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給我去死個兩次

    這是一間不算大的房間，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有一個衣櫃，以及一張牀。

    牀鋪並非簡陋的在稻草上鋪上牀單，而是棉花內材的牀墊，品質很好，像是供貴族使用的那種。

    不過牀墊似乎更注重功能性，外觀樸素，沒有任何裝飾。

    牀墊上坐着一個男子。

    年齡早就過了中年，暴飲暴食的影響讓身體肥胖鬆弛。

    五官原本就只勉強達到平均，卻又因爲加上了鬆垮贅肉，使得長相大大扣分，不管是誰，都會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像頭豬。

    豬本來是聰明可愛又愛乾淨的動物，不過這裏代指的豬，是指愚鈍、品性低劣又骯髒的罵人話。

    他的名字是史塔凡·黑委士，擔任的職位是王國巡視官。

    此時正揚起拳頭往下打去，頓時發出毆打皮肉的聲響，他鬆垮的臉孔浮現喜悅之情。皮肉被打扁的觸感傳到手上，同時爲他帶來一陣渾身起毛的快感，以至於身體都抖了抖。

    而被壓在身下的女性臉部肌膚滿是淤血斑點，鼻子被打歪，流出的鮮血乾涸，黏在皮膚上。嘴脣與眼臉也腫成大包，原本端正的五官全變了形變的鼻青臉腫。

    雖然身上也有淤血痕跡，但還沒臉部那麼嚴重。

    周圍牀單上都是變色的血跡，直到剛纔還拼命舉起來保護臉部的雙手，如今無力的癱在牀上，髮絲在牀單上散亂的模樣，宛若在水中盪漾。

    “怎麼了，已經沒力了嗎，啊？”

    女人不像是還有意識的樣子。

    他掄起拳頭打下去，砰的一聲，拳頭撞到臉頰肉的下面的骨頭，讓他的手也痛了一下，表情跟着扭曲起來。

    “嘖，很痛啊！”

    他帶着怒氣再給女人一拳。

    隨着砰的一聲，牀鋪發出嘰嘰聲響，女人腫的像顆球的皮膚裂開，拳頭沾到了血，黏糊糊的鮮紅飛濺到牀單上，染出深紅色的污斑。

    女人咽嗚一聲，即使遭到毆打也不再掙扎，身體幾乎沒有反應。

    遭到這樣不停毆打，是會要人命的。然而女子尚有一口氣在，並不是因爲男人手下留情，而是因爲牀墊分散了衝擊力道。如果是硬牀板，恐怕早已一命嗚呼了。

    男人敢出手這麼狠，不是因爲知道牀墊有這種效果，而是因爲女人就算死了也不關他的事，只要付點錢處理掉就能了事。

    實際上，他在這家店裏已經活活打死了好幾個女人。

    男人的舌頭舔了下嘴脣。

    這裏正適合用來滿足特殊癖好，一般娼館絕不可能讓客人做這種事，不，也許其實可以，但他不知道那麼多，畢竟娼館已經全都被連根拔除了。

    有奴隸的時候多好。

    奴隸屬於一種財產，粗魯使用的人容易受到輕蔑，就與揮霍無度的人會遭人白眼是一樣的道理。

    然而對他這種具有特殊癖好的人來說，奴隸是能夠簡便滿足自己慾望的唯一手段。失去了這個手段，他就只能跑來這裏發泄，要不是他得知有這家店，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肯定會忍耐不住犯下罪行，遭到逮捕吧。對於向自己介紹這家店的貴族，他真是感激涕零。

    相對的，也從腹部深處一點一滴涌起火焰。是憤怒，是對造成他失去奴隸這個發泄口的女人產生的情緒。

    “——那個娘們！”

    他氣得渾身發抖眼佈滿血絲，被壓倒的女人與他想起自己本該侍奉的王室——公主殿下的臉重疊在一起，把體內升騰起的煩躁集中在拳頭上，對女人飽以老拳。

    隨着砰的一聲，新鮮的紅色液體再度飛散。

    “要是能把、那張臉打得血肉模糊、不知道、會有、多爽！”

    他一次又一次地毆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沒有聽到身後的門響。

    “巡視官說的是誰？”

    “還用問嗎，當然是公主那個臭娘們……？！”

    耳邊傳來一聲詢問，讓他下意識的回答，可隨後才意識到，在本應該僅有兩人的私密房間中竟然出現了第三者！

    巡視官慌忙看向門口，視野中出現一名神官，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絕對不能招惹之人的臉，出現在那裏。

