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今夜雨很大。

    不知道是在替死去的人哭泣，還是爲了洗滌污穢的帝都，又或者是單純的爲了應景。

    總之，今夜雨很大。

    “希爾……死了。”

    當遍體鱗傷的瑪茵無助又絕望的說出這句話後，雨下的更大了。

    悲傷的情緒在瘋狂滋生。

    但，奇怪的是能接受。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塔茲米不可置信的踉蹌幾步，按住瑪茵的肩膀大聲質問道：“回答我，瑪茵！喂，瑪茵！到底是誰，快點告訴我！”

    瑪茵沉默不語，多次失去過同伴的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做。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替她報仇！”

    “算了吧。要是冒冒失失地衝進去，只會無故增添死亡人數罷了。”

    娜潔希坦平靜地寬慰。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才默不作聲，失去過太多次同伴的他們，雖然悲傷卻又逐漸麻木。

    可注重感情的塔茲米是第二次失去同伴，再加上性子衝動熱血，他自然是無法接受這種結果，尤其是其他同伴選擇不作爲的時候。

    他大聲質問道：“喂！失去同伴了啊！爲什麼會默不作聲？！你們就這麼接受了嗎？！去報仇啊！”

    突然，他的臉頰挨了一拳。

    “真是丟人！”布蘭德給他一拳後，怒聲斥責道：“不要心慌意亂！有朝一日有人死去也沒什麼奇怪的，我不是告訴過你，而你也是有了這樣的覺悟後才加入我們的嗎？！”

    正因爲知道這一點，正因爲知道才更加悲傷不是嗎？！

    所有人低着頭，爲死去的希爾哀悼。

    半晌。

    衆人溼漉漉的回到大堂，看到了正坐在桌子處讀書的人，那恬靜優雅的樣子，一瞬間讓衆人幻視成了希爾。

    可惜，是小林。

    “任務辛苦了，小林。”

    娜潔希坦慣例讚許一句，剛想說出希爾已死的沉重消息，卻被瑪茵制止。

    她要自己告訴。

    瑪茵抿抿嘴，低聲嗓音悲傷地說出：“希爾她……死了。”

    說完她閉上眼睛，似乎在等着什麼。

    然而——

    “啊，是嗎。”

    小林平淡冷靜的聲音傳來，實在太過平淡冷靜，衆人一時間有些驚愕。

    那副樣子就好像是在說「今晚吃豬排飯也可以」般不以爲意，就連翻書動作也沒有一絲猶豫，猶如把希爾的人生也翻篇過去一般。

    “希爾可是死了啊，你聽到了嗎？！”

    塔茲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誤以爲小林沒有聽到的他，內心還抱着一絲不該有的期望。

    下一秒，期望破碎。

    “我聽到了，希爾死了。”

    “你這傢伙——！”

    塔茲米暴怒的衝上前去，一把揪起小林的衣領，那惡狠狠地表情似乎在質問爲什麼小林會如此平靜。

    畢竟在他們看來，小林和希爾關係最好。

    雖然是最晚加入夜襲，但和希爾相處非常親密，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更是天天都黏在一起，感情飛速升溫的模樣還以爲他們會成爲一對。

    “爲什麼這麼平靜的接受了啊？！”

    “那我該怎麼辦？

    小林反而質問塔茲米道：“大聲哭喊表達對希爾死亡的痛苦？向沒有帶回希爾的瑪茵責怪怨恨？又或者和你一樣嚷嚷着要去報仇然後再被告訴要恪守本職？”

    “可是……！”

    “結局如何，你們不早就有覺悟了嗎？！事到如今又表示接受不了？這樣還能被叫殺手？！別惹人發笑了！”

    但是問題不在這裏！

    和希爾關係最好的小林反而最平靜，那他不看起來最不成熟了嗎？

    “小林說的沒錯。”

    娜潔希坦也認同道：“我們這些人是耗材，結局如何早已註定。但是，希爾絕不會白白死去！這樣一來帝國也應該醒悟，果然必須用帝具對付帝具！之後帝具使間的戰鬥可能會增加吧，但反過來也是收集帝具的好機會！這是更加激烈的死亡開端，塔茲米！”

    聽到Boss的話，塔茲米咬咬牙，不甘心的鬆開了手。

    不知何時，雨停了。

    小林也消失不見了，連同他手中拿着的那本書。

    ……書？

    塔茲米微微一愣，因爲小林剛纔拿着的書是《治療天然呆的一百種方法》，而不是他最喜歡的《帝國千年史》。

    也就是說，其實他也很在意希爾的死，只是剛纔強行壓下去了而已，所以才表現的那麼平靜？

    可自己卻對他大喊大叫……

    不行，要道歉！

    想到這兒，塔茲米起身離開大堂。

    “塔茲米？喂，你要去哪裏，塔茲米？！”身後雷歐奈大聲詢問他也沒有回答，頭也不回的跑向後山。

    他要再次印證下小林的真正想法！

    雨後的泥濘山路有些難走，但他還是堅定不移的向上爬，因爲他看到的一大一小的腳印，肯定是小林和琉紫的。

    可剛走到半山腰就被攔了下來。

    “對不起，您不能上去。”

    琉紫微微躬身，對他說道：“小林大人吩咐，今夜不允許任何人上去，所以有事請您明天再說。”

    “我有事想問他，不會多打擾的。”

    “請別讓我爲難。”

    “嘖。”

    果然不能通融嗎？

    塔茲米不甘心的握緊拳頭，內心的困惑讓他無比煎熬，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理由。

    “小林大人讓我轉達給您一句話。”

    “一句話？”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你們不是耗材，你們是追光者。”

    “……”

    也就是說小林也很在乎希爾的死嗎？

    但是卻能如此平靜的面對……果然，自己還是太不成熟了！

    解惑後的塔茲米釋懷了，深深地看了眼山頂，然後默默地走下山，身影逐漸消失隱入黑暗之中。

    而琉紫也轉身向山頂走去，緩緩走到小林的右側站定。

    小林閉上雙眼，遠視看着他們。

    塔茲米剛剛下山，瑪茵在失聲痛哭，雷歐奈在輕聲安慰，赤瞳在獨自做飯，布蘭德在練武場發泄，娜潔希坦和拉伯克在討論之後如何。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同，他只覺得吵鬧。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追悔莫及，嘴上說着早有覺悟，事到臨頭卻又無法接受。不過萬幸，還有一次重來的機會。”

    “…………”

    “喂喂喂，好歹回句話啊，演獨角戲很尷尬的。”

    小林微微吐槽。

    但鑑於對方的性子本來就很迷糊，所以也就不糾結太多了。

    “給，你的書忘拿了。”

    “……嗯。”

    站在他左側的妙曼人影，輕輕接過那本書。

    ——【復活術】

    1、死亡時間一天內。

    2、屍體存在且大部分完整。

    3、每人僅限復活一次。

    滿足以上三種條件就可以原地復活。

    上級職業【大祭司】能學會的技能，【冒險者】同樣能學會。

    如此神技怎能不學習？

    雖然耗費的技能點變多，效果也有所變弱，但他升級獲得的技能點和上級職業一樣，也就能勉強接受了。

    【冒險者】有時候意外的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