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快看，這裏有奇女子

    第一次來這裏參加節目的少女，或是已經多次選秀落選的“高齡”少女，都是一心想要抓住那一絲出道機會的。

    而大熱的實境選秀節目「PD 48」，既是生存，又是競技。

    在大環境的鏡頭下，任意一點小細節都會被無限放大，尤其擅長“惡剪”的PD系列制作組。

    畢竟，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惡意剪輯，被迫塑造成“反派人設”。

    所以每個少女都試圖在努力融入這個環境。

    形象管理的本能，已經無可救藥的深入骨髓。

    時不時，都能聽到各個角落在打招呼，互相打鬧聊天的聲音。

    “親故，你最在意的是哪個所屬社？”

    “Starship！”

    “宇宙少女前輩們的那個，我真的羨慕。”

    “聽說有大經紀公司的孩子參加！還有一些已經出道過的前輩nim…”

    “真的？大發！”

    從進入拍攝舞臺的一瞬間，劃分位置，練習生間互相打量眼色，琢磨對方實力的差距是否對自己構成威脅，就逐漸地形成一個個“小團”的局面。

    多次參加選秀的練習生，表情冷漠，擺出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樣。

    她們覺得感情真的太無奈，沒法喜歡誰就去和誰在一起，因爲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了。

    人人都是競爭者。

    喜歡？喜歡有什麼用呢，它真的是在「Produce 48」裏最沒用的東西了。

    只有“出道”才能令她們快樂。

    PD和節目組當然樂享其成，中意這種競爭拉攏局面的出現。

    “你好，妹妹。”

    “你好漂亮啊，歐尼。”

    “康撒米達，你也漂亮啊，我們一起加油吧！”

    “內！”

    參加節目的孩子，或多或少都瞭解過節目的部分環節，知道後面是一定要組隊的。

    畢竟是“團”的概念，不能夠展現這部分特質的人，國民們也不喜歡，節目組更會斟酌選人。

    那麼身邊這些與自己同樣是練習生的人，即是競爭對手，也是未來的潛在“隊友”。

    從一開始就打好關係也很重要，哪怕只是表面姐妹，不然後面的環節——

    尤其是到選隊友的時候沒人選怎麼辦，很尷尬的好不好～

    在練習生圈子裏混個臉熟，尤其是得到那些“人氣練習生”的好感絕對沒錯。

    這是部分心思活絡的孩子，想到的能保護自己，又能生存下去的第一想法。

    但一些已經多次選秀，心智成熟的孩子其實更明白一點：出道位置那麼少，就得拼。

    所以何必注入過多的感情去交朋友呢？

    這裏是殘酷的選秀實境節目「Produce 48」，不是「我們結婚了」，更不是「心動的信號」。

    所以，只有生存出道，才是第一重要！！

    至於純粹的交朋友，那是還在讀書的，天真的小憨憨才會去做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誰究竟是真心，誰又是表面親近，背後兩面三刀。

    無法承擔這一份顧慮和後果，誰都不敢拿出道的機會去試探人的底線。

    既然真心換不來真心，那就以自己爲中心！

    只有能出道才是王道！

    或多或少，大家都有這樣一份心思在，希望都用這種理由說服自己。

    至於有沒有來交朋友的，撩妹的…

    嗯，其實也說不準喔？

    “練習生閃亮登場”的環節流程還在枯燥地繼續，但是在姜某人驚豔出場後，很多人已經找不到能讓自己驚歎的練習生了。

    “你肚子餓嗎？”

    “……”

    “身上有沒有能吃的？老妹兒。”

    “……”

    “誒，姜惠元xi～你不說話就很沒有禮貌耶，伱身爲鞠躬之國的人，不說禮貌，能不能起碼給我一些該有的尊重～剛剛你還親暱地喊我呢，轉眼就把你小涼偶吧忘了？”

    “什麼鬼鞠躬…呀！而且什麼偶吧…要也應該是歐尼，好不好，親故你是女的…”

