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戰慄吧，身軀！鼓動吧，心臟！迴響吧，靈魂！

    在各色魔法紛飛熱火朝天的戰場邊緣有輛龍車，而龍車被避風的加護纏繞，強行開闊一小塊安靜的地方，與嘈雜的戰場顯得格格不入。

    “小林，我和雷姆會在這裏保護你的。”

    “還有小菲利在，要是發生意外會及時幫忙的喵~”

    “請恕我直言，小林大人的護衛工作由我一人擔任就好，各位大人還是先關心下自身的安危吧。省得到時候受傷，小林大人還要不得不承各位大人的人情。”

    琉紫的毒舌依舊犀利無比。

    不過知道對方實力的幾人並沒有生氣，畢竟要是出現了意外還真需要人偶少女的幫忙。

    “我知道了，那就拜託你們了。”

    在菜月昴和雷姆以及貓耳男菲利斯堅定與鼓勵的眼神下，小林深吸口氣後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三分鐘。

    這並不是給他吟唱魔法又或者是恢復體力的喘息時間，而是用於醞釀自身感情的。

    快回想起來！

    那種無力感以及想要擁有力量扭轉局面的迫切感！

    老實說，這種感覺小林只體驗過一次。

    那是在《地錯》，第59層討伐墮落仙精，被超廣範圍魔法波及時，由於要保護身下的琉紫，導致什麼逃脫的方法都想不到而產生過的深深地無力感。

    雖然最後依靠笨蛋女神的絲帶僥倖撐過魔法轟炸，但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和無力感已經深深地刻入腦海。

    接着便是對墮落仙精發起總攻。

    那個時候，大部分人都身受重傷陷入瀕死狀態，小林已經下意識地將其當作需要抱着必死決心才能戰勝的強敵。

    而在芬恩以及艾絲等人的掩護下，最終勉強成功討伐了對方。

    重要的不是他們的成功討伐，而是在過程中小林察覺到了自身的異樣。

    當時他們把所有的期望都賭在了小林的最後一擊上，哪怕是小林也是如此，爲此還特意將三顆魔晶石全部用上增加勝負手的成功率。

    但過後回想起來，當時小林的一擊所產生的威力明顯不對勁，明顯要比預想中的大上好幾倍！

    ——水之女神的寵愛？

    （戰鬥中免疫一切負面效果，全能力超大幅上升，體力及精神力永續回覆）

    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它帶來的增幅，但很快這個懷疑就被否決掉了。

    因爲那時小林已經進入戰鬥狀態，是已經被增幅過的狀態，而後來明顯能感覺到二次增幅。

    那麼是什麼原因呢？

    也曾懷疑過類似于貝爾的【英雄願望】，也曾懷疑過類似於奧塔的【我站我在】，可他們的能力還是和小林有所偏差。

    而在某個無比的巧合後他發現了。

    ——【復仇公主】

    對所有魔物類敵人攻擊大幅強化，對龍種魔物則是超幅強化，強化效果根據憎恨的程度而變化，可以根據自己的意識來發動，但作用對象必須是被自身認定爲是怪物的存在。

    沒錯，這是艾絲的技能。

    其中「對龍種魔物則是超幅強化」與【魔王特攻】很像。

    因此，小林就在思考。

    會不會兩者之間有什麼共通？

    既然艾絲可以根據自己的意識來發動，那麼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到呢？

    這便是他與奧塔說過的，自己感覺到正在孕育着什麼，儘管不清楚那是什麼，但能確定的是它一定是會影響自身前進道路的轉折點。（第294章）

    而在和半仙精少女深入溝通後，小林終於明白，想要完全發揮【魔王特攻】的能力，需要做的就是把對手想象成魔王！也就是徹頭徹尾的主觀意識！

    所以——

    戰慄吧，身軀！

    鼓動吧，心臟！

    迴響吧，靈魂！

    想起那股深深地無力感，升起需要力量的迫切感，然後直面恐懼扭轉戰局！

    ————

    “不好，威爾海姆大人他——”

