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溪水劍

    吉普車離開高速，駛入國道。

    “王也已經變成了死人。”江源平靜道。

    “杜哥不是知道我還活着嘛，以他的性子難免忍不住對老爹透露消息，從結果看，應該是老爹決定尊重我的選擇。”王也嘆氣，他同意假死，未嘗不是一種斬斷塵緣，至於收繳刀劍之事，老哥願意和自己提前溝通，估計是懶得在一顆希冀天下太平的道心破碎之後再去費力幫忙修補，對此他其實感覺有點受寵若驚。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弟子服其勞。”江源指尖滴落了兩滴麒麟血，由空白符籙包裹，又填入了些許得自王呂兩家的天材地寶，最終以神機百煉製作成了兩顆鮮紅丹藥。

    王也眨眨眼睛，雖說對方殺人不眨眼，但好像對弟子部下之類的還真挺不錯。

    “百壽丹，沒什麼意思的小東西，至多讓常人百二十歲壽終正寢，其餘的別想了，你那兩個兄長不值得。”江源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倆自求多福唄。”王也笑了笑，伸手接過丹藥，“多謝師尊賞賜。”

    江源頷首，這個時代，俠以武犯禁的情況不算嚴重，異人門派不去提，尋常練家子的佩劍幾千幾萬就能買到一柄，對於王老爹的大集團來說問題不大，換兩顆由麒麟血爲主材料的丹藥，物有所值，畢竟麒麟世所罕見。

    徬晚，落日熔金。

    兩側羣山蒼翠欲滴，峯巒犬牙交錯，高聳入雲，黛溪水由南注入長江，峽谷幽深，奔騰而去，隔峽相對的西面，有一個半環形的石巖，向上望去，形如同石鼓，傳說這是大禹治水曾經的鎖龍之處，名爲斬龍臺。

    傳說上古時期有十二條真龍在巫峽上空追逐嬉戲，引起颶風，危害人民，恰逢神人路過，呼喚巨雷，劈死孽龍，不料事後龍屍化爲頑石，將水道堵死，使江水在周邊泛濫成災，引起禍害，古代帝王舜先派一個叫鯀的人來治水，他錯誤地採取了水來土擋的單一辦法，以致災情更爲嚴重，最終鯀因而被殺，鯀的兒子禹繼承父業，繼續治水，以疏導爲本，效果非常顯著，但匆忙中卻開錯了峽道，後經神人的幫助，重新開山劈嶺，摧斷真龍骸骨，才大功告成，這便是錯開峽和斬龍臺的來歷。

    江源站在半環石巖前方，旁邊峽谷幽深，江水激盪，只是靠近，僞金丹內的本命飛劍就已然雀躍不已。

    得到敕令，天命定率先飛出，擦着偌大的巖壁過去，帶起了一條不斷幻滅的火花長龍，尖銳刺耳的磨擦聲迴盪。

    來回三次，天命定劍身上的凹陷就已經消失不見，邊緣肉眼可見的更加鋒利，只是斬龍臺石壁上也出現了幾條痕跡般的磨損。

    一次不足五分鐘的磨劍，其代價放在上界，足以讓宗字頭的山上仙門心頭滴血。

    江源屈指作劍，劍氣遊走，五枚僞金丹依次研磨，使得指尖噴薄出去的白色匹練森然可怖，彷彿巨劍斬落，半圓形的山崖頓時從根部斷裂，由於斬龍臺極其堅硬，他多割了一塊尋常巖體，方寸舟破例離開丹田，將那一塊即將墜落的巨型巖壁吞入小天地內。

    五把本命飛劍全部進入小天地，開始盡情抽打作爲無價之寶的斬龍臺，如果說養劍葫蘆是細水長流，那麼這種世間第一等的磨劍石便是最無害的“拔苗助長”。

    存在數千年的斬龍臺至此成爲過去，斷裂的懸崖邊緣，十二根青銅錐鑲嵌在山體裏。

    源自上古皇帝的人道氣運充斥其中，嚴格來說算不上法寶，只是對山根水運有着無與倫比的鎮壓作用。

    “撐到明早。”江源開口道。

    不遠處，使用風后奇門遮掩動靜的王也額頭見汗，稀薄卻深邃的奇異霧氣籠罩着周圍。

    江源招手，方寸舟十分委屈地從小天地裏脫離，飛速來到斷裂山體處將十二根青銅錐一一挖出，劍氣如瀑，裹着這些上古遺物，墜落到了融入長江的黛溪兩邊。

    數千年鎮壓的山根水運一起釋放，半截黛溪像是陡然活了過來，不停向上滲透着天地真炁，但與此同時，通過方寸舟，以神機百鍊爲根本的大煉即刻開始。

    夜色落幕，月下山檐，日又升起。

    天色明暗交替的那一瞬，半截黛溪消失不見，後續流過的溪水在異人眼中呈現出了一種略顯蕭條的黯淡。

    十二根與世長存的青銅錐破碎，碎片構成劍柄混合着半截黛溪化作了一把三尺長劍，首尾相連不斷縮小，最終變成一枚鐲子落入某人手腕，之前儲備的妖刀和黑血桃木劍淪爲灰塵，爲嶄新誕生的上乘法寶“畫龍點睛”。

    王也撤掉風后奇門，煉化溪水爲劍，他讀過諸多道藏，亦是聞所未聞。

    江源打量着收穫，比起之前的養劍葫蘆，這大概才算是屬於他的機緣。

    “老哥，或許你得和那條螭龍對上了。”王也半猜半蒙地說，螭龍走江化龍，得選擇名川大河，而從長江出蜀絕對是最佳選擇，斬龍臺消失，這條路線一片坦途，而黛溪損毀半截，水運反噬，就像是一顆引而不發的釘子。

    簡而言之，螭龍有大概率走這條路線，至於“釘子”便是劫難。

    “可能我就是劫難的落點。”

    江源直接盤膝而坐，他對一條尚未化龍的蛟當然感興趣。

    “天理循環，讓人望而生畏啊。”王也擡頭看了一眼蒼天，他們是術士，拿到斬龍臺就相當於介入了因果，老哥拿走了那份積攢數千年的山根水運，得以藉此煉化上乘法寶，按照天理，註定是要還的，比如當一次斬龍人。

    這是那頭螭龍的劫數，一切發展都生勃在不經意之間，正常來講，再強大的生靈也會有專門壓勝的苦手存在。

    異人橫行世間，就有專門讓真炁無效的奇人出世，三一門左若童功參造化，卻也有小卒子牽引各方壞其修行，東北仙參長生逍遙，終究遇見了部族公主，因情之一字身死道消。

    王也掐指一算，老天師的苦手很可能是關門弟子張靈玉或者老哥，至於老哥本人……

    “不用算了，修道半年，一個規則殘缺的天道來不及催生出合適的苦手。”江源無所謂道，苦手不一定強，但絕對具備某種特殊的剋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