    正是進行解救任務的林。

    “林……林林林……林大人？！”

    “晚上好，黑委士巡視官。哦呀，你還真是好雅興啊。”

    林隨意的走進房間，看到那極其自然的舉動，巡視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庫西斯教教主、公主殿下面前的大紅人、雷布恩侯家的二公子，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爲什麼會進來這個房間？

    遭到無法理解的失態，讓他的豬腦袋變得一片空白，竟然脫口而出道：“林大人，莫非您也是顧客？”

    “怎麼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巡視官從林的話語中聽出一陣冷意，這時他才意識到，對方果然與自己不是同陣營的人。

    “你好像很喜歡毆打系？”

    “咦？不、不……”

    異樣的氣氛讓蠢鈍如豬的男人飛快站起來，想去拿衣服，然而林的動作比他更快。巡視官的耳畔響起啪的一聲，同時視野嚴重震盪。慢了一拍，他的右臉頰開始發燙，一陣熱辣痛楚擴散開來。

    被揍了？自己被揍了？

    這是就算蠢笨如豬的腦袋，在被毆打後也能理解的事情。

    但是還沒完，在他愣神思考之際，臉部又遭到數次毆打，讓從來只有揍別人從沒被揍過的巡視官，痛得眼角都泛淚了。

    “住、住手……！”

    擡起雙手遮着臉後退，兩個腮幫子像被燙傷似的陣陣作痛。

    他是很喜歡使用暴力，但毆打的對象總是弱勢的存在，像林這等不管是身份還是實力都比他高的人，是萬萬不敢動手的。所以二話不說，當即跪地求饒。

    “我、我錯了，林大人！請您饒了我吧！我、我……我是真心臣服公主殿下的！”

    “我可不認爲在背後辱罵公主殿下的人，是真心臣服。”

    林笑眯眯的。

    儘管是在笑，但昏暗的燈光在房間裏反射後將林的臉蒙上一層陰影，讓巡視官畏怯的抖了抖身體。果然被聽到了嗎！

    他咬着牙，鼓起零星勇氣道：“林大人，我是王國巡視官，如果有我的幫助，公主殿下……”

    “不需要。”

    林的眼中帶着冷漠。

    相較於王國巡視官的歸順所帶來的好處，遠比其藉助公主殿下的名頭做惡的壞處要小的多，而且王國不需要這種垃圾蛀蟲。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內心懦弱，林失去了興趣，移動視線看向女子。

    當然，巡視官也注意到了。他連忙逃回牀上，雙手死死扼住女人的脖子，肥厚的臉頰努力做出兇惡的表情。

    “林大人，我知道您來這裏是救她這樣的人的，但要是我將她在這裏殺死的話，想必就連神明都會責怪您吧！”

    “……哦呀？”

    林看着他所作的一切，嘴裏發出讚歎的聲音：“我還以爲你是蠢貨呢，沒想到竟然能想到這一層，在求饒無效後選擇用人質威脅了嗎？狗急跳牆？兔子咬人……不，用豬來形容伱比較合適吧。嗯，不得不說有點小看你了。”

    “是林大人您大意了。”

    在他看來這是林的讚賞，所以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夾雜着還沒有褪去的恐慌，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林指了指被扼住喉嚨的女人，說道：“我說，那個人已經進氣沒有出氣多了，離死不遠的她有必要救嗎？”

    “請安心，她還活着，這要多虧這棉花牀墊。呵呵呵，而且林大人也不用轉移話題，對神官來說不能見死不救是基礎中的基礎吧。所以，只要放我離開……”

    “你殺她好了。”

    “——嘎？”

    被打斷的男人，發出如豬般的詫異，似乎沒有理解其中的涵義。

    “我說啊，像這種用人命來威脅的老套路，你以爲我看過多少次了，就不能整點新花樣嗎？再說，我和她又沒有什麼關係，像這樣的累贅是死是活又能怎麼樣呢？”

    “怎麼會……”

    阿庫西斯教徒是一羣極度排外的傢伙，雖然對其他人很是熱情的招人入教，可不是教會的他們也一概不管。就連教徒都這般，教主肯定也同樣如此。

    “當然，這並不是關鍵的理由。”

    “……什麼？”

    “我是在說，就算你把她殺了也沒關係，反正到時候再復活不就好了嗎？”

    “您、您在說什麼呢……”