    在馬車上，響起雷姆急迫的聲音。

    雖然在最後強行壓了下去，但還是吸引了菜月昴以及菲利斯的注意。

    三人慌忙把視線透向戰場。

    在那裏，老劍士正在白鯨背上奔跑，把劍刺向巨型鯨魚的脊背，然後朝着尾鰭處奔跑將巨大的身體縱向切開。

    而從背部跑向尾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被遲一步的噴出的鮮紅血泉追趕一般。

    猶如鬼神般的英姿，就是威爾海姆當前的最佳寫照。

    不負其劍鬼之名。

    看到老劍士那超脫常理的劍技，仰望着的討伐隊衆人的氣勢也跟着節節攀升，魔石炮的連射速度驟然提升一個檔次。

    另一邊的傭兵團以及騎龍隊伍好像也起了攀比心裏，攻擊頻率同樣增加不少。

    在戰場上大放異彩，就是對軍隊最好的鼓舞。

    白鯨忍受着痛苦，在空中扭動身子，完全無法應對討伐隊的攻擊。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來它就是一直讓世界處於水深火熱的災厄——霧之魔獸白鯨。

    威爾海姆在白鯨龐大的背軀來回奔跑，李嘉圖也不甘示弱地配合着時機揮舞砍刀。

    二人合力，在如小山的魔獸背部大肆破壞。

    可即便白鯨依舊在吃痛慘叫，自身遨遊的高度仍不下落，顯然還沒有達到對方痛苦的界限。

    要給它來個大的！

    威爾海姆和李嘉圖對視一眼，瞬間就明白對方所想和自己一樣。

    老劍士縱身跳躍，輕盈地身子朝狗頭人飛來，然後就被對方手中的大砍刀的側面接住，隨後又用力往外一揮！

    藉助對方驚人的臂力以及自身的彈跳力，他彷彿子彈一般飛了起來。

    彈射起步的威爾海姆揮舞雙劍，瘋狂地斬擊着白鯨的臉。

    從鼻尖到臉頰，毫無遺漏的殘忍斬過，對着巨大的眼睛，他用出了一記突刺。

    噗呲——

    破開肉體的聲音滑過，劍鬼的雙劍乃至到護手爲止，全都刺入白鯨的左眼，被破壞的眼球流出了水晶般的液體。

    接着，威爾海姆立即捨棄完全埋入的劍，拔出新的兩把劍。

    刀刃一閃——

    左右過去的斬擊分別從上下斬過眼球，然後飛舞的刀刃進一步加重了縱向左右兩道傷口。

    結果，白鯨的左眼被切了下來。

    “成功了，眼睛掉下來了！”

    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

    四溢着鮮血與液體的眼球掉在地上被摔成了碎塊，然後威爾海姆用劍刺起不成形的眼球，像是展示給那正上方的白鯨右眼看一般舉了起來，上揚嘴角帶着悽慘的笑容誇耀着勝利。

    “真是不成樣子。”

    面對劍鬼這壯麗的戰鬥模樣，被玩弄的白鯨束手無策。

    這戰鬥力的差距，顯然並未被壓倒性的體格差距所影響。直到失去一隻眼睛，白鯨才終於接受這個事實。

    隨之而來的，便是被稱作災厄的霧之魔獸的憤怒！

    “不好，要來了！”

    “昴，低下頭！”

    戰場的邊緣，菲利斯喊出聲，雷姆連忙將菜月昴護在身下。

    狂風刮過，哪怕有避風的加護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畢竟這是最初級且只有些許防護的加護而已。

    菜月昴趴在龍車裏艱難地仰起頭，這時他才總算是能夠望向頭頂的白鯨。

    “嗚嗚嗚————”

