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貴在悅己

    小二看到一個江湖人牽馬靠近，心中有些厭惡。

    但看對方衣着不新不舊，也是乾淨爽朗，語氣也對水雲間頗爲瞭解，也是端正笑容，詳細解釋道。

    “最近江湖人太多，水雲間裏很多客人見面就砍，拔劍就刺，實在難辦。”

    “龍王煩不勝煩，於是下令，最近幾月不再接待持兵刃的江湖人，還請客人見諒。”

    聽到這個解釋，白玉京眼中露出驚訝之色，也是連忙追問。

    “聽聞蒼穹龍王長居安慶，此時卻在開封嗎？”

    聽到這話，小二也覺得說的多了，又是搖頭笑道。

    “自然不是，只是江湖人在水雲間發生爭鬥，若是一般身手的，卻是護衛便可處置。”

    “但一流高手之間爭鬥，卻是要總舵高手處置，次數少了還行，次數多了，龍王也就下了這道命令。”

    白玉京沒有在意小二言語之間的漏洞，只是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語氣悵然。

    “還以爲能見到龍王神姿，沒想到卻是失之交臂，可惜，可惜。”

    面對此言，小二臉生微笑，熟練應對：“這事卻是看緣分，敢問客人要寄存兵刃嗎？”

    白玉京聽到這話卻是微微搖頭，語氣嬉笑。

    “劍客嗎，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白玉京此話甚重，態度卻很是輕佻，小二不想細究，只是點頭微笑。

    “理解，那小的就替店裏說上一句，歡迎客人下次光臨。”

    白玉京對這小二也是頗有好感，明明身份低微，卻也不卑不亢。

    點頭微笑，白玉京牽馬而去。

    白小樓從西北入關，厲朝峯長居東南。

    兩人若是交手，最好的地方卻是南北分界，東西交匯之地。

    華山之巔，就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而開封，便是華山附近最大的城池。

    白玉京來到開封，自然是得到兩人的交戰地點大致在哪。

    只是具體在哪座山頭，卻是無人可知。

    白小樓是魔教教主，一旦現身就會被羣起而攻之。

    厲朝峯號蒼穹魔龍，名門正派雖然不敢招惹，卻也不會和他同流合污。

    兩魔相爭，江湖喜聞樂見。

    但兩魔絕對不希望他們決鬥時，有外人在場，得那漁翁之利。

    還得親自去找啊。

    一路緩行，白玉京耳中傳來一陣鶯歌燕舞之聲。

    舉目望去，又看到了一處豪華酒樓。

    水雲間只是以美食聞名的酒樓，歌舞卻非其長。

    白玉京看着歌舞聲所在，也是眼神眯起，隨後牽馬而去。

    走到門口，白玉京也看到了兩句劍仙詩句。

    跡謝雲臺閣，心隨天馬轅。

    滿意點頭，果然.

    有水雲間的地方，必有雲臺閣。

    水雲間以食爲美，雲臺閣以歌爲樂。

    世人皆知水雲間乃神龍幫產業，卻不知常年和水雲間打擂臺的雲臺閣也是。

    兩大酒樓近在咫尺，卻相互競爭，轉頭再讓各自的名氣都傳了出去，厲朝峯也不嫌麻煩。

    雲臺閣和水雲間用了從來同一套護衛班底，縱使沒有厲朝峯名聲加持，也沒有多少人敢搗亂。

    水雲間規矩很大，你不守，能給你直接扔出門外。

    但云臺閣卻沒多少規矩，縱使有人搗亂，也只是高人出手阻止，然後恭敬的請人出門。

    賺錢嘛，客氣一點，不磕磣。

    讓門口小廝牽了馬，白玉京提着劍便進入雲臺閣。

    放眼望去，一樓高朋滿座，酒酣人醉。

    時而有人唱詩，時而有人作文。

    二樓正面一座大舞臺上，無數妙齡女子鶯鶯燕燕。

    時而軟語高歌，時而齊頌詩文。

    耳聽各種新詩舊曲，白玉京心中嘆息。

    雲臺閣雖好，卻不如水雲間安靜。

    更重要的是，水雲間用的食材從來最精貴和新鮮的。

    而云臺閣除了食譜相似，從外地而來新鮮食材是沒有的，用的盡是本地食材。

    雖然味道差異不大，卻也低了水雲間一等。

    環視一圈，白玉京眼神卻是微微眯起，隨手招來一個侍從，嘴裏問道。

    “二三樓還有雅間嗎？”

