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聖女貞德

    “原來發生過那種事啊。”

    恩菲利亞深深地嘆口氣。

    他因爲從小父母雙亡，只留下一點朦朧的記憶，所以一說到了不起的父母，率想到的就是安莉的雙親。

    對於奪走青梅竹馬的雙親性命的帝國騎士感到憤怒，聽到那些傢伙被殘殺時心裏也只浮現活該的想法，同時也對不願派遣士兵前來解圍的【耶·蘭提爾】高層也感到無比火大。

    在一旁默默聽着兩人交流，明白事情原委的小林，也暗中點了點頭。

    據他收到的情報，安莉所見到的帝國騎士實際上是【斯連教國】的人，他們僞裝並嫁禍給帝國。

    至於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爲了殺死王國戰士長葛傑夫了，甚至不惜爲此收買賄賂王國高層，這也是他們不願派兵的理由。

    大致上瞭解的差不多了。

    但小林還有疑問，比如那位安茲·烏爾·恭魔法吟唱者，不知道是不是被嚴令禁止說出他的情報，安莉對此有意的轉移話題。還有這些有知性的哥布林，與印象中狂暴的哥布林也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強大的魔法吟唱者的手筆。

    其實亞人種也並非都是羣沒有腦子的傢伙，像是蜥蜴人、獸人、精靈等等，也是有自己的語言、智慧和文化的。

    但低等級別的存在……

    哥布林這樣的種族，竟然和高等級的精靈一樣與人類充滿知性的交流，就好像一隻狗突然會做高中數學一樣讓人感到驚悚。

    看彼得他們就知道了。

    被哥布林們圍住的幾人，哪怕對方沒有敵意，也只會覺得渾身不自在想要逃離這裏。

    強制性的將小林帶走，前往庭院空曠容易逃走的地方。

    這是冒險者的本能，改不了。

    唯有恩菲利亞，關心青梅竹馬心情的他選擇留下來，想要開口安慰些什麼，只是沒想到安莉率先堅強起來。

    少女稚嫩的小臉做出一臉堅毅的表情，說道：

    “我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傷中。”

    “咦？”

    “因爲，我還有妹妹。”

    “安莉……”

    稍微起身的恩菲利亞再次坐下，對於失去安慰機會，一方面覺得可惜，一方面覺得自己真沒用。但即使如此，自己想要保護她的心情是不變的。只不過現在看來安莉似乎並不需要自己的保護。

    而此時，庭院中的小林，攔下某只正在巡邏的哥布林。

    “請問，你知道1+1等於幾嗎？”

    咦，幼兒園題？

    在一旁時刻注意小林的安茲愣了一下，這麼簡單的題目，就算三歲小孩子都會做。而且小林是不是太小瞧自己的魔道具了？【哥布林將軍之號角】所召喚出來的哥布林，智商可是與人類無異的，在遊戲中也是能夠理解玩家想法的高級AI。

    果不其然。

    哥布林沒好氣地翻個白眼，無語道：“小哥兒，你是不是把我當笨蛋了，1+1=2這麼簡單的問題，就算是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答案吧？”

    沒錯沒錯，太簡單了。

    安茲點點頭。

    然而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只聽到小林又說道：“對不起，看來是問題太簡單了，那……黎曼猜想該如何證明？”

    等等，等等！

    怎麼一下子從幼兒題跨越到千禧年難題了，中間跨越的幅度也太大了吧！

    而且這個猜想，哪怕到現在（安茲穿越之前）也沒有被證實，沒有教育啓蒙的異世界人，而且還是區區哥布林，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事實也如安茲所想的那樣。

    哥布林撓撓頭，說道：“小哥兒，你這個是問題嗎？伱說的黎曼是誰？他的猜想又是什麼？再說我幹嘛要證明？”

    “哦，是啊，我忘記了。”

    “而且證明這個……”

    “黎曼猜想。”

    “對，證明有什麼好處嗎？”

    “沒有哦。只是我的腦子裏有人告訴我，要是能證明這個猜想會對人類有重大突破。”