    理所當然的發言，讓巡視官以爲眼前的神官瘋了。

    並不是「她會迴歸女神的懷抱」、「只是先一步去神國侍奉女神了」之類的，讓人忍不住發笑的白癡慰藉話語，而是要更加自然，平淡中讓人無法相信的狂氣。

    他想起來了！

    阿庫西斯教徒總是宣揚，就算是死了也能夠被復活之類的教義，原來那愚蠢的說辭不是讓教徒凝聚信仰、去乖乖送死的神棍之言，而是真正能夠復活的能力嗎，怎麼可能有讓人復活的魔法？！

    巡視官的喉嚨一陣發幹。

    不行了，已經沒有機會了。

    ……等等，還有一個方法。

    因爲肥胖以及被毆打致腫脹的臉頰，讓他本來就小的眼睛更加狹窄，看着林的眼睛浮現出一抹紅光與狠厲。

    “莫非，是想對我出手嗎？”

    “畢竟不管怎麼說，林大人都不打算放過我吧。既然如此，那就改變方法，殺掉您我同樣可以逃走。”

    “哼哼，都說在生死時刻會讓智商上升，看來是真的。”

    林就像是貓抓耗子，在吃掉之前必定要好好玩弄一番那般，以絕對強者的姿態任由巡視官做出反抗。

    看着發狠的豬。

    “所以，你想要殺掉我？怎麼做？我不認爲你能辦到。”

    “我不認爲能做什麼，但是您是否忘記了，這裏是什麼地方？”

    他要把娼館裏的所有人都叫來，狠狠給眼前的人一個教訓，一定要讓其飽嘗痛苦與恐懼。

    打破階級恐懼的巡視官，一邊暗自腹誹，一邊上下抖動着啤酒肚，生怕在自己看來小心翼翼可在林眼裏宛如白癡的動作被打斷。

    衝出房門。

    “來人啊！有沒有人在啊！”

    他大聲喊叫。

    只要一叫，應該就會有人來看，然後再驚動那些人的話……嘿嘿嘿——

    回過頭臉上浮現出得逞的笑容。

    “林大人，確實您比我強，但是您肯定不知道，這裏是有六臂的強者！就算您是第二階級的信仰系魔法吟唱者，也絕對無法戰勝堪比王國戰士長的六臂中的強者！”

    然而，他的指望落空了。

    走廊裏鴉雀無聲，簡直好像沒有半個人似的，臉上得逞的笑容也漸漸凝固，異樣的氣氛讓他害怕起來。

    左右兩邊都有好幾扇門，沒人開門出來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爲了照固客人的特殊癖好需要完善的隔音設備。

    但是，不可能連員工都沒聽見。

    店裏的人帶自己到剛纔那個房間時，他看到了好幾個員工，每個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體格壯碩，林根本不能比。

    “爲什麼都沒人來！”

    “因爲他們都死了。”

    林平靜的聲音回答他的大叫，隨後感嘆道：“哎呀，明明在突入時還與別人說過盡量少殺人的，雖然我也很想剋制的來着，但是……抱歉，一不小心把他們都殺掉了。順帶一提，像你這樣的七個人，全都被我淨化送去見女神大人了。”

    悲憫天人的模樣，這根本不是神官，而是惡魔！是令人畏怯膽寒的惡魔！

    “你也是哦，巡視官閣下。”

    “啊、啊……”

    “本來我是打算留你一命的，畢竟要詢問的事情太多，而且就算要你的命也有更合適的人，比如剛纔的那位女性，由她來動手不是更好嗎？——我這麼想的。不過我怎麼也扼住不住內心的怒火，所以想了一個好辦法。”

    “我、我……”

    “把你復活不就好了嗎？雖然這個魔法用在你的身上有點浪費，但是能夠平息我的怒火，我覺得很合適。”

    如被待宰的豬意識到自身的危險，恐懼之下慌不擇亂的試圖逃跑，然而剛要動彈卻覺得呼吸變得困難，好像有什麼勒住了他的脖子。

    “這、這個是……”

    肥胖的手指能夠觸摸到它，有些冰涼而且非常纖細，在燈光的反射下他很快意識到那是什麼。

    是絲線！

    拼命地想要扯開它，可手指過於肥胖且剛纔活動後流下的油膩汗水，讓他只能觸碰卻根本撐不開滑溜無比的絲線。

    “原、原諒……請原涼我……！”

    “不行。”

    林的手指緩緩收縮，勒住他脖子的絲線也緊緊回攏。

    男人的豬頭逐漸充血，呼吸變得困難，身體也漸漸地用不上力氣。

    “——給我去死個兩次吧。”

    隨着林的話語落下，巡視官的手也無力的掉落在他肥胖的肚腩上，徹底沒有了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