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汝應誦我名

    在即將侵略王國時，安茲將所有的樓層守護者者召集而來。

    “事到如今，我也不會說什麼手腳留情了。不管是小林，又或者王國中的誰，一個不留地殺掉他們！”

    “遵命。”

    魔導王發號施令，守護者們全都深深地低下了頭。

    雖說如此，安茲還是默默地看着光幕上離去的蒼薔薇衆人，以及國王大人和他的兩名忠心護衛，就當是他最後一點人性的光輝吧。

    “科賽特斯，我把這個交予你。”

    爲了防止下屬死亡，安茲將公會所持有的世界級道具分發給樓層守護者們。馬雷的【貪婪與無欲】、亞烏拉的【山河社稷圖】、雅兒貝德的【地獄深淵】，而交給科賽特斯的則是【幾億之刃】。

    透過光幕看到站在街道上靜靜等待的林，安茲內心直打鼓。

    誒，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是小林吧？

    雖然看不清臉，但那條由能量凝聚出明顯的藍色飄帶，他曾在王都以及卡茲平原上看過。

    當科賽特斯與林面對面後毫不猶豫地使用【幾億之刃】，安茲對此感到滿意。他就是這樣的人，在拿不到有效的情報後，就要不留餘地的使用自己最強大的底牌，否則很可能就用不出來了——這是他與其他玩家PK總是第一次會輸，而總結出的正理。

    至於【幾億之刃】的強大，安茲並不擔心。

    在效果五花八門的世界級道具中，當然也存在樸實無華，僅僅就只是爲了殺傷對方而存在的道具，【幾億之刃】便是其中之一。

    使用的條件是戰士等級必須在60級以上。但是因爲本質是道具，所以即便是身爲武僧的賽巴斯也可以使用它。

    效果簡單明瞭，那就是同時對人、對物產生絕大的無屬性破壞。

    在YGGDRASIL的遊戲中，它的效果範圍，在不支付經驗值的情況下就能遍及整個地圖，擁有着能夠完全摧毀一整個迷宮、改變地形的巨大威力，低等的公會據點甚至會被直接毀滅。

    而如果支付出最多五級的經驗值，甚至能在一擊之間改變整個世界的地貌，不過那種攻擊是以中心向外擴散、越外圍威力越弱的類型，不像【光輪善神】那樣能夠給予全世界所有目標同等威力的打擊，因此被戲謔爲“清掃地圖的大掃帚”。

    在解放真正力量的時候，會產生被評價爲男人的浪漫的形態變化。

    一陣陣旋風突如其來，形成不祥的龍捲，以手持『幾億之刃』的科賽特斯爲中心，向上空升騰。

    王都的平民們看見，組成那‘盾牌’的所有劍刃都開始微微顫抖、蠢蠢欲動，下一刻，它們紛紛離開原位，順着中心那柄利刃攀爬、上升、彼此咬合……

    周圍的空間像水面一樣產生波動，不可計數的刀劍武器從中出現，匯聚到中心、一起向上空攀升。

    無止境般、越來越高！

    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兵器！

    僅僅頃刻之間，展現在人類面前的，乃是一座由無數、無數、無數的劍刃所組成的“劍的高塔”。

    它有多高呢？

    它直達雲霄，將整片雲層洞開。即使這樣，地上的螻蟻衆生極目遠眺，依然看不見它的頂端。

    ——可喚之……通天之劍。

    太陽的光線折射在每一柄劍的刃緣，就像在整座“塔”上澆滿了熊熊烈焰，如熔岩火柱般流瀉下來。

    光彩奪目。

    “開什麼…………開什麼玩笑！”

    “那那那、那是什麼東西！！”

    “不要……不要啊啊啊！！！”

    動搖的當然不只是王都的平民們，躲藏在王都周圍探查情報的所有生命，都如螻蟻般本能的後退着。

    他們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聚集在這裏的，乃是“一整個世界的劍刃”。

    在世界樹上，曾有一個戰士與英雄生活的世界，當面對九耀世界吞噬魔時，整個世界數以億計的戰士奮起反抗、英勇抗爭！………那之後，他們所有的刀與劍，被戰士們不屈的英魂所融合，幻化成了能夠誅殺世界的至寶——【幾億之刃】

    “呼！不愧是億萬戰士的結晶！何等的魄力！竟將此等至寶賜給我，安茲大人！”

