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就在今天,就在今天(二合一)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一碗魚生字數:4738更新時間:24/06/28 19:23:33
    19:36

    蔡淳之:胡老師最近在忙什麼

    19:50

    蔡淳之:有時間寫個樂評嗎?

    蔡淳之:【視頻文件】

    蔡淳之:胡老師有時間看一下吧

    蔡淳之的信息是發給胡曉濤的。

    胡曉濤和吳怡算是故友。

    蔡淳之去美國留學之後,胡曉濤對那邊的情況比較瞭解,一來二去,兩人聯繫的比較頻繁。

    蔡淳之發信息的時候,胡曉濤正跟女朋友做體力活。

    當然,這個體力活是對他女朋友來說。

    畢竟被大體重的胡曉濤壓着,哪怕時間很短,對於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來說,也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胡曉濤這個人,說的好聽點叫做富態,說的難聽了,那就是一大坨肥肉。

    身高本就不高,加上沒有脖子,打眼一看活像一個啤酒桶上面,放了一個植物大戰殭屍裏面的窩瓜。

    胡曉濤給女朋友安排完體力勞動,洗過澡,擦着頭髮出來。

    他下身卷了一條浴巾,一屁股坐在牀上,拍了下小女友的飽滿的蜜桃,說:“快去洗洗,有個網劇的試鏡,導演我認識,等會一起吃個飯。”

    女友興沖沖去浴室,胡曉濤看了眼她曼妙並故意誇張搖擺的身姿,隨手拿起放在牀頭的手機。

    蔡淳之在松鼠錄製的《火車駛向雲外,夢安魂於九霄》現場,是七點五十發給胡曉濤的。

    胡曉濤做完運動,抽了根菸,洗過澡,看到的時候八點出頭。

    他點開視頻,嘈雜的聲音讓他皺了皺眉,心裏腹誹,這種隨手錄製的livehouse演出,怎麼好意思讓我專門出樂評。

    不過,這些觀衆都是華人面孔,蔡淳之什麼時候回國了?還是說國內的人,把視頻發給他?

    如果蔡淳之真在國內,人離得近,倒是不好推脫。

    看現場這麼個情況,估計還是個網紅樂隊。

    胡曉濤對網紅樂隊是帶鄙夷的,他瞧不上那些人。

    拋開人品不說,胡曉濤年輕時候的創作功力,比現在市面上大部分網紅民謠、搖滾人,都要強上很多。

    他心裏正盤算着怎麼敷衍。

    鏡頭轉到了舞臺上。

    胡曉濤看到了一個,早就想寫點東西,但一直沒找到合適角度的人——孟時。

    臺上,孟時身邊站着一個身穿牛仔褲,皮夾克,畫着煙燻妝的姑娘,這是……麥子。

    麥子手裏正有節奏的拍着搖鈴,孟時舉着一隻手,高聲說:“火車駛向雲外,夢安魂於九霄!”

    “在《樂隊》給麥子用《藍蓮花》那麼好的歌造勢,現在秦川復出的試水演出又帶在身邊,玩還是你會玩啊……”

    胡曉峯“嘖”了一聲,暫停視頻,伸手把牀頭櫃上面的眼鏡拿過來戴上,走出房間,走向書房。

    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新建了一個文檔之後,戴上耳機,播放視頻。

    他將這個七分鐘的視頻完整的播放一遍,點了一根煙,把手機放在電腦旁的支架上,重新播放,同時開始在文檔上打字。

    胡曉濤很興奮,壓抑不止的興奮。

    他彷彿看到隨着自己文案落成,直播開啓,洶涌的波濤,排山倒海的傾瀉而來。

    這都是流量啊。

    胡曉濤今年已經五十出頭了,這輩子經歷過多次重大的轉折,最重要的一次是在11年。

    從這一年開始,他的行爲和思想發生了重大的轉變,漸漸的偏離了大衆,偏離了核心價值觀。

    那一年他因爲酒駕在監獄裏待了半年,這半年讓他想通了一些事——做音樂不行,做電影也不行,真正賺錢的還是要靠流量,要靠說鬼話。

    他不想做文藝工作了,他要賺錢,而想賺錢,就要靠炒作,靠話題。

    所以他在網絡上開了一檔節目叫《胡說》。

    胡曉濤曾經在一次訪談中說,自己四十不惑,就是以前不明白的,以後都不想明白了。

    胡曉濤說出這種話,一來是心態發生了變化,而來是他覺得自己活明白了。

    他覺得活在世上什麼都是虛的,唯有名利不虛。

    半個小時後,胡曉濤很滿意的看着自己寫的文案,對正在臥室化妝的女友喊道:“把我襯衫和扇子拿來,快點!”

