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沙漠小鎮

    沙漠邊緣的一處小鎮，小鎮裏只有三五戶人家，他們守着一口水井艱難的活着。

    姬冰雁燒掉了豪華馬車，賤賣了所有馬匹，用比買酒更貴的錢買了十幾大羊皮袋清水。

    而讓姬冰雁主動賤賣馬匹的瞎眼石陀，如麻石般的面孔直直的朝着厲朝峯。

    一個愛動物，一個愛動物身上的肉，這兩類人之間總是不對付的。

    石陀能感覺到，那些喜歡和自己廝混的朋友們，對於前面的那個年輕人極爲厭惡。

    動物也有感覺，他們能感覺到厲朝峯打量食物時的目光。

    而經過幾天的相處，石陀感覺到，厲朝峯的氣息比起人，更像一隻兇惡的野獸，一隻比他的動物朋友感知更強的野獸。

    石陀心中很好奇，這樣一個野獸，是怎麼變成一個人的？

    他想問點什麼，可惜他是啞的。

    他想比劃一點意思，可惜他是瞎的。

    他想聽聽這人的聲音，可惜，他是聾的。

    他只能靠感覺來分辨這個人。

    厲朝峯感覺到了石陀隱隱的警惕，但他並不在意。

    他不喜歡和畜生產生情感，但不代表他不喜歡喜歡動物的人。

    他本是喜歡小動物的人，也曾經是個貓奴，所以現在的他能做馬肉大餐，但他絕對不會做什麼“龍虎鬥”。

    哎，就是雙標！

    現在的他之所以給自己立那麼多規矩，只是因爲他手裏的五蟲刀，需要五蟲之血溫養着成長。

    其餘四蟲還好，但倮蟲之血，來自人類。

    他很難理所應當的接受自己要給無數人放血，只是爲了溫養一把可能會讓自己回家的刀。

    所以他把這個世界所有生靈分了類，人和畜生。

    他永遠不殺人。

    但他殺畜生，而畜生，只分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輕視人命的畜生，自然也是畜生，只是不能吃而已。

    哪怕爲了回家，厲朝峯也不想讓自己變成一隻爲所欲爲的畜生。

    而此時的厲朝峯，雙手張開，用五蟲刀賦予的超人五感，感知着空氣裏的溼氣。

    他面前已經有了沙漠的形狀，但也是有溼氣的，只不過這些微薄的水汽面對無窮無盡的沙海，微不足道罷了。

    就在姬冰雁和胡鐵花科普着爲何自己要賤賣馬匹而不是白送的時候，厲朝峯轉頭看向小鎮方向。

    那裏有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小男孩，正一臉猶豫的盯着自己看。

    哪怕只是三五戶人家，也是有孩子的，只是長的很瘦弱，看起來就營養不良罷了。

    這種小鎮很少有人會經過，畢竟資源很少，除了有一口水井還值得停留外，其他的東西連路過的沙盜都不想去搶。

    搶了東西，沙盜們可不願意留在這個只有一口井的地方過苦日子，而這個地方的水井，還是需要人來照看的。

    姬冰雁一直在清點駱駝，而厲朝峯自然不管這類事情，他是一個工具人，同時也是一個沒有變成大俠的少俠。

    所以他從在下馬車後，就面朝沙漠，欣賞着沙漠風光。

    小男孩的表情表示他有話說，但面對陌生人，他卻不敢亂說話。

    在資源稀少的地方，不管是誰，想要活下來，首先要學會的就是警惕。

    厲朝峯對小男孩招了招手，讓小男孩嚇了一跳，連忙躲進屋子裏，但很快他就再次出來，抿着嘴，一步步的往厲朝峯挪走步子。

    等小男孩靠近自己，厲朝峯也是面色柔和，語氣溫柔的問着。

    “你想說什麼？”

    厲朝峯的表情讓小男孩放鬆了一絲警惕，但還是不自信的低下頭，猶猶豫豫的說。

    “阿嫲說不要看沙子，眼睛會瞎的。”