    聽到小林的話安茲再次點點頭。

    確實，證明千禧年數學難題會對人類有重大提升，但現在他們身處異世界，還是多着重當下吧。

    “抱歉啦，小哥。我不懂，幫不上你的忙。”

    “沒事沒事，反倒是我，病急亂投醫了。”

    小林笑眯眯的樣子。

    不過他在心裏卻想到，看來這羣哥布林的智力與普通人類一樣，而且還能聽出來自己在戲弄它，屬於有智慧又像戰士的亞人種嗎，稍稍有點難辦了。

    就在話題告一段落時。

    屋內的恩菲利亞問道：“話說回來，這些哥布林是怎麼回事？”

    那些哥布林稱呼安莉爲大姐頭，而且每只哥布林都和在路上看到的大相徑庭，感覺像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不僅如此，在村裏看到魔法吟唱者的身影更是令人驚訝。不知道那些哥布林與原本只是單純村姑的安莉在哪裏相識，又有什麼關係。

    作爲對方的青梅竹馬，他有權利知道這些。這樣想的恩菲利亞，下一刻聽到了讓他無比酸澀的名字。

    ——安茲·烏爾·恭！

    “我使用了解救村莊的安茲·烏爾·恭先生留下的道具之後，它們就出現了，會遵照我的命令行事哦。”

    “是這樣啊……”

    被青梅竹馬崇拜的星星眼注視，少年的心臟微微抽動，因爲其崇拜的人不是眼前的他，而是解救安莉姐妹讓村莊得以重新和平的英雄。

    本應該感激對方的恩菲利亞，內心也生不起感激之情。

    少年就在酸澀與痛苦中，瞭解到了有關安茲·烏爾·恭的消息，並且根據青梅竹馬的回憶以及娜貝拉爾曾喊出【雅兒貝德】這個名字的口誤，猜到了莫莫先生其實就是安茲·烏爾·恭的事。

    而小林此時正被有知性的哥布林所吸引，並被帶到練兵場看村民學習射箭的他，恰好錯過了這個無比重要的情報。

    “看到這個場面着實有點驚訝。”

    “確實。被亞人而且還是哥布林教導弓箭嗎？”

    “雖然姿勢不怎麼標準，弓也很簡陋，但該怎麼說呢……”

    “有點說不出的彆扭。”

    當小林來到練兵場時，發現【漆黑之劍】的小隊成員們都聚集在這裏，顯然他們也被哥布林教導村民學習射箭的事所吸引而來。

    此時有幾名村民排成一列。

    男女老少都有，有四十幾歲看似母親的富態女性，也有十歲左右的少年。所有人的共通點就是表情嚴肅，甚至充滿敵意，現在沒有人表現出彷彿是在玩耍的態度。

    被當作靶子的稻草人身上，正披着帝國士兵的服裝，看到曾屠戮過他們的士兵所穿的服裝，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吧。

    小林並沒有自作主張的告訴他們，敵人是僞裝的，其實他們是【斯連教國】的人。

    畢竟先不說村民們會不會相信，他的情報來源就很可疑，所以與其說出來惹一身騷，還不如就這樣讓他們將錯就錯的練下去。

    不是很好嗎。

    他們有着擊退敵人的勁頭。

    此時一隻持弓的哥布林，向列隊的人大喊預備，然後排隊的村民們輪番慢慢拿起自己做的歪七扭八的弓，拉滿弓之後瞄準位於稍遠距離的稻草人。

    “射箭！”

    在哥布林的指令下，村民們一起射箭。

    雖然弓看起來簡陋，但是箭的飛行軌跡相當完美，全數射中稻草人，沒有一隻箭落空。

    “不錯嘛，有模有樣的。”

    盧克魯特吹了下口哨。

    擔任小隊斥候的他是用弓的好手，自然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是假把式還是真招式。

    剛剛一輪射箭，儘管比不上王國、帝國精銳士兵，可是千萬別忘記他們只是一羣沒受過專業訓練的村民，等再訓練一陣子說不定會比王國士兵還要強。

    達因摸了摸鬍鬚，看到擔憂的尼納，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嗎，尼納？”