    “喔？！誒西，我差點兒忘了這件事！啊～～”

    “…神經，姜小涼你暫時別跟我說話啦。”

    “莫？！爲什麼？我不說，你不懂，這就是人與人之間冷漠的開端，這就是距離！”

    “距離產生美！我們不熟！”

    “負距離更美啊！”

    “…噗嗤，莫呀，姜小涼你說啥呢，我聽不懂！”

    姜惠元想要努力裝作冷漠的樣子，可最後還是忍不住笑。

    實在是這名叫“姜小涼”的少女給人的感覺太奇怪了。

    不知不覺中，都讓自己卸下了敬語，而她在交流過程中，對姜小涼的稱呼發生了變化都不自知。

    倆人的相處，多了一份隨意，自在。

    “啊～看不到！那位親故漂亮嗎？”姜小涼眯着眼睛。

    “嗯，很漂亮。”

    “你怎麼知道？你看得到？姜惠元。”

    “阿尼，其實我也看不到，可是大家都在尖叫啊。”

    “……”

    漸漸地，姜小涼等得有點不耐煩了，加上本身自己視力有些低的緣故，她看不清每個出現的練習生。

    只能從其他練習生時不時發出的歡呼聲，和尖叫的程度，來判斷來人漂不漂亮，人氣高不高，公司牛不牛。

    可她又沒半點興趣。

    於是姜小涼在百無聊賴之下，只能打着瞌睡來度過這段浮誇的時間。

    “唔…”

    她揉着朦朧的睡眼，打着哈欠，微微伸懶腰活動筋骨，凌亂的一縷秀髮，像個小精靈般調皮地從那丸子頭裏跳出。

    那一縷髮絲，就這樣掛在少女那白皙嫩滑的臉蛋上。

    癢癢的感覺，淡淡愜意。

    細碎的灰塵在燈光中浮動，染上點點粉金。

    看着姜小涼半眯着眼，又因爲秀髮掛在臉上癢癢皺眉，卻懶得去挽起的可愛模樣。

    “姜小涼…”

    姜惠元忍了又忍，最後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將少女臉上那縷細軟的髮絲，溫柔地拂起，輕輕地挽在耳後。

    姜小涼側過頭，迷糊着，傻傻地看着姜惠元，發出一道充滿疑惑的小奶音。

    “昂？”

    “帕布呀。”

    那一瞬間空氣彷彿都變慢了，可以清晰的聽到攝像導演PD換帶子，“咔噠”一聲——彷彿鐘錶指針的聲音。

    奇怪的感覺在蔓延…

    看着姜小涼那絕美的側顏，姜惠元突然自言自語道：

    “感覺這裏的親故都很漂亮，很自信，可是我啊，感覺我哪點都不如她們，更別說和你比了。”

    “啊？這麼突然？”

    姜小涼眨眨眼，漸漸醒了。

    因爲她聽出來姜惠元語氣裏的不自信。

    “但是…我不至於是最差的吧，姜小涼xi，你覺得呢？”

    “呃，你腦子雖然…呃不是，哎喲，你還是很，嗯～長得很清純的…”

    “還有呢？”

    姜小涼被她反問地一愣一愣的。

    我只是隨口一說，你不要較真兒啊～

    但看着姜惠元不是那麼自信的樣子，姜小涼有些煩惱，直男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但是姜惠元明顯不打算放過她，而是眯着眼睛，目光炯炯的與她四目相視。

    “咳咳。”

    姜小涼微微後仰，眨巴眨巴眼睛，那充滿靈氣的眼眸一轉，連忙正襟危坐，故作嚴肅道：

    “是啊，你說得對，其實我們之間的距離本來就是那麼遠滴，遠到是距離的那種距離感，所以我沒有資格去評價你，之前那是我不該流露的情緒，內，我們不熟…”

    姜惠元大大的眼睛望着姜小涼。

    她看了許久，直到姜小涼臉上的嚴肅表情再也保持不住，尷尬一笑時…

    那迷離撲朔而奇特的親切感，真的是…

    姜惠元這才憋不住笑。

    “哈哈，神經～”

