飄散在空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死了！

    死了！

    它真的死了！

    哈哈哈！

    操偶詭瘋狂的大笑起來，笑着前仰後翻，在空中不斷的打滾。

    自由，終於是自由了！

    它終於是消失了！

    哈哈哈哈，過去到現在，有多久了！

    久到連戲耍的這些凡人都變成了白骨，變成了一座座墳瑩！

    這傢伙終於是死了！

    現在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厭惡的地方。

    不過在這之前，需要讓這個擅自闖入的人類修士付出代價！

    這裏不是人人都可以進來的，也不是人人可以離開的！

    今夜就讓你的死，用你的血來染紅衣袍，讓這世間見證。

    吾操偶詭，將重現世間！

    這方天地都會因爲吾的存在，而感到顫抖！

    操偶詭激動的渾身顫抖，雙眼緊緊的盯着王旭，流露出興奮之色。

    哈哈哈，鮮血的味道，真是久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