    胡曉濤長得令人不敢恭維,偏偏又對自己的長相沒有自知之明,十幾年如一日的長髮,在鏡頭前對古今中外,歷史、文娛誇誇其談時,必定要輕搖摺扇,搖頭晃腦,做足了風流才子派頭,才肯罷休。

    胡曉濤的小女友正在那塗抹自己年輕水嫩的臉龐,試圖給今晚和那個網劇導演的會面,再增加一些光彩。

    聽到他的召喚,眼裏有些不耐,但理智驅使着她順從胡曉濤的一切需求。

    她起身去衣帽間,拿了一套衣服,以及一把湘妃竹摺扇,推門進入書房。

    書房裏彌散着一股濃重的煙味,胡曉峯光着坐在書桌後面。

    小女友臉上掛着甜美的笑容,“起來吧,我的老爺。”

    “放桌子上。”姜曉濤平時很享受別人的服侍,但現在他沒有這個心情了,示意小女友把東西放下,趕緊出去。

    小女友看着這幅模樣,說:“不要忘了晚上的飯局,讓別人等不好。”

    “我有重要的事,先開個直播。”胡曉濤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說:“那就是個剛剛上道的小導演,我隨便一開口的事,急什麼。”

    “我去給你泡杯茶。”小女友欣喜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吳曉濤穿好襯衫,褲子都沒穿,打開攝像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啪的一下打開摺扇,使勁的扇了幾下,又確認了一遍文案。

    他在鏡頭前看似博學強記,但其實肚子裏的東西並不是很多。

    這一點從他各類採訪經常露怯,不是被記者下套,就是被主持人懟的啞口無言,胡言亂語不難看出。

    所以真正瞭解他的人,做出的評價是——吳曉濤是個聰明人。

    除了被他糊弄的,基本沒人說他是個文化人,知識分子。

    可能人越沒有什麼,就越追求什麼,所以吳曉濤很喜歡以知識分子自居。

    他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長髮,接過小女友遞過來的茶,等她出去之後,便開啓了v博直播。

    隨着開播提醒發出去,各路人馬開始在他直播間集結。

    看吳曉濤直播的觀衆結構比較復雜,有專門來噴他的,有文明觀猴的,還有真的粉他的。

    突出一個亂。

    而這也正是他想要的,一個節目,一個直播間,只有一種聲音,那多半不是圈地自萌,就是要玩完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結果都是一樣——賺不來錢了。

    這年頭沒熱度,沒爭議,哪來的粉絲凝聚力,哪有資本搭理。

    吳曉濤端着茶,絲毫不去看彈幕評論,啪的打開扇子,說:

    “今天一個朋友給我看了一個好玩的東西,我覺得有必要和大家分享一下,這是一個著名老牌樂隊的一首歌,一首搖滾。”

    “不要急,這是一首新歌,一首很有意思的,很有說法的新歌。”

    “這個樂隊呢,在這半年裏經歷了很多波折,而且在參加一檔比賽類的音樂綜藝節目之前,剛剛宣佈了新主唱的加入。”

    【八百裏秦川,孟時,《樂隊》,而且秦川是去當嘉賓,不是參加比賽,你說話能直接明了點嗎】

    【陰陽人是這樣的,還跟這兒玩模棱兩可,信息差呢?】

    【《兩天》《藍蓮花》什麼時候能上線音樂平臺,每次只能在i奇異看獨立視頻,好麻煩】

    【什麼歌,秦川最近有演出?怎麼沒看到宣傳?】

    【別吊胃口了,快說,快說】

    吳曉濤放下茶杯,招牌式的搖頭晃腦,這是進入狀態了。

    “稍安勿躁,莫急,莫急,現在這個東西涉及到版權,我沒辦法直接放出來,但我可以先給你們分析分析它的結構。”

    “首先這首歌無論名字,還是風格,都和秦川之前所有的歌迥然不同。”

    “樓三創作的歌曲都是腳踏實地,紮根西北文化,汲取了深邃的底蘊,從第一個專輯《麒麟》到最後一張專輯《記憶中腐敗的故里》,無不如此。”

    “而孟時到秦川之後,《兩天》《藍蓮花》可以說很好的延續樓三的風格,但是今天朋友給我的東西,讓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當然,現在我還不敢下斷言,這也只是我的個人猜想,就不拿出來說了。”

    吳曉濤除了吹外國的時候,很少把話說滿。

    他樂意點一下,然後讓別人去猜測。

    他很享受這種過程。

    【確實,我也感覺孟時拿出來的歌,太契合秦川的風格了,空曠遼闊,洗滌心靈,他一個高中畢業的人,真的能做出這種音樂?我很懷疑】

    【別懷疑了,估計那兩首歌就是樓三留下來的遺作】

    【高中畢業怎麼了?你家主子矮胖緊也是高中畢業】

    【笑了,如果那兩首歌真的是樓三留下來的,五哥幾個能答應,詞曲那一欄寫孟時的名字?】

    【矮胖緊,你出來丟人之前看看節目吧,《藍蓮花》是改編馬路牙子解散時候,孟時寫的《不要這樣.2018》】

    【他這麼說,你就信啊】

    【矮胖緊,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了,小心被告】

    吳曉濤看了眼評論區,搖搖摺扇,心中笑道,我把話說清楚了,才會被告。

    他不去迴應那些彈幕,說:“雖然,我現在不能直接放這首歌,但名字還是可以說的。”