    “我在想，這樣真的好嗎？”

    尼納有些消沉。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

    在【耶·蘭提爾】王國中，貴族是老大，哪怕王室想對抗他們都要掂量下自身。如此國情下，貴族對自家領地有絕對的治理權。而現在，卡恩村竟然組織村民們進行軍訓鍛鍊，萬一暴露說不定會被扣上反動的帽子，從而被踏平村莊。

    在村子被屠戮的時候王國不作爲，村民們拿起武器選擇自保有什麼錯？因爲這樣，就算他們死掉了也不會怨恨別人。

    “但我理解他們。”

    彼得緩緩開口。

    他也有着不好的過去，也從奮起的村民們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仔細想想，成爲冒險者除了自力更生養家餬口外，不就是想拿起武器反抗不公的命運嗎？

    要是在任務途中死掉，他也不會怨恨別人，因爲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不過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希望自己別輕易的死掉。

    “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發育不被發現吧？”

    “咦？”

    “你看，只要不被發現就不算反動，就和作弊一樣，不是嗎？”

    衆人看到小林替卡恩村出謀劃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小林，你是貴族吧？”

    “是貴族啊。”

    “那……”

    “你忘記了嗎？我雖然是貴族，但和那些骯髒齷齪的貴族不同，所以我反倒樂意站在這邊。”

    不不不，不同的吧。

    衆人暗自搖頭。

    說到貴族，只有王國的治理下才能算是貴族，要是有人反動並且追查出是小林在背後鼓動，說不定會被推上絞刑架。

    不知不覺間，本來痛恨貴族的幾人，現在正在替小林擔憂起來。

    “怎麼了，大家。”

    “該怎麼說呢……有點被你的發言嚇到了吧，某種意義上覺得小林很厲害。”

    “哈哈哈，誇張啦。畢竟就算不是舊時代的貴族，我也有自信成爲新時代的貴族。”

    “另一種意義上也很厲害。”

    大家本來想反駁的，可一想到小林的實力和才能，想必就算立刻離開王國，前往帝國或教國等國家發展，也能混的風生水起闖出偌大名聲。

    要是有心成爲某個國家的貴族，那麼掌權者巴不得就此留下他吧。

    想到小林不管去哪裏都能過的瀟灑自在，雙方差距過大讓【漆黑之劍】的衆人再次感嘆，人與人之間差距實在太大了。

    “……說不定就算貴族派兵來，也不一定能推平卡恩村。”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啦。”

    小林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包括在外面負責守衛的遊記哥布林在內，整個村子至少有200只哥布林。

    200只身經百戰的哥布林，換算成全副武裝的人類士兵至少500人。

    而貴族們又是把自己領地當做不可侵犯的聖域，所以基本上很少去拜託外人幫忙，因爲這樣很容易會將自己的治理權拱手相讓。

    扯遠了。

    總的來說，貴族們是不願意求人幫忙，又自己無法整頓，就算他們來襲，卡恩村也無所畏懼。只要像這樣繼續發展下去，很快他們就會獲得屬於自己的一片淨土。

    “是嗎，是這樣啊……”

    彼得等人恍然點頭。

    被貴族壓迫慣的他們，根本沒想到這一茬，對自己有力量推翻之事毫無實感，還總處於把自己擺在下位的思想。

    然後他們由衷的對村民們再也不用被貴族壓迫、被壞人屠戮，展現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各位，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你們都在笑？”

    身後傳來莫莫的聲音。

    衆人轉過頭，看到莫莫正與娜貝一同走來，身後還跟着有些沮喪的恩菲利亞。

    “莫莫先生還有娜貝小姐，其實……”

    彼得將小林的分析說了出來。

    莫莫聽後點點頭：“原來如此，我也由衷替村民們感到高興。”

    只是不知爲何，衆人聽出來有些言不由衷的味道，不過他們並不瞭解莫莫的過往，所以不再繼續追問。

    同時看向恩菲利亞。

    關心青梅竹馬的少年，聽到這個消息應該會高興的不得了吧……然而並沒有，他還是稍稍沮喪的模樣。

    “怎麼了，恩菲利亞先生？”

