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他是沒遇到秦輕雪的我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一碗魚生字數:2870更新時間:24/06/28 19:23:33
    同樣是十三號,吉林的初雪,跟南方沒有半點關係。

    晚上八點,種藍山青空無雲,月色明朗。

    孟時坐在國興寺青石鋪就的下山石階上,看着巴哈爾古麗在明亮的月光和微風中,沿着山路小跑着上來。

    “從拍第一個有臺詞的角色開始算,我出道十年了,大大小小演了幾百個角色,沒想到……”

    看了小半天《西行》先導預告片數據的管斌說着,在孟時身邊坐下,伸手遞了一根煙。

    孟時接過煙,問,“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演個猴子最讓我舒服。”

    管斌仰着頭,對着月亮長長地吐了一口煙氣,像一個月下吐納的妖怪。

    “不至於,等這股子勁過去,你也就‘佛’了。”孟時回了他一句,又對古麗喊,“慢點,別滾下去了。”

    古麗這是第二趟,本來就是提着一口氣在跑,被他這麼一喊,一口氣沒繃,直接歇菜。

    她滿臉“血光”,雙手扶住膝蓋,擡頭使勁的瞪孟時,碎髮粘在臉上,馬尾散開,在月光下跟個鬼似的。

    朦朦朧朧的光線下,身邊坐着一個“吞雲吐霧”的妖怪,面前則是喘着粗氣,一副要吃人模樣的“女鬼”。

    氣氛好極了。

    孟時笑着對她說,“記住這種狀態,春花兒,這部戲你的戲份很少,我能夠保證的只有,你把明天這場戲拿住,就一定不會後悔。”

    巴哈爾古麗緩緩坐到石階上,背對孟時舉起手臂,很有幹勁的說,“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的!”

    孟時見她跟打了雞血似的狀態,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明天這場戲有的磨了。

    管斌看了看孟時,又看看自己的小小小師妹,仰面躺倒在石階上,說,“我有點不能理解,你去上都剪輯《西行》前幾集,那麼趕的時間,爲什麼還專門去見那個馬卡,就爲了拍個視頻,然後被噴扒人家傷口,沒人情味?那些話是馬卡讓你別剪掉的吧。”

    孟時叼着煙,只是說,“我覺得他挺像我。”

    管斌嗤笑一聲,“他哪有半點像你啊?你說想跟他擊劍,都比這個理由靠譜,不過他唱歌確實可以,簽了不虧,也算沒白跑一趟。”

    孟時很少說謊,但他很認真的說實話,卻也總沒人信。

    管斌看他不說話,又問,“你和老五他們想入股那個松鼠音樂現場?”

    孟時說,“我這個主唱不務正業,也不愛折騰,想弄演唱會什麼的估計沒個三五年沒戲,音樂節又太亂,不想去,老五他們不能總閒着啊,索性整個音樂現場,找些對胃口的民謠,搖滾歌手,一場演出百十個觀衆,愛怎麼玩怎麼玩,圈地自萌。”

    管斌說,“我能加入嗎?”

    孟時打量他,“你還會唱歌?”

    管斌嘿嘿笑,“我有錢,不唱歌,就是玩。”

    他總想和孟時有點金錢瓜葛,孟時卻興趣缺缺。

    ——

    八點,四九城落着濛濛細雨。

    這種雨最是煩人。

    李志節微笑着對門口一羣有六七個的客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看那塊不營業的牌子。

    目送她們離開後,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精釀,將投屏在電視上的視頻重新播放。

    【採石工人居酒屋的老闆坐下來喝了兩圈,再起身招呼其他客人後。

    馬卡便有點過量了。

    他滿臉通紅,手裏半杯啤酒舉了又放,放了又舉,幾次過後,最終還是沒喝。

    把杯子放在了桌上,說,“如果有一座城,正面迎海,背面靠山,我坐在山上望海,於茫茫此生,有一人足矣……”】

    李志節嘆了口氣,曾幾何時,他也這麼想過,可惜。

    他端起酒。

    門再次被推響。

    李志傑有些煩躁,但依舊揚起笑臉。

    這次,他起身,決定把捲簾門放下來。

    李志節走到門前,看了來人一眼,又回頭看看投屏上面的人,說,“馬卡?”