    雲臺閣是三層高樓，二樓正面是歌舞臺，舞臺對面都是雅間所在。

    雅間雖然也不夠安靜，卻比一樓大廳更適合獨處。

    然而侍從卻是微微搖頭，語氣抱歉道。

    “還請客人原諒，最近半個月的雅間都已經定完了。”

    “哎”

    聽到這話，白玉京長嘆一聲，轉頭看向舞臺上方，再次說道。

    “那給我在雅閣裏安排一個座位吧。”

    剛纔還在問雅間，現在就往雅閣跑，侍從有些猶豫。

    “這”

    雅閣說雅，實際是舞臺正上方，處於只能聽歌，不能看舞的地方。

    在雲臺閣這種以美人歌舞作噱頭的酒樓，卻是一處比起大廳還不如的地方。

    面前的客人穿着還算得體，手上持劍，不像是那種節約一點座位費去雅閣蹭歌聽的人。

    但細細打量，卻發現這個客人劍鞘很舊，腳下的靴子也是多年沒換。

    看來金玉其外

    侍從眼底生出一絲輕蔑，很快點頭，滿臉笑意的伸手。

    “客人這邊請。”

    白玉京對侍從的鄙夷眼神並不在意，他去雅閣，只是因爲他看到了一個人。

    跟着侍從上了三樓，白玉京也是進入了雅閣。

    雅閣上也有三三兩兩的食客正在就餐。

    只是此地躲不了吵鬧，又看不得美人。

    都是那種囊中羞澀之人又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來的地方。

    雲臺閣和水雲間齊名，消費自然也貴。

    白玉京目光從所有人的面門上掃過，徑直來到了一個高大客人面前，笑意盈盈的問道。

    “來了酒樓，卻不飲酒，只是飲茶，閣下行事是否有些奇怪？”

    高大客人身着灰衣，在白玉京的光鮮衣着下顯得極爲黯淡和普通。

    但隨着對方擡眼，白玉京笑容不改，卻也微微凝眸。

    面帶冷寒，眼神如劍，雙眉若刀。

    手無半分兵刃，卻讓他感覺全身上下都在刀鋒之下。

    一旦自己稍有動作，必然被千鋒所指。

    厲朝峯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冷冷提醒。

    “這裏有很多空位。”

    白玉京笑：“一人獨飲，哪比得上與人對飲令人快活。”

    厲朝峯冷語：“你已知道我不飲酒，縱使想要對飲，也該去找那喝酒之人對飲。”

    白玉京隨手拂了拂鼻前，滿意笑意。

    “飲茶也行，你身前的茶香不錯。”

    看着白玉京的笑容，厲朝峯思索片刻，也是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冷聲說道。

    “既然是想喝茶，便坐下吧。”

    得到了同意，白玉京把手中寶劍往前一放，也是滿臉歡喜坐在了厲朝峯對面。

    低頭一看，卻發現桌上除了一套茶具，只有一些乾果小吃，並無水雲佳餚，笑着感嘆。

    “你這日子過的倒是清苦。”

    說完這話，白玉京轉頭看向身邊侍從，開口便是點起了各色菜餚。

    鳳尾魚翅，花菇鴨掌，芫爆仔鴿，五彩牛柳.

    不多時，便點了七八道名貴菜色，隨後更是點了雲臺閣最貴的酒水，讓侍從目瞪口呆。

    厲朝峯並不理睬白玉京，等對方點完菜，侍從猶豫是否要對方提前會賬之際，才輕聲說道。

    “這位客人的賬記在我身上。”

    侍從並不認識厲朝峯，但他清楚面前的灰衣客人連雲臺閣主人都畢恭畢敬，也是眼神慌亂的應承道。

    “是，那小人下去了。”

    厲朝峯微微點頭，隨着侍從消失，白玉京也是笑看厲朝峯，口中戲道。

    “看來你的日子不清苦，你只是喜歡清苦。”

    厲朝峯看着白玉京，也是冷冷回道。

    “他人總是除舊留新，白玉京卻是寶劍舊鞘，錦衣陳靴。”

    “想來你也是清楚，日子從來是給自己過的，而不是給別人看的。”

    “我不覺得清苦，這種日子自然算不得清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