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龍中睚眥

    “我居然也是人？”

    聽着厲朝峯說她是人，轉頭看到和玉劍結伴而去的楚留香，蘇蓉蓉卻是淒厲的笑了。

    舉頭看天，蘇蓉蓉又是激道。

    “若是天下人全變成了我這種人，龍王怕是要寢食難安吧。”

    “所以聖賢牧民，向來殺狐狼，養豬羊。”

    “當然，也有些暴虐之君，也會放養狐狼，爭吃豬羊。”

    “但不管是聖賢是暴君，他們都清楚一件事”

    蘇蓉蓉直視厲朝峯的眼睛，語氣嘲諷。

    “人心難測，從來比豺狼虎豹更難以控制，也比豬羊牛馬更難以理解。”

    厲朝峯背手，面對蘇蓉蓉的質疑，卻是不閃不避。

    “沒關係，當人足夠多，等多到漫山遍野，靠武力已經無法消滅，那些人自然能學會如何控制人心。”

    “我需要做的，不過是讓天下人可以稱爲人罷了。”

    蘇蓉蓉聽到這話，思考良久，看着厲朝峯的眼神裏越發荒謬，隨後哈哈一笑，語氣肯定。

    “龍王在自尋死路。”

    厲朝峯斷言：“我不會死。”

    蘇蓉蓉冷笑：“沒想到龍王不僅喜歡騙天下，還喜歡騙自己。”

    目光看向厲朝峯，蘇蓉蓉繼續冷笑：“區區一把魔刀，可抵抗不了全天下的惡意。”

    厲朝峯閉眼，沒有繼續爭辯，只是說道。

    “你想太多了。”

    蘇蓉蓉歪頭：“真的嗎？若是我把剛纔的話說給楚留香聽，你猜他會不會再來殺你？”

    厲朝峯冷笑：“但你會嗎？”

    蘇蓉蓉面色一冷，卻是淡笑說道。

    “誰知道呢，女人嘛，總是善變的。”

    “人心本就多變，現在的我的確沒有和龍王爲敵的想法，也不想再幫楚留香這個負心人。”

    “但未來的我，卻是連現在的自己都無法猜測的存在。”

    蘇蓉蓉說着說着，也是感嘆起來。

    “若是我能如李紅袖和宋甜兒那般，被人拋棄，轉身就能去過自己的安生日子。”

    “也許，我現在的日子會變成更好，心情也會更好，不是嗎？”

    厲朝峯看着蘇蓉蓉放棄鼓動自己去殺她。

    想了一下，也是落到她的身邊，語氣悵然說出了兩個字。

    “睚眥。”

    “恩？”

    蘇蓉蓉不想活了，卻也沒有那麼想死，借厲朝峯手自殺，也只是一種嘗試。

    她甚至無法確認，當厲朝峯真的要殺自己時，她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不會作出任何反抗。

    可厲朝峯不殺她，甚至說出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詞句。

    厲朝峯曾號睚眥公子，但現在他的名號是狴犴龍王。

    睚眥之心無法救世，也無法說服世人跟隨。

    厲朝峯迎着蘇蓉蓉的驚訝目光，卻是語氣淡漠的解釋一句。

    “龍生九子，唯睚眥最兇，這便是你得罪神龍幫的代價，如何？”

    蘇蓉蓉眯眼思考一會兒，隨後瞪大雙眼，驚訝道。

    “你要我當龍子睚眥.”

    “你瘋了嗎？我害得你差點死在楚留香手裏！”

    厲朝峯提醒：“差點，也就是沒有。”

    蘇蓉蓉警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厲朝峯，卻是搖頭問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

    厲朝峯點頭，語氣平靜：“那伱就會死在這裏。”

    蘇蓉蓉也不遮掩：“龍王是否說笑，我一旦成爲龍子，自然有的是手段離開神龍幫。”

    厲朝峯笑：“你難道不想親手殺了楚留香嗎？”

    蘇蓉蓉面色驚訝：“嗯？”

    轉頭看向遠處，蘇蓉蓉搖頭。

    “我如果能夠出手，又何必借龍王的手殺人。”

    厲朝峯眯眼：“如果說楚留香來殺你這只睚眥呢？”

