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是皇帝叫我來的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寒梅驚雪字數:2137更新時間:24/06/28 19:46:30
    應天府府衙。

    府尹張遇林升堂,衙役手中的水火棍敲打地磚,口中喊着“威武”的聲音,讓氣氛便是嚴肅起來。

    只是當張遇林仔細看去,熟悉的兩班衙役裏竟多了一半陌生臉時,頓時有些鬱悶,而站在班首的衙役,竟杵着水火棍在那眯着眼,渾似睡着一般。

    惹不起啊,這羣人不是尋常軍士,而是親軍都尉府的人,是皇帝親衛!

    張遇林拿起驚堂木,剛想拍下去,就聽到沉悶的鼓聲傳了過來。

    承發房通報,是原告顧正臣鳴冤擊鼓。

    張遇林臉頓時黑了起來,恨不得罵死顧正臣,你丫的不是沒當過官,不是不知道領了狀紙,堂審時不需要再敲鼓,你非要敲,這不是擺明了給自己造勢,吸引百姓前來圍觀!

    通判趙海咳了聲,張遇林這才拍下驚堂木,厲聲喊:“傳原告顧正臣、被告費強!”

    費強看向顧正臣,目光冷厲,哼了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顧正臣鄙視地看了一眼費強:“白癡,連知府沒權限執行死刑都不知道,天底下能殺人,勾決人性命的,只有皇帝,咋滴,你想代皇帝定我生死?”

    “你胡說什麼!”

    費強打了個激靈,誰敢代皇帝定人生死,這和造反沒啥區別了。

    二人至堂上。

    顧正臣擡手拱了拱,算是行禮。畢竟是舉人,是知縣,見長官不需要行大禮。

    但費強就沒這個待遇了。

    沒錯,費強他乾爹是費聚,平涼侯,作爲侯府的少爺,費強身份尊貴,可問題是,尊貴這玩意不能當飯吃,在費聚沒死之前,費強沒有襲爵之前,他只是個尊貴的平民,平日在大街上可以耀武揚威,見官不理睬,可在這種正式場合,如果不行禮,可不止是失禮。

    費強不想跪,也學着顧正臣拱手。

    顧正臣毫不留情,對張遇林直言:“張府尹,此人見官不跪,藐視公堂,當施以杖刑!”

    張遇林看着年紀輕輕的顧正臣,也不由得暗暗吃驚,就是此人在句容掀起波濤,害自己挨了一頓打。

    捱打,張遇林從心裏並不恨顧正臣,畢竟自己確實有過錯,推官如此胡來,協助句容搞出陰陽卷宗,自己沒被摘去官帽和腦袋,還是皇帝看在自己日常勤勉爲公的份上。

    這等俊才,這等作爲,假以時日,說不得朝堂之上、堂官之中有其一席之位!

    只可惜,他犯了太多錯,惹了不該惹之人。

    張遇林剛想開口,門外便傳出一聲渾厚的喊聲:“平涼侯到!”

    顧正臣眉頭一皺,側身看去。

    只見堂外走來一個魁梧之人,年過五旬,身披鎧甲,腰掛長劍。人走近了,略顯蒼老的臉上掛着短小的鬍鬚,絡腮稍淺,一雙老眼中透着戾氣。

    費聚往堂上一站,張遇林、趙海等人連忙起身行禮,就連顧正臣也不得不行禮。

    “都莫要來這些虛禮,給咱搬來把椅子坐在一旁,看看誰能將我兒怎麼着了!張府尹,你該怎麼審,就怎麼審,該怎麼用刑,就怎麼用刑,別顧忌咱在這裏!”

    費聚聲音洪亮,手壓寶劍而動。

    顧正臣深吸了一口氣,此人渾身上下透着的戾氣可不小,這種常年征戰,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猛將,果是不凡!

    張遇林苦澀不已,你不讓咱顧忌,你還來這裏幹嘛,來就來,你換件棉襖跑來看着也就是了,還非要換一身盔甲,這是啥意思?

    你是想告訴所有人,你費聚是侯爺,是有軍功在身,還是想着一旦判決不稱你心思,直接將這府衙給拆了?

    椅子搬來,費聚坐了下來,眯着眼不說話。

    張遇林見此情形,不得不坐了回去,看了看費強,又看了看顧正臣,權衡利弊之後,決定先拿顧正臣是問。

    在這種場合下,得罪了皇帝,最多是落得個審訊不當,大不了丟官回家。可若是得罪了御史臺和中書省,那自己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張遇林一拍驚堂木,盯着顧正臣,厲聲喊道:“顧正臣,本官有話問你。”

    顧正臣眉頭微皺,自己是原告,你一個堂堂知府,不應該先審被告,怎麼衝着我來了?

    鄭泊睜開眼,看了一眼張遇林,旋即又閉了回去。

    大堂外,圍觀百姓越來越多。

    張煥、毛驤帶人擠在人羣之中,朱元璋穿着棉襖,外面罩着玄青瀾衫,戴着帽子看着堂內情況。

    因爲個頭較高,朱元璋並沒有擠在最前面,而前面的姚鎮、張培等人都看着堂內,也沒人回頭看一眼。

    “竟先審顧小子,呵呵,有意思。”

    朱元璋饒有興趣。

    堂上,張遇林開始發難:“顧正臣,你是山東滕縣舉人,授官句容知縣,然否?”

    “然。”

    顧正臣淡然回答。

    張遇林一拍驚堂木,呵斥:“既是句容知縣,緣何在朝廷沒有封印之前,竟跑到金陵來?如此擅離職守,遠離治所,當領杖刑四十!你可認否?”

    顧正臣總算明白過來,這張遇林擱着費強案不審理,專門對自己發難起來了,看得出來,昨晚張遇林一定有點忙,少不了會見幾個客人。

    “哦,你說這個——我確實在朝廷沒有封印之前離開句容。”

    顧正臣坦然地說。

    張遇林臉色一喜,抽出籤子就開始寫,拿起大印就蓋了上去,正要丟出去執行杖刑,就聽顧正臣慢悠悠說了句:“那什麼,我是奉旨來金陵,是皇帝叫我來的,張府尹,這算是擅離職守嗎?”

    “啊?”

    張遇林臉色一白,手微微發抖。

    你妹的顧正臣,你奉旨來的金陵,就不能早點說,非要等我籤子弄好了,準備開打了你才說?

    這不是打我臉嗎?

    顧正臣冷冷地看着張遇林,嘴角邪魅一笑:“張府尹,是想審費強三宗罪案,還是想審訊下官?無妨,興是你也有難處,既然開了口,那就接着問吧,只是希望張府尹問過之後,可要秉公一次,莫要昧了良知。”

    “大膽,怎敢如此對府尹說話!”

    趙海怒斥。

    顧正臣瞥了一眼趙海,根本不作理睬。

    張遇林冷汗直冒。

    這傢伙是皇帝傳喚至金陵的,可自己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