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高手如雲

    大江以南，泱州平原。

    兩帝兩王的六十萬聯軍抵達戰場。

    將星如林，高手如雲。

    西楚寇江淮、謝西陲都是磨礪出來的青年帥才，早已打過了一場場勝仗。

    南唐吳重軒在先帝時期就成名已久，太子趙鑄更是每逢誕辰就深入邊疆，殺取南蠻頭顱給自己鑄造京觀。

    此外西涼王和大皇子趙武均親臨前線鼓舞士氣。

    而如今的中軍大營裏，不僅有兩位先帝皇子和十幾名善戰將軍，四地境內的高手近乎齊聚。

    陸地劍仙李淳罡，曾經風流了一代江湖。

    兩禪寺白衣僧人，新任佛頭李當心，先成大金剛，再入陸地神仙，勝過師父龍樹僧人一籌。

    王仙芝首徒，今日突破天象境界的劍客於新郎。

    舊南唐儒士，半步儒聖程白霜。

    指玄圓滿劍客，嵇六安。

    有着青州王美譽的半步武聖陸長空，稱霸三州江湖，其子繼承了他的重瞳和神力，卻因變故中途夭折，因爲過去三十年未曾出入江湖，故而聲名不顯。

    龍虎山天師趙宣素，陸地神仙境。

    南海觀音宗宗主，澹臺平靜，天人境界。

    吃劍老人隋斜谷，陸地劍仙境界，曾與李淳罡互換一臂，也曾一劍刺穿呂祖轉世的心口，暗地裏愛慕澹臺平靜。

    今朝和往昔兩三代江湖的佼佼者齊聚一堂。

    “嵇先生，你先去給那薊王送一封信，離陽無道，北地戰事又格外吃緊，倘若北莽繞過北涼，結果便是神州陸沉，我代表燕帝，願意許諾薊王不輸從前的地位，而且日後北莽遍地軍功，任其自取。”

    軍帳裏，一名文人開口說道。

    納蘭右慈，天下有數的謀士，一直充當着燕帝的左膀右臂。

    “六十萬打十二萬，居然如此小心，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於新郎不解。

    西楚八萬鐵騎大統領謝西陲回答道，“那位王爺既然沒撤，就說明他認爲有勝算，自從去年五騎出天關，斬殺北莽百騎開始，其人打了大大小小數十場仗，暫時還沒輸過，用兵極正，穢除軍向來有滿萬不可敵之稱。”

    “天下第一嘛。”吃劍老人笑呵呵道，“我知道王仙芝有多棘手，所以將其看成是三萬鐵騎好了。”

    “王仙芝與您傾力廝殺需要出幾分力?”澹臺平靜看向大楚國師。

    “大概九成吧。”李淳罡心思了一下，那個王老怪始終在進步，他卻蹉跎了一甲子，自己能逼迫對方出力九成就已經很不錯了，畢竟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沒有一浪低過一浪的道理。

    澹臺平靜展開一副畫卷，正是南海觀音總的鎮山之寶——風流畫卷。

    年紀極輕的薊王赫然位於第一名，並且腳下山嶽的高度還在不斷增長。

    第二名則是王仙芝，人物已經變成灰白。

    澹臺平靜道：“他比幾個月和王仙芝傾力廝殺時變強了不止一籌，最大的一次增長正在發生，就在咱們說話的這個時間。”

    “頓悟了?”李當心皺眉，他要報殺師之仇。

    “好像他的境界本來就很高，所以才能肆無忌憚地變強，條條都是通天大道。”趙宣素說，他的弟子韓玉樹死在了那位王爺手上，還是京城之變，韓家老太爺被波及身死，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並追查出真相。

