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一切沒想象的那麼糟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一碗魚生字數:2863更新時間:24/07/02 13:45:37
陳雨詩從衣櫃下面抽屜,將戶外用的雲臺找出來和充電寶一起塞進帆布包。
一手拿着相機,一手提起包。
起身的瞬間。
衣櫃傍邊的全身鏡,隱約照出一個身穿薄款的法蘭絨粉色小星星棉睡衣,馬尾歪斜的人影。
衣櫃靠進門那面牆,頂上夏天放冬天的被子,冬天放夏天的涼蓆。
後來一些沒什麼用, 又不捨得丟的東西,也都往上面塞,使得櫃子那一角看起來雜亂臃腫,很不清爽。
但陳雨詩還是很喜歡它的。
衣櫃歷史挺久的了。
高中時候,陳雨詩吵着要。
爸爸就給她買了一個。
到現在快十年了。
剛買的時候,鏡子是鑲嵌在衣櫃上面的。
等她喜歡上民俗、靈異、都市奇談故事。
就對這個淡綠色,有一面鏡子對着牀的衣櫃,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這次選擇回家當專職up主, 陳雨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櫃上面的鏡子給拆了,然後靠牆斜放在牀和衣櫃之間。
至於爲什麼不直接丟了,那就又有另一個說法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人總要有點敬畏之心。
陳雨詩伸手按下牆上的開關,天花板上塊頭很大的白色節能燈泡亮起,白晃晃的。
她的房間常年拉着窗簾,白天光線也不是很好。
陳雨詩隨手將帆布包放在牀上,頭湊到鏡子前,因爲久不出門,也沒有特意去曬太陽,皮膚有些蒼白。
摸了摸臉上三角區,不油,就是經常熬夜眼圈有點黑,額頭上起了幾顆痘。
她已經習慣了不化妝的日子,感覺還挺好。
看了看時間。
距離放學還有三十五分鍾。
糾結了一下,就一下。
陳雨詩便在換衣服化妝和買點伴手禮之間選擇了後者。
如果是其他人。
陳雨詩會在化妝和小禮物之間選擇前者。
雖然她將自己定義爲“競爭失敗後從社會退縮回老家”的“社恐”。
但好歹在魔都工作過, 拿過五位數的月薪, 還是需要直面客戶那種, 自然知道得體的衣着,髮型,妝容,在社交中比給對方帶點小禮物重要許多。
不過,要見的人是孟時呀。
這貨不能用對待正常的人方式來對待。
陳雨詩從孟時的vlog,《極道女團》幕後花絮、他作爲嘉賓出席的《樂隊》,以及所有他出現過的視頻裏,得出一個結論——
給這貨帶杯奶茶一根烤腸,該比穿上漂亮衣服,畫個美美的妝,在他跟前拋個媚眼,喊聲哥哥,要來的實在很多,很多。
要知道陸佳跑他那裏去,對着那七分地又是噴農藥,又是割稻子,曬稻子,人都曬黑了兩度。
所以, 陳雨詩洗了一把臉,擦了點面霜就下樓了, 連衣服都沒換。
南方人說的睡衣,和北方人認知中的睡衣不同。
它是外穿的,存在的主要意義是保暖、舒適,一穿上就不捨得脫了。
一到十月,南方村鎮,滿大街都是花花綠綠,顏色各異的棉睡衣。
入冬後,陳雨詩在家裏就這麼穿,兩套來回換,穿習慣了壓根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嗯媽,我去陳樂學校了。”
陳雨詩把飯煮上,給老媽v信發了條語音。
這條信息可能老媽回家才會看到,但出門說一句,已經成爲習慣。
前門是開着的,陳雨詩探頭往外面看看。
平時和大嬸一起聚集在對面閒聊的人,一如既往圍坐着。
看她們翹着腳,東張西望互相聊天。
陳雨詩便感覺一股壓迫感便撲面而來。
她下意識縮了縮腦袋,人往門邊躲了躲,有種做賊的感覺。
如果是平時,她會選擇等一等,等半個小時後,她們回家去下飯,再溜出去。
但,今天實在等不了。
陳雨詩硬着頭皮往腦袋上扣安全帽,將電瓶車上面的雨棚拆下來,放到四四方方鐵質的穀倉上,再將門上下兩個鐵栓打開。
農村現在的正門,都是一扇一扇活頁帶滑軌的,像古時候的屏風。
一扇正常開供人出入,其他的可以全部合在一起,供電瓶車之類的物件出入。
