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畔偶遇

    江南羣山之間，有一條彎彎綿綿的小路，也有一座幽靜安詳的小屋。

    而距離小屋不遠的河邊，有一個男人在等一個女人。

    孟星魂看着黑夜上一閃而逝的流星，如同每一個消逝在手上的生命一般。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孟星魂臉上的悲意瞬間消失。

    滿臉驚喜看向身後，隨後臉色一緊。

    來的人不是小蝶，而是一個他認識的人。

    一個本該被他殺死，卻差點殺死了他的男人。

    蒼穹魔龍，厲朝峯。

    厲朝峯看到孟星魂轉過身，腦海裏的記憶一一閃過，也是點頭微笑。

    “好久不見！”

    答應了要參與老伯的壽宴，厲朝峯自然不會違背。

    但他從不是喜歡前呼後擁的人，所以他一個人來，也會一個人走。

    沒有人可以留下自己，多一個人，只是多一份拖累。

    只是快靠近孫府範圍前，厲朝峯也聞到一個熟悉卻帶着陌生的味道。

    熟悉是他專門記過，陌生是他已經忘了自己爲什麼要記住這個味道。

    老伯的壽宴還有幾天，厲朝峯倒也不急。

    於是拐個一個彎，想看看能被自己注意到卻又忘記的人是誰。

    於是他看到了一個男人孤獨的站在水邊，看着漫天繁星。

    等男人轉身，厲朝峯也知道了自己爲什麼會熟悉，又爲什麼會忘記。

    熟悉是因爲這個殺手很強，是唯一能靠自己的實力從厲朝峯手裏逃走的人。

    忘記……

    自然是面前這個殺手對厲朝峯而言並不特殊。

    厲朝峯是龍王，卻是一個喜歡獨來獨往的龍王。

    他遇到的殺手很多，逃走的殺手也不少。

    只要沒有牽連無辜，厲朝峯對針對自己的殺手很少趕盡殺絕。

    但對那些無腦近身突襲的，厲朝峯也不會手下留情。

    孟星魂是唯一一個靠近了厲朝峯身邊，卻能在飛刀陣下逃走的殺手。

    他的輕功很不錯，劍法也不錯。

    孟星魂手足有些發冷，他曾經接過厲朝峯的單子，但最終失敗了。

    這是他成爲殺手後，唯一一次失手。

    孟星魂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只是他越是蒐集厲朝峯的信息，就越明白自己不可能殺死對方。

    沒有人能靠近厲朝峯身邊十丈，而不被厲朝峯察覺。

    他的身邊沒有侍從，孟星魂不可能僞裝身份接近對方。

    孟星魂唯一能找到的機會，不過是藉着小雨，遮掩自己的氣息。

    結果失敗了。

    厲朝峯不僅察覺了他，還直到雨水消磨了他的體力，打溼了他的衣服，才點破了他的行蹤。

    厲朝峯太謹慎，自己不可能殺死厲朝峯。

    孟星魂放棄了任務，也讓他的殺手生涯再不夠完美。

    可等他養好傷回到快活林，高老大並不怪他，還很高興孟星魂能活着回來。

    能從厲朝峯手下活下來的人很少，而孟星魂沒有殺死厲朝峯，卻也得到了厲朝峯的情報。

    高老大很滿意，因爲老伯很滿意。

    孟星魂失手了，被小何冷嘲熱諷了很久，但他也很滿意。

    至少自己這次不用去殺人了。

    本來他以爲一切都已經過去。

    殺手不過是一份工作，只是工作的內容是殺人而已。

    殺手和他們要殺的人從來沒有恩怨，也沒有交情。

    他們只是工具。

    工具是不需要考慮工作對象找上門復仇的。

    孟星魂也是這樣，如果厲朝峯想要復仇，他應該找那個買兇殺人的人，而不是自己這個工具。

    孟星魂很想這麼解釋，可他不敢。

    因爲他身邊的這條河。

    一旦把自己解釋成爲工具，他就需要考慮怎麼逃走。

    可這條河還在，小蝶隨時都能找來。

    他如果走了，蒼穹魔龍會對小蝶做什麼，他連想都不敢想。

    孟星魂猶豫的表情在厲朝峯眼裏很奇怪。

    殺手遇到自己刺殺失敗的對象，通常只有兩種情況會發生。

    求饒，用買主的信息自保。

    或者逃走，這個殺手能逃第一次，想來也能逃第二次。

    畢竟，他身邊就有一條河。

    但這個殺手一不求饒，二不逃命，反而在發呆。

    厲朝峯繼續開口。

    “怎麼，忘記我了？”

    孟星魂回了回神，微微搖頭。

    “哪怕我把全天下的人都忘記了，也不會忘記你的。”

    厲朝峯抿了抿嘴脣，眼神有些掙扎，最終勸道。

    “對一個差點被你親手殺死的人說這種話，會被人誤會的。”

    “而我，也不喜歡男人對自己表白。”

    孟星魂咽喉猛的被堵住，隨後劇烈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鬆弛起來。

    他隱隱感覺到厲朝峯對自己沒有殺意。

    擡眼看向厲朝峯，對方身形很放鬆。

    至少比當年他們第一次四目相見時放鬆得多。

    稍微思索，孟星魂也是疑惑問道。

    “你不殺我？”

    厲朝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緩緩的走到河邊，毫無防備的站在了孟星魂身邊

    看着河中羣星的星空倒影，厲朝峯伸手一拂。

    真氣擴散，河水盪漾。

    隨着河水平復，星空再次倒映在河中。

    轉頭看向一臉疑惑的孟星魂，厲朝峯笑着問道。

    “你說，我爲什麼打不散這些星星呢？”

    孟星魂看着厲朝峯一舉一動，聽到他的問題後，也是皺眉回答。

    “星星在天上，不在河裏。”

    厲朝峯笑：“那你是天上的星星，還是河裏的星星呢？”

    孟星魂愣住，因爲他聽懂了厲朝峯的意思。

    轉身看向身邊的河流，孟星魂語氣哀傷的答覆。

    “我既不是天上的星星，也不是河裏的星星，我是……這條河。”

    厲朝峯擡頭望天，眼神感慨。

    “是啊，你是河，而只有星星才是我想打散的。”

    看向殺手的臉，滄桑中帶着些許年輕，讓厲朝峯看不出高低。

    明明是一個殺手，眼神裏沒有半點狠厲或冷漠。

    可沒有一顆狠厲冷漠的心，是當不了殺手的。

    中原一點紅已經是江湖數一數二的殺手了。

    可他的劍只是巧，卻不如孟星魂的快。

    厲朝峯不疑惑對方的身份，但還是笑着詢問。

    “以你的身手，爲什麼選擇當一個殺手？”

    孟星魂苦笑。

    他的身手很高，快活林四大殺手的武功都不低。

    他們當殺手，只是爲了報恩。

    報高老大的恩。

    “因爲……命中註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