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一次偉大的遠行,就此拉開序幕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一碗魚生字數:2684更新時間:24/06/28 19:23:33
    孟時跟着布禪埋頭走。

    行生的思想是,佛是日升日落,四季輪轉,你罵佛,於佛不增不減。

    就像你罵太陽,太陽明天依舊照常升起,不會因爲你罵祂而不升不落,不會因爲你罵祂,祂就要把你曬死。

    但是,不是每個和尚都是行生啊。

    孟時能遇到行生,這是緣,是命。

    而這份緣,很有可能,會隨着其他和尚滅掉。

    他真的不敢保證當着布禪大師的面,念出那段臺詞,他會不會翻臉把劇組趕下山。

    之前之所以敢瞞着,一來布禪大師自己不看,孟時便往回縮,哪怕少一些劇情張力。

    二來,有行生給撐腰,上映之後,由他來收拾殘局。

    現在行生不在,電影也沒拍完……

    一老一少,兩個光頭,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出齋堂,過大雄殿,出延壽堂,誰也沒說話。

    直到拍攝那段劇情,做唸佛用的妙法堂前,孟時才問:“大師覺得少了什麼?”

    布禪停下腳步,“此番玄奘下山,乃是有終無始,合該老衲抱玄奘上山,方纔有始有終。”

    孟時心下一鬆,雙手合十,對布禪行了一禮,“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其先後,則近道矣,大師未看過劇本便知曉該是如此,小子拜服。”

    他對佛法沒有什麼見解,但釋道儒三家有些道理互通,便按照自己的理解,說了一句裏,符合此刻心中所想的話來。

    布禪搖頭,“知其先後,未盡全功,小友還是把那一段補上吧。”

    終究還是沒躲過去……

    “那小子便喊人過來。”孟時乾笑兩聲,沒有拒絕。

    布禪點頭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偉傑的電話。

    電話響鈴的時間,布禪擡手喚來路過的一名僧人,說,“去把見業和見聞叫來,補拍一組鏡頭。”

    孟時擡頭看他,感覺自己麻了。

    聽聽,這是大師該說的話嗎?

    不對,這就是大師的悟性嗎?幾場戲下來,都懂鏡頭了……

    電話還沒有接通,孟時伸手攔了一下,“布禪大師,我覺得咱們可以先把始終拍了,再來補這個中間因果,您覺得如何。”

    那位被布禪喚來,要去叫人的僧人,停下腳步,看看孟時,再看主持。

    布禪好似看出了他的顧慮,笑道,“善哉,那我就先隨小友下山。”

    “善哉善哉。”孟時又對他行了一禮。

    電話接通。

    孟時舉了下手機,對布禪示意,布禪點頭,他才開口說,“張哥,劇組上來了吧。”

    “攝像機都上索道滑軌了,就等你做完早課,哈哈。”

    張偉傑覺得孟時這段時間真把自己當和尚了,說起做早課,他就有些忍不住笑。

    不過,凌晨三點起來,跟着一幫和尚敲木魚唸經,一個人住在山上,這些事。

    張偉傑敢說一句,現在任何年輕演員都做不到這種地步,或者說,正常年輕人就幹不出這種事。

    季紅婷則不止一次說,以孟時那個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任何東西能蹭就蹭,找羣演都能開國風旅行團,不僅不用給工資、盒飯,還能賺錢的摳搜樣。

    孟時就是爲了蹭人家和尚一頓齋飯,才去做的早課。

    至於一個人住在玉湖庵,那自然是省房費。

    孟時說,“好的,我馬上出去,還有今天把第二十五場五鏡加入拍攝計劃,你跟劇組交代一下。”

    “二十五場五鏡?”張偉傑立馬反應過來孟時說的是哪一場。

    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這麼說,一場十三、六,那個對手戲,也能拍了?!”

