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位卑未敢忘憂國

    龍國音樂學院，由各個民族音樂學的學生組成了樂隊成員們，興奮地盯着屏幕，翹首以盼。

    因爲季繁星的倡導，和方知璟的加持，原本前途渺茫的學生們找到了新的方向，和堅持下去的熱情。

    季繁星果然沒有讓大家失望，僅僅是前奏的幾個音，就立馬有人辨認出演奏曲譜的樂器。

    “笛子！是笛子！”

    “還有二胡！”

    ……

    舞臺上的季繁星，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她的美得不妖不豔，一顰一笑，眼眸流轉間魅惑動人，傳聞中的名伶也不過如此。

    所謂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舞臺上的她嫣然一笑，令人心魂迷醉。

    原本還在興奮討論的學生們看見這樣的季繁星，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安靜了下來。

    隨着前奏結束，季繁星清亮的歌聲響起。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季繁星手指輕輕彎曲捏成花指，收在胸前，蓮步輕移。

    幾個動作加上歌詞，大家都意識到這首歌講述的傳統戲劇。

    說道戲子，又不得聯想到前段時間在熱搜上沸沸揚揚的華韻劇院。

    【季繁星在抖手的第一個視頻就是科普京戲，這首歌肯定就是唱的京戲的。】

    【我的天，她太美、太溫柔了。】

    【我就是津城人，今天都看在劇院外邊搭了腳手架，看樣子是要開始修復了。】

    ……

    華韻劇院內，來修復的工程師看着劇院裏年代久遠的炮火痕跡，饒有興趣的向許建國問起了劇院的歷史。

    兩人坐在椅子上，喜歡探索的老故事的工程師習慣性地拿出手機記錄。

    許建國吸了口煙，娓娓道來：

    “大概一百年前，津城梨園是整個龍國最大最有名的地方。

    四面八方的花旦小生或者戲迷都匯聚在此……”

    舞臺上，季繁星的歌聲還在繼續：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陳詞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許國盛回想着師父當初的講的內容：

    “後來倭寇入侵，津城被佔據，與城外的我軍形成對峙之勢。

    有情報傳聞倭寇的援軍正在往津城前行。

    若是援軍到達，我軍就會被包圍。”

    天下烽煙亂起，時局雲譎波詭，暗潮涌動。津城的平頭百姓們，如亂世浮萍，苦不堪言，卻不甘自己的家鄉落入他人之手。

    想盡辦法在敵人援軍到來之前，奪回自己的土地。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即便身份卑微也不忘記關心國家大事，願意默默付出，即使沒有人知曉他們的犧牲和努力。

    “危急時刻，被要求去軍營爲敵軍唱戲梨園的師姐們，不知從哪裏找來了炸藥。

    梨園班主與寇君逶迤，親自搭臺。

    炸藥藏在道具箱裏，灌在搭臺的竹竿裏，綁在身上，藏在帽子中……師姐們方法用盡，只爲了能多炸死一個敵人。”

    一個在海市的舞臺中演唱。

    一個在津城沒落的劇院裏講起了過去的故事。

    季繁星和許建國，不約而同地講述了一個關於戲子報國的故事。

    他們相隔千萬裏，聲音漸漸重合。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臺上人唱着，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季繁星的戲腔婉轉悅耳，彷彿跨越了時空，與許國盛故事裏的人物相連。

    “那一夜，猛烈的爆炸擾亂了寇軍後方。

    我軍趁機奪回津城！

    而梨園裏的人沒有一個回來……”

    說到此處，許國盛想起師父當時的含着淚的語氣，“我梨園的師姐們，耍得了花槍、舞得了軟劍，還敢在身上披滿炸藥與敵人同歸於盡！”

    他將菸頭按進菸灰缸，深深嘆了口氣。

    “濃情悔認真~

    回頭皆幻景~

    對面是何人~”

    在季繁星的戲腔唸白中，大家似乎看到，一位鉛華濃妝，衣似紅霞的女子決絕地將火把扔進裝滿炸藥的箱子裏。

    身上穿滿炸藥的伶人們撲向在自己認知中，地位最高的寇軍……

    位卑未敢忘憂國，都道戲子無情，又有誰知戲子心中的赤誠。

    “啊啊啊~”

    間奏，季繁星季繁星用高音吟唱了十多秒。

    “後來，梨園唱不成戲了，剩下的人都去了前線，慢慢地又都失散了沒了消息。

    再後來……我只有我師父回來，他重建了梨園，將名字改名爲‘華韻’……”

    許國盛說完了故事，抹了抹臉，眼底滿是愧疚。

    師父窮盡一生經營着華韻劇院，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如今到他手上卻這般敗落……

    詢問故事的修復工程師早已淚眼婆娑，他在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把這個故事發佈出去。

    讓大家都知道華韻劇院不是一座被歷史拋棄的建築。

    工程師給許國盛遞了杯水，打開手機點開一個抖手，裏面正好播放《全能歌王》的直播。

    此時季繁星的歌曲已經到了尾聲，她曼聲而唱：

    “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水杯被打翻，許國盛激動地站了起來，“這……唱腔……！”

    第一次，他在網絡上，年輕人的地方，聽到了如此令人驚豔的唱腔。

    他再定睛一看，已經演唱完正在鞠躬謝幕的人，竟然是季繁星。

    “好好好！”許國盛一連道了三個好。

    他有種預感，從此以後京戲的未來有了！

    或許有一天，他能再次見到華韻劇院座無虛席的盛況！

    比賽現場隨着季繁星的歌聲落幕，整個舞臺彷彿被她的餘音裹挾。

    沉寂了一瞬，然後，掌聲如雷鳴般響起，震耳欲聾。

    有從來不聽京戲的人，被感動得眼角溼潤。

    這首歌不僅是描述戲子，而是家國情懷。

    網絡直播間裏，彈幕被刷到飛起。

    【我天？！這是什麼？！好好聽！】

    【看一半，我奶奶進我屋和我一起聽，她問我這是哪位大家在演唱。】

    【好有故事感的一首歌，聽完後突然不覺得那些戲曲聽起來很煩躁的。】

    【天啊！是誰一直說唱戲的土！這些年我錯過了什麼？！！】

    ……

    選手休息區，葉雨面色鐵青，嘴脣抿得緊緊的。

    還以爲能拖生病的季繁星給自己當墊背，沒想到她運氣這麼好！

    她是個人嗎？！怎麼能唱出這樣的歌曲，這讓他們這些普通選手後面還怎麼表演？！

    她偷偷看向一旁的季盛雪，又有些幸災樂禍，現在就拿出《赤伶》這樣的歌曲，也不怕後面被挑戰時無曲可唱。

    葉雨要好好欣賞，到時候過敏症狀齊發的季繁星怎麼保住自己的King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