    一聲似哭似怒的咆哮，被挖去了左眼而憤怒的魔獸，另一只眼睛染上了鮮紅色。

    被血色所染紅的月光，刺向了後退着拉開距離的討伐隊。

    而在天空之上，巨型鯨魚的模樣在憎惡與憤怒中發生了劇變。

    在變化開始的瞬間，菜月昴產生一股無法忍受那難以言喻的厭惡感。

    白鯨，開口了。

    準確的說，存在於白鯨全身的無數坑窪一齊打開，開始發出某種聲音。

    嗚——————————！

    從生長在魔獸全身的無數開口中，傳來彷彿尖叫般的聲音，宛如不該存在世間的不和諧音調，直接襲擊着聽衆的神經，就連大腦都在顫抖。

    受影響的並不只有人類，地龍、獅虎這一類坐騎，也因爲恐懼的本能驅使下裹足不前。

    在這個瞬間，自白鯨討伐戰開始以來，最惡劣的無防備狀態壓倒了討伐隊。

    然後從那發出喘息的無數小口中，大量的霧氣被放出來，並在一瞬間降臨了平原。被驅夜效果所照亮的世界，被完全抹上了雪白。

    視野徹底遭受限制！

    菜月昴縮起全身，他這時才明白，白鯨終於將他們視爲敵人了。

    霧之魔獸以巨大的身軀在空中遨遊，全身張開的小口釋放出不和諧音，參差不齊彷彿在摩擦風一般扭曲失真。

    並非衝擊鼓膜，而是好像在用針跳動神經，很是令人不快。

    然而白霧所帶來的影響才剛剛展現。

    不斷發出尖叫聲的白鯨，那無數的口中噴射出了大量的霧氣，大範圍擴散至整條街道。

    視野開始變差，在迷霧籠罩的平原上，討伐隊的配合開始錯亂脫節。最重要的是，白鯨的存在本身，在霧之海洋中緩緩消融。

    “騙人的吧……”

    衆人有所動搖。

    他們大費周章用了那麼多的方法，不就是想要把白鯨拉到地面上嗎？

    可現在別說地面了，就連天空都找不到白鯨的身影。

    菲利斯不做停留，當即揮動繮繩騎着地龍朝庫爾修所在的方向奔跑。

    然而很快，他的舉動就被喝止了。

    “全員，後退——！”

    庫爾修的怒吼聲從霧的深處傳來，阻止了試圖奔入白色海洋的衆人。

    正當衆人不明所以時，壓倒性的可怕景象呈現在衆人眼前。

    “喂喂喂，這可不是在開玩笑的。”

    李嘉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並不沒有什麼，只是迴避了以大浪之勢席捲而來的霧氣。

    不過是霧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

    ——若是不知道實情肯定會笑着這麼說吧，但是看到被霧氣拂過的平原地面溶解似的缺少了一塊消失的無影無蹤後，還會以輕鬆得語氣說出這句話嗎？

    要是被霧完全吞沒的花，就連人的存在也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吧。

    “這就是真正的霧……”

    菜月昴喃喃道。

    關於白鯨所產生的霧的威脅，他自認爲在事前的作戰會議上已經聽的足夠多了，但是實物遠遠超出預想。

    霧的性質分爲兩種。

    一種是像這樣覆蓋整個街道，爲了擴大自己領地區域的擴散性霧氣。

    另一種就是剛纔，在眼前讓大地消失得一點不剩的消滅型霧氣。

    到剛纔爲止都未曾表現出來過的攻擊手段，就是後者那伴隨着破壞的消滅性霧氣。

    破壞力自不用說，光是看就知道了。

    但，並不僅限於此。

    唰——

    勇猛的聲音驅散霧氣，眼前的白色突然間一分爲二。

    從霧氣中奔出的是庫爾修。

    剛纔她正是利用無形斬擊的超遠射程，把連通遠處的迷霧全都破開來確保視野。

    四散的討伐隊迅速開始聚集。

    庫爾修胡亂擦着沾溼的額頭吐出紊亂的呼吸，環顧四周後問道：“有多人被幹掉了？”

    “我隊隊員少了三人！”

    “誰被幹掉了？”

    “……無法得知！”

    面對主帥的詢問，男人搖着頭一臉茫然。

    這是令人費解的對話。

    把握着隊員數目的小隊長，卻報告想不起隊員的名字。

    “這裏少一人！”