    科賽特斯仰望天穹中無盡無窮的劍之塔，冰冷的身體裏熱血沸騰，深深的感動。

    然後，他將視線落在了仍然靜靜地站在面前的藍色光影。

    看不清臉。

    但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驚訝、惶恐、害怕？

    看到這樣震撼的光景，絕不會無動於衷，可惜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感受安茲大人賜予我的偉力吧！”

    科賽特斯彷彿感覺不到這座塔的重量，輕輕扭動身軀，而那座塔也完全無視物理的束縛，保持着不可能的筆直。

    光影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

    沒有流露出害怕惶恐等害怕的情緒，不可思議的是也沒有不屑鄙視的傲慢，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裏。

    科賽特斯感受到了被輕視的羞辱，身爲戰士的他絕對無法忍受的辱沒！

    因此，他的全身動了起來。

    【幾億之刃】發出可怕的轟鳴——從看不見的頂端蔓延下來的轟鳴，彷彿天空碎裂成渣、傾倒而下的轟鳴——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何物，但是……咆哮吧！”

    蒼穹在閃電與火花中被撕裂，雲層如紅海般一分爲二、滾滾流向兩邊。怒吼的狂風降臨大地，世界似乎披上陰影。

    劍被揮下。

    轟隆隆隆———————

    一聲？不，是無數聲！

    無數聲重物墜落的聲響疊加在一起，狠狠地落在王國的王都，沒有任何地留手，也不關心王都裏的平民。

    和魔導國的大軍一樣，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而雜亂的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過去，空氣像懸濁液一樣，緩緩浮游着濃密的細塵，亮晶晶的非常夢幻，讓人覺得似乎置身於童話的世界。

    ——然而地表，卻被整個炸飛了。

    滿眼只有漆黑的焦土，一眼望不到頭，散發着炙熱高溫，竟然像煤炭一樣夾帶着鮮紅的火光……遍地都是如此。

    正中間是一個貫穿地殼的深淵，太過龐大，如同有一位神靈捏住這塊大陸、像撕紙一樣將它撕開一個裂口，深不見底。

    怪物的一劍，毀滅了王都！

    然而——

    “哇啊！哇啊！哇啊！”

    在本應該生靈塗炭的王都，傳來嬰兒的悲鳴聲。不，不止是嬰兒的悲鳴聲，人們惶恐的咒罵、虔誠的祈禱、崩潰的大喊，接踵而至。

    四周是被破壞的什麼都不剩的大地，可王都裏的居民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傷害，甚至衣服都沒有破損！

    這不科學！

    科賽特斯吐出一道寒冰氣息。

    它看着頭頂的【幾億之刃】，不由得懷疑自己帶的其實是【地獄深淵】——是對物體效果最強的世界級道具，但對人的效果卻沒有那麼卓越。可儘管如此，也不是區區最低種族的人類可以碰瓷的。

    爲什麼，爲什麼會沒有效果。

    不光是他，就連在納薩力克大墳墓觀戰的安茲以及守護者們，腦海中也不由得浮現出這個疑問。

    安茲死死地盯着光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小林做的。

    呼————

    微風拂面清涼的氣息飄過，燥熱的空氣被吹散，炎熱的大地瞬間冷卻，像是母親安撫暴躁的孩童般輕柔、舒緩，連帶人們那股害怕與不安都被徹底安撫下來。他們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着，憑藉出色的耳力能聽出來是小林的名字。

    待煙霧散去，露出裏面的人影。

    是光影。

    小林仍舊靜靜地站在那裏，他就站在那裏好似從沒動過。

    “不可能。”

    科賽特斯再次吐出一口寒氣，他絕不相信是安茲賜予自己的至寶有問題，肯定是眼前的小林做了什麼。

    武人在決鬥中不應該詢問對手的底牌，但實在耐不住好奇心。

    “你……做了什麼。”

    他不期待眼前的光影能回答，然而沒想到的是小林還是回答了。

    “——只是將人們復活了而已。”

    “什麼？”

    太過理所當然，科賽特斯貧瘠的腦容量有些不能理解，他並不是迪米烏哥斯或雅兒貝德那種腦子靈活的人，他只是個武人。

    “伱的能力……還是該叫武器？它確實很強，是我見過所有武器中最強的那一個，比教國的神人還要強。但是它也只是武器而已。誠然人被殺就會死，但同樣人類也是可以復活的。”

    被殺死後復活嗎？

    科賽特斯想起了夏提雅，她在被安茲殺死後也復活了過來，但那需要消耗大量的金幣，可並沒有在眼前的人身旁看到那些東西，顯然是靠着別的能力復活的。

    ——是另一種魔法嗎？

    安茲靜靜地看着光幕。

    他以漆黑英雄莫莫身份活動時，曾與小林談過特殊復活魔法的事，和蒼薔薇的領隊菈萩絲的神官系復活魔法不同（其實和YGGDRASIL魔法一樣），小林的復活魔法不需要金幣。