    蘇蓉蓉愣住了腦海裏無數思考翻滾而過。

    厲朝峯要做的事情會得罪天下高位者。

    百姓可如豬羊，或如犬馬，甚至豺狼虎豹。

    但若是重新變成了人.那貪婪的人性，會吞噬一切權力。

    蘇蓉蓉隱隱感覺得到，一旦厲朝峯的心思被人看見，連楚留香這種浪子都無法容忍。

    蘇蓉蓉語氣質疑：“可楚留香會來嗎？”

    厲朝峯背手：“只要他還是楚留香，自然會來。”

    一個永遠助人爲樂的楚留香，而一個已經想要改天換地的厲朝峯。

    厲朝峯和楚留香，未來必然還會再見。

    而那次，將會有真正的決鬥。

    一場你死我活的決鬥。

    厲朝峯不願親手殺死楚留香但蘇蓉蓉願意。

    蘇蓉蓉只是沒有動手的理由。

    負心薄倖？

    楚留香從來沒給她們三個侍女任何承諾。

    而厲朝峯選擇放過蘇蓉蓉，不是因爲她武功多強，以至於值得自己重視，只是她的眼光很獨特。

    她能看見那些如豬羊一般低頭生活的百姓。

    江湖上有很多“大俠”，但那些“大俠”眼裏只有天下安危，從來沒有百姓。

    明明錦衣榮華和餓殍遍地同處一地，只要偏一偏眼神，便能看見。

    “大俠”們卻只羨慕錦衣，守護榮華。

    至於滿地餓殍，從來與他們無關。

    蘇蓉蓉能看見“豬羊”，一旦發現成爲人的百姓也能生活幸福，自然會拒絕他們重新變成豬羊。

    看見，便能懂得。

    懂得，便會守護。

    蘇蓉蓉恨楚留香，卻不算惡毒之輩。

    蘇蓉蓉明白了厲朝峯的意思，卻也不明白厲朝峯的目的。

    微微搖頭：“蓉蓉可不覺得自己值得龍王信任，您就不怕蓉蓉再度背叛？”

    厲朝峯微笑：“我只是狴犴，睚眥只有弱過我，才是龍子。”

    龍生九子，地位本就相等。

    厲朝峯自號狴犴，同時把狻猊、螭吻、嘲風稱爲龍子。

    因爲從一開始，這些龍子就是厲朝峯給神龍幫留下的各種後手。

    甚至狴犴稱號繼承人，厲朝峯也已經定好了。

    反而睚眥這個稱號.厲朝峯一直留着。

    他想神龍幫走上正軌，把狴犴責任一扔，轉頭去當一個睚眥必報的魔龍。

    他喜歡當睚眥，因爲睚眥不需要考慮在規則面前忍讓，身心很自由。

    可現在.他覺得蘇蓉蓉比自己更需要睚眥這個名字。

    睚眥從來不需要考慮外界想法，她只需要對敵意作出應對，然後全身心的造福世間就好。

    厲朝峯是狴犴，她是睚眥。

    龍子只是弱過龍王

    也就是說，一旦龍子更強，龍王也不再是龍王。

    蘇蓉蓉瞪大雙眼，語氣驚訝：“神龍幫裏好像有數個龍子。”

    厲朝峯點頭：“狴犴、狻猊、螭吻、嘲風、囚牛，加上你這只睚眥，已然六個。”

    狴犴厲朝峯，狻猊龍五，螭吻是前任神龍幫幫主雲從龍，嘲風是移花憐星。

    話音未落，一股微風吹過，蘇蓉蓉手腕被厲朝峯抓住，厲朝峯也是冷冷提醒道。

    “下次出手，不要用毒。”

    蘇蓉蓉手腕被擒，卻是攤開手心，一根毒針赫然出現。

    “只是試試你是不是在騙我而已。”

    厲朝峯冷冷看着蘇蓉蓉嬉笑的臉，嘴裏說道。

    “只要不牽連性命，你以後有很多機會可以嘗試。”

    聽到這話，蘇蓉蓉點頭，隨後滿臉好奇的詢問。

    “囚牛是誰？”

    厲朝峯轉身：“這個人等你能夠知道時，自然會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