    他說着故意停頓了一下。

    等到彈幕急的罵起來了,他才老神在在的說:“這首歌的名字叫《火車駛向雲外,夢安魂於九霄》。”

    彈幕停滯了一下,好像大家都沒反應過來,這個歌名具體是什麼意思。

    吳曉濤很滿意這種效果,語速很快的鑽進觀衆的他思考間隙,說:“我很難想象這樣浮誇的歌名,來自秦川,來自那頭黃沙麒麟。”

    張麟均在嗶站做的是樂評節目,少不了要關注微博上活躍的樂評人,吳曉濤便是其中一個。

    他剛剛和同寢室的老二丁洲做完《西行》最新一集的解析,看到手機通知欄上面胡曉濤的開播提醒,便隨手點了開來。

    吳曉濤伸手拿起提前準備好的吉他,說:

    “你們現在還沒有機會聽到這首歌,如果有機會,你們聽過之後,也不會認爲這是秦川的歌。”

    張麟均看到這一幕,眉頭皺了起來。

    丁洲聽到吳曉濤的聲音,把腦袋湊了過來,說:“你看着玩意幹嘛,怪晦氣的,當年我不懂事,還覺得《胡說》有幾期挺有道理,真正瞭解之後,那都什麼玩意……”

    張麟均沒搭理他,只是往上滑評論區,想要知道吳曉濤說的是哪首歌。

    丁洲看張麟均不理人,伸了個懶腰,刷嗶站去了。

    張麟均的手機屏幕裏。

    吳曉濤撥弄了幾下琴絃,說:“5  i  7  3  5,記住這五個音,這五個音作爲串聯,整整出現了十次。”

    “當然,對比現在某些網紅樂隊,動輒十幾二十遍的重複旋律,孟時算是剋制,至少他重複的少,而且還做了點變化,但這種創作放在秦川身上合適嗎?”

    此刻吳曉濤異常激動,“我很理解,孟時作爲一個年輕人,加入秦川之後,想要突破前任主唱的束縛。”

    他啪的把摺扇收起來,拍着自己的掌心,說:“但我不認同這種激進的,網紅式的創作。”

    胡曉濤語氣一緩,“而且這場現場演出中,老五的吉他演奏明顯有些澀。”

    “老五是什麼人?國內滾圈第一絃樂手,只要是根弦,他都能彈出花來,這種澀是因爲什麼?”

    吳曉濤攤了一下手,聳聳肩,一臉無奈的搖搖頭,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關係不和?】

    【聽說,孟時去秦川當主唱是老秦一手撮合的,看《樂隊》最新一期,老秦的女兒秦輕雪和孟時關係可不一般】

    張麟均看着彈幕,知道自己手裏,孟時和老五、老崔一起喝酒的視頻該發了。

    不過,他現在說的這首歌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張麟均沒有着急。

    一來他相信孟時。

    二來胡曉濤說的每一個字,張麟均都不信。

    他太瞭解這個人的說話技巧了。

    吳曉濤見彈幕罵他的人少了,知道自己這番話被大部分人認可了。

    他又打開摺扇,說:“說完曲,我們再說說詞,這樣,我給你們念幾句,這樣應該不構成侵權,如果孟時拿這個告我侵權,我只能說,他很不搖滾,我認栽,賠錢。”

    丁洲有點聽不下去,說,“道德綁架有一手。”

    張麟均加大了音量。

    吳曉濤開始念歌詞:“我那些殘夢,靈異九霄,徒忙漫奮鬥,滿目滄愁,在滑翔之後,完美墜落,在四維宇宙,眩目遨遊……”

    “來,你們告訴我,什麼叫靈異九霄,什麼叫炫目遨遊,什麼叫雲遊魂飛奏,音憤符吼?”

    丁洲按住嗶站首頁,往下拉了一下,刷新首頁智能推薦的同時,擡頭說:“他說的好像有那麼點東西,至少,我真不理解這幾句是什麼意思……”

    話沒說完,他突然看到剛剛刷新出來的視頻裏,有個熟悉的光頭。

    是孟時正拿着吉他高高躍起,定格在半空。

    他的背後是一個跪着的人,手上還套着一面大旗。

    丁洲馬上點了進去,掃了一眼標題,用腳踹了踹張麟均,說:“矮胖緊說的歌是不是這個?”

    正在思考孟時這幾句歌詞的張麟均,轉頭看去。

    視頻標題赫然是——11月12日八百裏秦川、舌劍、太陽下的路燈松鼠現場演出全程回看!

    “今天是農曆十月十六,公曆幾號?”張麟均愣了下,問。

    丁洲說:“就是今天,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