    但同樣有着限制，比如身體保留七成以上、死亡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四小時，且復活的對象不能是惡魔。

    誠然很強大還沒有任何等級要求，可第一條就不過關。

    剛剛科賽特斯釋放的【幾億之刃】，那些平民早就被轟成粉末了，又怎麼可能復活？而且連衣服都沒有破損。

    一定是謊言。

    科賽特斯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二話不說再次施展開來。【幾億之刃】又紛紛離開原位，順着中心那柄利刃攀爬、上升、彼此咬合匯聚到中心、一起向上空攀升，形成恐怖的劍之巨塔。

    小林仰起頭看着懸掛在天空中的巨劍。

    “達摩克里斯……嗎？”

    在這個世界有着名爲【達摩克里斯之劍】的第七階級魔法，雅兒貝德甚至會使用它的上位階級魔法，然而安茲知道小林所說的達摩克里斯，並不是那種粗淺的魔法。

    “墜落吧！”

    科賽特斯揮舞手臂，天空的巨劍再次墜落，而被鎖定在中心的小林一動不動，他甚至張開雙臂迎接巨劍。

    轟隆隆隆——————

    大地再次被撕開，翻涌出炙熱高溫，像煤炭一樣夾帶着鮮紅的火光，和剛纔一模一樣的光景，唯有科賽特斯所佇立的腳下倖免於難。

    然而這位武人並沒有像剛纔那般得意自己創造的傑作，而是死死地盯着濃霧，好像那裏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哇啊！哇啊！哇啊！”

    依舊是嬰兒的哭啼聲。

    科賽特斯震驚地吐了口氣，冰霜凍結了大地冷卻的空氣，卻讓他的內心無法平靜。

    呼————

    微風拂過，那道身影再次出現在那裏。周圍的平民們也隨着那到身影，出現在這裏。

    “阿克西斯教徒努力就能做到，即便失敗不是信徒的錯，不能成功都是世界的錯。從不開心的事情中逃避即可，逃避不是失敗。

    猶豫過久得出的答案，無論如何選擇都會後悔，反正都要後悔，就選擇當下的快樂吧。別太擔憂晚年如何，未來的你是否笑着，連神明都不知道，那就樂在當下吧。

    不想努力是世間的錯，本性惡劣是環境的錯，長得醜是遺傳基因的錯。不要責備自己，將責任推卸給他人便好。

    汝，勿要忍耐。想喝的時候就喝，想吃的時候就吃便好。因爲明天並不見得還能吃得到。”

    小林聲音輕柔地嗓音迴盪在王都。

    而他的話語，像是有什麼特殊的魔力，周圍的平民們雙手合十無比虔誠的跟隨他禱告。

    小林看……應該是看了過來。

    “汝應誦我名，輪迴見永生。”

    “——————！”

    科賽特斯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但他很快又上前三步，同時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像是在爲自己壯膽，又像是在爲自己剛剛退縮而羞惱。

    毫無疑問，現在不管科賽特斯使用幾次【幾億之刃】，王都的人都不會被殺死。而且他還注意到了，不斷有淡藍色的光點從人們的身上凝聚出來，最終融入到光影之中。

    小林道：“能讓我和安茲·烏爾·恭閣下決鬥嗎，我不想殺你。”

    嗤————

    科賽特斯吐出一口寒氣。

    “別誤會，我不是在小瞧你，而是在報答卡茲平原時，安茲·烏爾·恭閣下答應葛傑夫單挑的請求。”

    “不可能。身爲武人，絕不能讓主公受到威脅。”

    “是嗎，真遺憾。”

    光影微微抖動。

    科賽特斯抽出【幾億之刃】的中心劍，和巨大的劍之高塔比起來顯得那麼纖細，但散發的氣息卻絲毫不落。

    他緩緩擺出架勢，以下位者面對上位者那般嚴陣以待。

    “爲你的忠義而讚賞，科賽特斯。”

    林的手——能看出些許手的輪廓，輕飄飄地指向前方的蟲族惡魔。

    “——神聖驅魔術。”

    海量充滿神聖氣息的藍色光點，咆哮着衝向科賽特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徹底吞沒。

    幾分鐘後，科賽特斯就消失不見了，甚至來不及發出一絲一毫地哀嚎。

    騙人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