    揹着行李的馬卡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伸手抓了一下挺長的頭髮,像個初次來首都投靠親戚的毛頭小子,對李志節拘謹的笑了笑,說,

    “孟時說,李哥這裏少一個駐唱的歌手,讓我來試試。”

    李志節恍惚間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孟時在一場小雪裏站在同樣的位置,同樣隔着門,說,“秦姐說,您這裏少一個駐唱歌手,讓我來試試。”

    這段不算遠的回憶,讓李志節短暫地愣了一下。

    “快進來。”他回過神後,連忙開門把馬卡讓進來,說,“你先坐,我去給你拿條毛巾,這天外面是真冷。”

    李志節向釀酒間走去。

    馬卡擡頭看向吧檯上面的大投屏。

    視頻裏。

    【孟時用筷子敲了敲馬卡的酒杯,待他擡起頭,用跟他一樣的語氣說,

    “你想要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你想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都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你想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馬卡迷離的目光重新聚焦,彷彿找到了知音。

    孟時放下筷子,說,“世界這麼大,你想帶着你的吉他,到處走走看看,

    可惜,對你來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苟且。

    你赤手空拳來到人世間,爲了買個房子拼盡一切。

    你帶着所謂的夢想漸行漸遠,留下媽媽獨自坐在門前。

    她看着你的背影,低頭說着珍重再見。

    雖然時隔多年,你還記得她淚水漣漣。

    可混成了傻嗶的你,卻再無力回頭看她一眼……”

    嘭!

    “夠了!”

    馬卡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半杯啤酒被他錘得跳起來,腳邊的空酒瓶咕嚕嚕的滾了出去。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孟時,說,“你從四九城千里迢迢到這裏,就是爲了羞辱我的嗎?!”

    “確切的說,我是從富州那邊過來的,這段時間在那邊拍戲,”孟時拿起一串烤雞皮,說,“這頓你請。”

    簡單的四個字。

    馬卡徹底炸了。

    他騰的站起來,笑的跟個瘋子一樣,“我在四九城待了三年,最大的成就是上了一次松鼠live  house,還是別人順手帶的,跟主理人唯一的對話是她要你的V信!

    去年父親病重,我特麼一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去他媽的音樂夢!

    回家,到魔都,打工!

    找了一個妹子,認識三個月,結婚兩個月,特麼孩子五個月,她說孩子生下來可以跟我姓,我艹特麼!

    我特麼想死!

    家裏父母在,特麼的我不敢死!

    我想起你個狗東西硬蹭我好幾頓燒烤,我特麼氣啊!

    我特麼就是個廢物,傻嗶,一年之內盡力了,夢想破碎,接盤,戴綠帽,離婚的傻狗!】

    李志節從釀酒房裏找了一條乾淨毛巾走出來。

    投屏上,馬卡指着自己的腦袋,對孟時大聲吼,“看到沒有,綠的!”

    李志傑看馬卡呆呆的注視屏幕,說,

    “八點多了,我們一起看一下《樂隊》,聽說那小子在節目裏給我打廣告了,你來的正好,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他說着把毛巾遞給馬卡,拿起吧臺上的手機,把視頻關了,又說,“孟時那小子啊,辦事沒分寸,但是人沒惡意,你別太在意。”

    馬卡低頭用毛巾仔細的擦着被打溼的身體,說,“這一段是我讓孟時別剪掉的,我想記住自己可笑的樣子。”

    李志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嗨,擡頭。”

    馬卡擡頭笑了笑,說,“這一切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李志節摟過他的肩膀,走到吧檯旁邊,說,“孟時把這個位置讓給你,我相信有一天你也能站上鳥巢。”

    馬卡盯着小的圓臺上面的椅子,輕聲說,“謝謝你們,謝謝。”

    李志節伸手從吧檯取出一瓶酒遞給他,問,“最後那頓飯誰結的賬?”

    馬卡抽了下鼻子,接過酒,說,“我結的賬,那家店的老闆是‘秦川’的粉絲,他給老闆一個去《樂隊》現場的名額,老闆要免單,他特麼還攔着,說這頓不該是他的賬,不用免。”

    馬卡搖頭苦笑,“我都那嗶樣了,這貨還讓我請客,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李哥笑了起來,說,“當時他跟我辭職,八千的工資,我給他湊了個整數,他給我發了條消息,說兩千塊算欠的,上次我跟他要,這貨一頓嗯嗯啊啊死活不認賬,哈哈,什麼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