陳雨詩拉開固定的門栓,輕輕推開兩扇,門滑動的聲音瞬間吸引對面閒聊的中年婦女,目光聚焦了過來。
這一刻,空氣好像凝固了。
陳雨詩低着頭,把車子推出去,像是一個賊,跨上電瓶車,擰下油門逃竄離去。
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明明自己活自己的,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他人,但還是覺得莫名心虛。
等轉過一個彎,不再暴露在她們目光中,她才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南萍鄉距離地處老城區的陽江二中很近,騎自行車也就十幾分鍾,電瓶車更快。
車子開上陽江大橋,陳雨詩將頭盔的面罩託上去。
江面上運沙子的船悠悠開着,身後竈燒酒的味道在筆尖縈繞,迎面是略帶寒意的風,藍牙耳機裏孟時吹着口琴,輕聲唱着——
想捕捉一隻美麗蜻蜓,卻打碎了心愛的花瓶
燕子飛回屋檐下的巢,這一切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每天都要精心的灌溉,蘭花卻一天天垂敗
清風送來了杏花香,這一切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
陳雨詩搖頭晃腦,嘴裏哼哼唧唧。
她決定買一杯奶茶,大杯的,全糖加珍珠,加紅豆,甜死自己。
……
老五幾人順着校門衛老陳的指點,爲超市走去。
老城區的空間比市區寬敞許多,沒有主幹道經過,各家自建房的門前水泥抹平的空地,連成一片豎向的小廣場。
超市挺大,門前的空地也大。
老五和帶着音響設備從河州過來的周維點點頭,說,“這地不錯。”
孟得年看看溫桐。
溫桐說:“年哥,你和周哥找個地方停車,我和五哥去和老闆說說。”
孟得年點點頭,讓小橋跟自己走。
小橋拿着溫桐不鬆手,說,“喬也要唱歌呀。”
溫桐把她抱起來,和她頂了頂腦門,說:“好好好,喬也唱歌。”
孟得年本就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見這樣,就帶着周維去挪車。
溫桐抱着小橋和老五往超市裏去。
老五在櫃檯要了一包中華,拆開給老闆遞了一根。
在老闆疑惑的目光中,溫桐接口說,“阿北,亠垠截唉咧茗免懟哼。”
陽江這個地方,方言比較雜,有人說清水話,有人說河州話,還有一部分兩種話都會說。
她用還算標準的清水話說完,又用普通話說了一遍,“阿伯,我們用一下你外面的地方。”
老闆沒有接煙,皺眉說:“幹嘛?賣東西不行的,賣什麼都不行,只要是賣東西都不行,這裏是學校。”
溫桐還沒解釋,她懷裏的小橋便奶聲奶氣的說,“不是哦,不是賣東西哦,是JOJO給魚請了她最最喜歡的人,來唱歌給她聽哦,橋也要唱歌給魚聽哦。”
小橋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胸前繡着小花的羽絨服,嫩黃的頭髮編起來,用“哦”當標點符號,小手比來比來的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雖然老闆不知道她說的都是些啥,但也忍不住被她萌化了,接過老五的煙,笑道,“你會唱什麼歌呀。”
小橋掰着手指,說:“我會唱JOJO教的《小白船》《數鴨子》,還有老師教的《月牙兒》《寶貝》,還有,還有魚教的……總之好多好多。”
小橋畫了一個大圈,以示自己真的會唱很多歌。
老五和老闆都看着她,嘴角露出笑容。
這個時候,超市循環播放的設備,正好切到易筱往的歌。
易筱往極具辨識度的聲音,從鑲嵌在天花板上各個角落的音響裏傳出來。
溫桐趁熱打鐵,說,“孩子舅舅請來的人就是她。”
說罷,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然後下意識去找易筱往。
但裏面、外面,都沒看到她。
唉?易筱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