    被姜小涼那麼一打岔，姜惠元的心情立馬好轉，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自尋煩惱的姑娘。

    就在這時，大屏幕突然打出一個公司名——

    「CUBE」

    “Wow！！”

    “大發，來了！！大型經紀公司！”

    “那是泫雅前輩nim的公司嗎？！呀，我超級喜歡前輩nim，完全大發！”

    周圍的驚呼聲響起。

    把正在相互鬥嘴的“涼元”也給吸引了注意力。

    似乎是聽到熟悉的名字，腦裏混亂的部分記憶，開始緩緩浮現。

    “泫雅？是誰來着？”

    但姜小涼還是一臉懵圈的呆樣。

    而姜惠元看到身旁少女那一臉無知的模樣，好似明白了什麼，可又有些難以置信和不忍直視。

    “呀，泫雅前輩nim，你都不知道？開玩笑？”

    “阿尼，其實我是從外國來的…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wuli也要跟着做出很驚訝的樣子嗎？這人，很厲害嗎？”

    姜小涼的記憶還是十分混亂。

    “她”的記憶裏，自己真的是從遠方跨洋來到這裏的。

    如同破碎的記憶碎片，既感覺有些熟悉，但又莫名其妙。

    “莫呀？我看你是外星來的！泫雅前輩nim的魅力是真的厲害，還有泰妍前輩，和IU前輩nim都是挪木大發的那種～簡單的說，就是我身邊的每個同期生，練習生，甚至是Idol前輩們做夢都想要成爲的那種偶像。”

    “啊？！”

    “就是女Idol屆人人想要達到的，那種程度的…哎呀，就類似於蛋糕屆中的Madeleine，推廣全世界蛋糕文化…阿呸，是推廣kpop的大功臣，就像是麪包屆的愛馬仕～”

    一個敢胡說，一個敢瞎聽。

    聽到這裏，尤其聽到是吃的，出於對美食的尊重，姜小涼感覺自己不做出點反應來，簡直太不像話了！

    而且在她十分努力的辨認下，終於認出了韓初媛。

    於是乎——

    “喔莫，哇～～那是真的大發！！！”

    “……”

    “Hi呀！親故，好人姐姐！呀，姜惠元你愣着幹嘛？來，站起來跟我一起喊：撒浪嘿，麪包屆滴愛馬——哎媽呀…你捂我嘴…幹…唔唔唔！！”

    “…啊C，閉嘴！很丟人啊！！”

    “哈哈哈！”

    韓初媛站在舞臺中央，慵懶地抵着腰，面無表情掃視了一圈。

    那從大型所屬社殘酷的練習生部，殺出一條血路出來參加節目的強大氣場，讓在場原本鬧哄哄的練習生們，瞬間噤若寒蟬。

    似乎聽到了一陣哄笑聲。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某個角落，眼眸一亮，隨後露出了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笑眼。

    因爲吶——她看到了正在和人打鬧，以及與自己揮手“打招呼”的姜小涼。

    韓初媛根本就沒有看1位一眼。

    她不再猶豫，而是在衆多期待又失落的目光中，朝着姜小涼和姜惠元的方向走去。

    冷酷的外表，少女內心真實的羞澀和孤獨。

    “撒浪嘿”，“Hi”，“親故”，“好人姐姐”…這些再平常不過的言語，在這個殘酷的舞臺都很動人。

    哪怕她與姜小涼並不是很熟悉，可在陌生的環境，記憶的每一分每一秒也就成了童話。

    一點善意都能變成了軟軟糯糯的粉紅氣泡。

    “blingbling”～踩着水晶的階梯

    彷彿與初見再相遇的朋友相遇，讓韓初媛的腳步變得輕快。

    原本霸氣的氣場，瞬間因爲這個着急的小動作而變得十分可愛。

    終於，她來到了姜小涼的面前。

    韓初媛雙手背在身後，瞬間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Hi，帕布妹妹，姜小涼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