    “我隊兩人，同樣不明！”

    “萬分抱歉，位置太突前沒能避開霧！我隊……六人！”

    相同的報告一個接一個，無論哪個小隊長都無法給出消失同伴的名字。不，不僅是名字，就連長相也想不起來了。

    這種異常事態，才是白鯨所放出的霧的真正威脅。

    ——消失的霧！

    戰慄涌上心頭，菜月昴牙根打顫。

    如字面所說，被霧氣吞沒而消失的存在，會連同其存在相關的記憶都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即便「有誰消失了」這個事實留下，其存在也不會留在任何人的記憶裏。

    他體會到了在以前的循環所品嚐到的，那份陰森恐怖的來源。

    可是已經沒有時間給他沉浸在恐怖之中了。

    不安感再次涌上心頭。

    因爲他們聚集的太密集，濃郁的霧氣再次席捲而來，而且範圍極廣！在混亂之中與主帥匯合是無比正常的事，白鯨就是看準了這一點！

    這次要是被白霧淹沒，又有幾個人能活下來呢？

    “以最快的速度脫離霧的範圍！”

    庫爾修也察覺到白霧襲來，連忙招呼討伐隊衆人向前奔逃，試圖逃離白霧的侵蝕。

    但在白鯨叫聲的影響下，以往速度出名的地龍雙腿打顫，反而成了奔逃的累贅。

    身後的白霧給他們蒙上一層陰影，絕望的氣息籠罩在衆人心頭。

    菜月昴冷汗直流。

    不妙不妙不妙！

    自己該不會又要死了吧？

    所作的這些都前功盡棄了？

    怎麼辦？

    到底有什麼方法改變現狀？

    接連的疑問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突然，他看到仍緊閉雙眼醞釀感情的小林，抱大腿的意識瞬間覺醒。

    “——小林！早就過三分鐘了，還沒好嗎！現在陷入危機了，快點想想辦法啊！”

    和【快用你那無敵的白金之星想想辦法啊】一樣，菜月昴滿臉焦急地尋求幫助，儘管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這種危機時刻自己會想到那個經典畫面。

    “小林？喂，小林！伱聽到了嗎，小林？！！！”

    菜月昴不斷呼喊。

    可小林就像是從不迴應死肥宅的高冷女神，不管他有多熱情也完全置之不理。

    已經沒辦法了嗎？

    看着不斷接近的白霧，菜月昴露出絕望的神情。

    因爲自身的氣味，白鯨首要目標就是自己。

    如果是其他人還好，對接下來的討伐戰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可偏偏瞄準的對象是死亡就會輪迴的自己。

    哪怕是菜月昴，也已經放棄這次輪迴了。

    然而就在白霧以微毫差距，即將觸碰到小林將他吞食進去的時候——

    “危險，小林！”

    “來了來了來了！這種感覺……力量，涌上來了！”

    他陡然睜開雙眼。

    雙眼帶着絢麗的光芒，哪怕是霧氣也完全無法遮擋，同時他的身上還迸發出一股無比強大的威壓並緩緩向外擴散。

    但奇怪的是，這股威壓顯得很柔和，並沒有將人或地龍壓倒的意思。

    “霧太濃？那就把它吹散！”

    小林一躍而起。

    巨神的右拳在身後浮現，然後狠狠地朝着躲藏在霧裏的白鯨揮拳！

    “——哦啦！”

    狂風在巨大右拳的帶動下，裹挾着純淨到極點的魔力向前推去。

    霎時間狂風四起人仰馬翻，不管是擴散的霧氣還是能夠吞食人的濃郁白霧，僅僅一瞬間就全部消散，強大又柔和的魔力緩緩擴散在整條街道。

    夜晚的天空再次恢復清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平原上迴響。

    不知爲何，在這狂放且豪邁的笑聲下，菜月昴、庫爾修等人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再次放鬆下來。

    這可比白鯨的聲音要好聽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