    孟時很擰巴地回了一聲,“對。”

    二十五場五鏡是布禪抱着嬰兒上山。

    十三場六鏡是玄奘那段名臺詞。

    這兩場孟時處於各方面考慮,一場直接刪掉,一場則沒有布禪聽到臺詞後的反饋。

    雖然這麼處理,不是傷筋動骨的大問題,甚至可以說影響不是很大。

    但張偉傑總覺着差點味道,現在一聽要拍,他是異常高興。

    馬上招呼劇組動起來。

    季紅婷問,“什麼事?”

    張偉傑拍了下手,“孟時這段時間早課沒白做,他說服布禪大師繼續拍戲了。”

    季紅婷皺眉,她心思比張偉傑細膩,早看出來孟時不拍那一段,是爲了求穩,現在突然又說拍,裏面肯定有什麼狀況。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只是點頭說,“那挺好的,這條滑軌架起來,只拍一場多少有點可惜。”

    張偉傑點頭,開始招呼劇組,“各部門準備,道具組去把鉢盂和金魚拿出來,化妝師在哪,快點過來!”

    季紅婷則讓攝制組的二攝帶着機械組,把設備先運行一遍,“我們爭取三次之內,把這個鏡頭走下來,還有,我不希望實拍的時候,是我們出了問題,知道沒有?”

    沒一會,孟時和布禪從寺廟大門走出來。

    國興寺上下的僧人,在劇組開拍前,就全部換成了美術指導葉柳新設計的古制僧袍。

    孟時和布禪剛做完早課,穿的都沒問題,不用換裝,就是需要化個妝。

    不過,這一老一少,也實在沒有什麼好化,純粹是爲了配合攝影機和光線。

    簡單的上了一下妝,孟時對布禪說,“等會兒需要您走一段上山的路,現在我先讓人開車送您下山吧。”

    布禪雖然只比行生大了十多歲,但倆人的身體狀態,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不要說布禪,就比步行的話,孟時都走不過行生,而且這還是老和尚一日一食,過午不食的情況下。

    布禪也沒有步行下山的念頭,孟時一說,他也就點頭應允。

    孟時喊來司機。

    又親自給布禪開了車門,站在那裏目送到車子轉彎看不見了,這才回到劇組。

    他把監視器打開,對張偉傑說,“又要麻煩你坐這裏了,張哥。”

    秦輕雪弄來張偉傑真的是幫了大忙。

    自導自演這種事,如果沒有一個強力的副導演坐鎮,真的容易搞成一團亂麻。

    張偉傑和季紅婷太給力了,還有美術指導葉柳新,雖然只是一個新人,但整體風格很適合的基調。

    季紅婷笑道,“那我呢。”

    孟時給她捏了捏肩膀,說,“紅姐幫我太多了,我給你當女婿吧。”

    “去去去,我家那個是小子。”季紅婷哭笑不得,把他的手拍掉,又擰了他一把,“你給張導當女婿還差不多。”

    張偉傑摸了摸下巴,“我看行,我女兒就喜歡長得帥的,就是她年紀小了點,再等個十年八年的就可以結婚了。”

    幾人有的沒地說了一通。

    自從孟時把張偉傑“打”回家之,讓他把家事處理好之後,劇組的氛圍就一直很輕鬆。

    導演,最主要的工作還是掌控劇組,讓各方面緊密咬合在一起,以最合適的方式運作。

    這一點,陸成康讓孟時受益良多。

    說笑過後,季紅婷看着攝像機掃了掃周邊環境。

    初冬,天地肅穆,風起,無邊落葉蕭蕭而下,風聲,草木瑟瑟聲,鳥鳴聲,天地間彷彿充滿了各種聲音,彷彿無數個聲音在說話,細一聽,卻又什麼也沒有。

    季紅婷說,“景很完美。”

    孟時捧起鉢盂,說,“那我們就開始吧。”

    “第五十一場第一鏡第一次,開始!”

    咔

    場記板合下。

    孟時轉身,留給季紅婷一個挺拔的背影,從劇組進入種藍山第一天就架設起來的軌道滑索,帶着攝像機運作了起來。

    大大小小演過幾百個角色的管斌,不知道爲何,看到這一幕,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感覺此刻,或許就如孟時寫在這一場分鏡頭腳本上,那一句話一樣——一次偉大的遠行,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