    “此間指玄之圓滿，千古無二啊。”於新郎嘆息，一個指玄壓得天下武夫擡不起頭，簡直無法想象。

    片刻之後，嵇六安出營送信。

    四地一共湊出了十四萬鐵騎，數量完全可以媲美北涼，南唐藤甲兵，大楚執戟士更是威武雄壯。

    ……

    二十裏外，離陽軍陣。

    江源坐在書案後面，耐着性子一點點處理軍務。

    精兵和輔兵的每日口糧，戰馬和駑馬的每頓飼料，箭矢數量，雜七雜八三十餘種軍械，鎧甲披掛率，軍刀和長槍的折損，具體到每個什伍的位置，一切纖毫畢現。

    總體來說，石意的十萬大軍都是棄子，只有兩萬穢除軍鐵騎才是真正能一錘定音的關鍵。

    沒過多久，帳外來報。

    通傳之後，一名中年劍客步入大帳。

    江源投出一杆長槍，快若奔雷將其轟殺，然後伸手招來了信件。

    兩名親衛得令上前砍掉首級，插在旗幟上外出走遍各營。

    江源其實沒功夫分辨送信的是指玄還是天象，一路南下先後兩次戰役，他剛剛再度汲取了二十萬屍首，力氣強化至三十六龍象。

    基礎越雄厚，突破時以倍數增長，呈現出來的成果就越強悍。

    信上篇幅很短，大致內容是有關北莽進攻方向的事情，言外之意，北莽未必不會進攻中線，砸了屬於他的薊州基本盤。

    但江源知道，北莽死磕北涼算是必然，涉及天上巨頭。

    整個洞天福地氣運都沉在人間，白帝落子，陽神轉世王仙芝，稱霸江湖一甲子賺的盆滿鉢滿。

    就算他不去找王仙芝分生死，在原世界線未來，北涼王世子也會成爲對方的苦手，讓白帝徹底虧慘。

    而這位世子其實是天上四巨頭中，北方真武的轉世。

    出生王府，先天就有不小賺頭，一旦起勢沒準就變成了國柞，其他兩位巨頭註定無法坐視旁觀，北涼覆滅從某種程度上是“天意”。

    現如今誰也找不到北涼世子，一經現世，馬上就會有滾滾殺劫降臨。

    白帝原本是十四境，失去陽神後跌落層次，如今已經變成了十三境，縱然還是極少數山巔存在，卻不像以往那麼高高在上了。

    對於絕大部分修道有成的山上人來說，本體，陰神和陽神身外身合一，才算是完整的“一”，失去任何一個，都是大道崩裂的下場，儘管如此，卻還是有雲上仙人不斷轉世，可見這方人間氣運之厚重金貴。

    沉思片刻後，江源處理完了手頭軍務，開始剔除體內最後的附骨拳罡。

    未經通報，兩名女子走進大帳，一前一後都是陸地劍仙。

    “哈嘍哈，想我了沒。”夏彌甩手打招呼。

    背後的劍侍翠花抱着一罈酸菜，臉色微紅，小姐已經說過了，她不會留在人間太久，過陣子就要金蟬脫殼回老家，等到日後，就得由自己照顧老爺，時時刻刻盯着外邊的狐媚子，萬一老爺化身禽獸，自己迫不得已需要頂上去解決麻煩，肥水不流外人田，但不能主動招惹和引誘。

    “一樁百年劍道氣運就在對面，你們誰來晉升天人。”江源問。

    夏彌沉吟少頃，嚴肅地說道：“你簡直是在問我要不要自己努力。”

    翠花將一罈酸菜放到桌案上，又重新站到自家小姐身後。

    “翠花醃的酸菜，絕啦。”夏彌豎起大拇指，有點怕對方認爲自己不求上進，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你先坐，等午飯就嚐嚐。”江源輕笑，說道，“至於誰成天人都無傷大雅，既然不想修行，那就算了，現在的陸地劍仙已經夠用，而且說實話，你願意老老實實走到這一步，實在超出了我的預料。”

    夏彌點頭坐下，裝模作樣地翻了翻面前的軍務，看不太懂，應該是數學題。

    翠花站在一邊，像是第一次看見如此乖巧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