    “咦？其實……”

    “是嫉妒了吧。”

    不等恩菲利亞回答，盧克魯特的胳膊搭在少年的脖子上。

    “因爲青梅竹馬崇拜救了村子的英雄，而且還給了這麼大的恩惠，會嫉妒也是理所當然的啦。”

    “咦？不，我……”

    “是嗎，嫉妒了嗎。”

    “嗯，理解了。”

    “節哀。”

    【漆黑之劍】的人根本不給恩菲利亞解釋的機會，就一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惹得有話說不出的少年差點沒繃住。

    “嫉妒嗎……嫉妒是好事哦。”

    “小林先生？”

    “因爲嫉妒、不甘這類的情緒會讓人有前進的動力。但是恩菲利亞先生，只是嫉妒和不甘是不夠的，再這樣下去你與安莉小姐的差距越來越大。甚至……某一天，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誒？”

    恩菲利亞傻眼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安莉差距過大，甚至無法站在她身邊的一天，可是看着小林鄭重其事的表情，他竟然下意識地誹謗了心愛的青梅竹馬。

    “安莉只是村姑而已……”

    “只是村姑？真的是這樣嗎？”

    如此發言，讓衆人包括安茲，都將視線投了過來。

    “知道嗎？在某個英雄故事中有一位村姑，她住在東北部仍然忠誠於王室的一小塊孤立地區之一，周遭都被其他國家的領土所包圍。在這樣的情況下村莊遭受了幾次襲擊，其中一次甚至使村莊起了大火，不少村民因此喪生……”

    咕嚕！

    恩菲利亞咽了下口水。

    明明開頭就說這不過是童話故事，但在小林嚴肅的講述下，他還是遏制不住內心的慌張。

    小林的故事還在繼續。

    “也以此爲契機，村姑決定率領村民們反抗。她整頓村莊、訓練村民，最終順利的拉起一隻隊伍。這只由村民組成的軍隊當然被貴族以及王室不屑一顧，甚至嘲諷她是不自量力，揚言要踏平村莊。於是，貴族在沒有通告她的情況下發動了襲擊。”

    說到這裏衆人不由緊張起來。

    他們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即擔心村莊因此被踏平，也希望村姑能夠率領村民們反抗。

    “這是一場摧枯拉朽的戰爭，不，甚至連戰爭都算不上，頂多是一場練兵而已……在每一個貴族甚至王室成員都是這麼想的。事實上戰鬥也確實如他們所想的那般摧枯拉朽，然而獲勝者並不是貴族，是村民們。他們用簡陋的弓箭，用粗製濫造的農具，打敗貴族擊退軍隊，成功守護住了自己的家園。”

    衆人稍稍放鬆下來。

    但很快，又再次繃緊神經。

    “當最開始的貴族被打敗後，下次來的就是更實力更強、士兵更多、武器更精良的貴族，率領着比村民們多幾十倍的軍隊，浩浩蕩蕩的朝着村子奔來。他們勢必要踏平村子。”

    “那……”

    “當然，獲勝的仍舊是村姑。而且不僅是這兩個貴族，接下來的每一個貴族都比之前更強大，甚至到最後就連王室都派遣軍隊前來。然而村民們在村姑的領導下無所畏懼，成功守護了村子。村姑持續領導着村民進行了一系列不可思議的勝利，扭轉了無數戰爭的局面，最終他們獲得了自主權。”

    並沒有誇大或用華麗辭藻來修飾，可越是平淡就越能帶來真實的色彩。

    大大小小的戰役全部獲勝，沒有戰爭過程的詳細描述，甚至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戰爭。可知道戰爭殘酷的衆人明白，過程一定無比艱苦困難。

    “小林，她的名字是？”

    “啊，她是……”

    她是不管在現實還是在二次元都有着大量描繪，也曾出現在各個影視、戲劇、音樂，不斷延續其精神意志，有着無與倫比的傳奇色彩之人。

    ——聖女貞德。

    “聖女貞德。”

    安茲與小林異口同聲。

    不過一個在心裏，一個在表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