    厲朝峯是外來人，外來人總是比他們這種小鎮人知道的更多的，所以小男孩說完之後，就偷瞄着厲朝峯的表情。

    倒不是想得到表揚，只是害怕對方嘲笑自己是一個無知的人。

    看久了沙漠的確會瞎，因爲沙漠和白雪一樣，會反射陽光，所以小男孩的提醒的是對的。

    厲朝峯看到小男孩不自信的表情，也是笑着稱讚。

    “的確，看久了沙漠，人就會瞎，你提醒的很及時。”

    “真的嗎！”

    小男孩高興的跳了起來，因爲他說對了一件事，對於孩子而言，說了一件別人也覺得對的事情，就已經很開心了。

    開心的小男孩話也多了起來，也是追問起來。

    “那阿嫲說沙漠裏有沙漠之神，也是真的嗎？”

    “這個...”

    厲朝峯猶豫起來，轉頭看向沙漠，最終嘆息一口氣，神色認真的回答。

    “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神明。”

    “啊...”

    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小男孩氣勢再次弱了下去，眼睛看着地面，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反駁着厲朝峯。

    “可阿嫲說，是我們惹沙漠之神發怒了，才收回了草場，讓我們吃不飽飯。”

    厲朝峯愣了愣，的確，明朝河套地區沙化很嚴重，而他們現在的小鎮，在過去也是一片草原。

    空氣裏的溼度告訴厲朝峯，這裏...不該是一片沙漠。

    厲朝峯沉默，小男孩也擡頭看向這裏最高的男人，雖然他覺得他說對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忽然厲朝峯身後竄出一人，卻是胡鐵花看到厲朝峯正和一個小孩聊天，過來看看有沒有事情。

    看到小男孩似乎被嚇到，胡鐵花也是開口罵了起來。

    “你小子，我們忙的要死，你卻在這嚇唬孩子。”

    厲朝峯很高大，但很乾淨，胡鐵花沒有厲朝峯高，但也矮不了多少，加上他一身黑衣。

    所以嚇唬人的是胡鐵花，不是厲朝峯。

    小男孩看到胡鐵花出現，拔腿就朝着小鎮跑去。

    然而他還沒跑兩步，耳中就傳來那乾淨外來人的聲音。

    “你，想打敗沙漠之神嗎？”

    “！！！”

    胡鐵花目光驚訝盯着厲朝峯，小男孩也是轉頭看向厲朝峯，滿臉驚恐。

    沙漠之神從來沒有被打敗過，只有它好心的時候，才會放過你。

    “小子，我只是隨口說一句你眼裏容不得沙子，你也不用記到現在吧。”

    厲朝峯沒有理睬胡鐵花，他只是看着小男孩，在等着他的回答。

    這個地方空氣裏有不少水汽，所以這裏的沙漠可以治理，只要找到固沙的辦法。

    而厲朝峯的確記得這樣一個辦法。

    龍國魔方，草方格。

    一種不需要多少技術含量，卻能夠讓降水量足夠的地區，靠人力治理沙漠。

    但它需要鍥而不捨、堅韌不拔的精神和毅力。

    厲朝峯沒有這種毅力...

    就算有，他也不會把時間用在這種事情上。

    厲朝峯眼神堅定，小男孩只是看着對方的眼神，就本能的感到恐懼，但他並不理解厲朝峯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沙漠之神，也能戰勝嗎？

    “哇~”

    小男孩最終還是受不住厲朝峯有些期待的眼神，哭着跑進了遠處的房屋裏。

    因爲他根本不知道他聽到了什麼，只是感覺，這是一件很重大，也很恐懼的事情。

    看着小男孩哭着跑遠，胡鐵花心頭一緊，對着厲朝峯就罵起來。

    “你小子，嚇唬人好玩吧！”

    厲朝峯有些失望，畢竟他有改變世界想法的時候很少。

    轉頭看向胡鐵花，眨了眨眼睛，厲朝峯微笑了起來。

    “胡鐵花，我還是喜歡洗過澡的你，因爲...聞起來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