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水太深

    衙門前的衙役見錦衣衛上門，紛紛避讓到一旁。

    有腦子靈活的衙役快步朝後衙裏跑去。

    方臉錦衣衛見到這一幕，並沒有阻攔，任由衙役進去送信，而他帶着幾名錦衣衛往後衙走去。

    衙門裏很多衙役從未見過錦衣衛，只是聽說過，這一次錦衣衛上門，不少衙役偷偷打量這些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

    “停下，這裏是後衙，不得巡撫大人召見，禁止入內。”說話的是一名穿甲的軍士。

    自打虎字旗大軍過境之後，劉巡撫便把撫標營的一部分親兵家丁招到自己身邊做護衛，防備虎字旗的人行不軌之事。

    方臉錦衣衛舉起自己的腰牌，放在那軍士眼前，淡淡的說道：“錦衣衛辦事，閒雜人等退避。”

    後衙門外的軍士沒有退讓，手持兵刃攔住要往裏闖的方臉錦衣衛。

    錦衣衛們也都紛紛抽出自己的繡春刀，與眼前的軍士對峙。

    “再說一遍，沒有巡撫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軍士冷着臉說。

    方臉錦衣衛臉一沉，冷聲說道：“本官乃北鎮撫司千戶，奉皇上之命，特來查證大同境內謀逆一事，你等膽敢阻攔，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他們北鎮撫司的緹騎只要出京，不管去哪一個州府，都會被當地官府小心相陪，如今卻在大同巡撫衙門內，被幾名丘八用兵刃威逼住，這讓他心中暗腦。

    後衙門外的軍士沒有理會這些錦衣衛，只是把手中兵刃對準面前的錦衣衛。

    就在這時，後衙內有人急切的說道：“不要動手，都是自己人。”

    隨着話音落下，劉巡撫身邊的幕僚杜萬遠快步從後衙走了出來。

    “快放下兵器，不要亂來。”杜萬遠伸手按了一下軍士的手腕，示意這些軍士放下手裏的兵刃。

    軍士聽到來人的話，收起了手裏的兵刃，卻依然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這些錦衣衛。

    方臉錦衣衛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人把兵器收起來。

    杜萬遠開口說道：“我家大人在後衙，幾位緹騎請跟我來吧！”

    說完，他轉身走進後衙。

    “走。”方臉錦衣衛說了一聲，自己邁步從軍士中間穿了過去。

    來到後衙外間，杜萬遠回轉過身，笑着說道：“我家大人在裏面，千戶大人請！”

    他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方臉錦衣衛邁步走了進去。

    後衙內間絲毫不比外間小，兩側擺放了桌椅，劉巡撫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上。

    在他左右兩邊，各站一名穿甲軍士，腰上別着挎刀。

    “見過巡撫大人。”

    方臉錦衣衛見到坐在屋中的一位半百老者穿着緋色朝服，上前躬身行禮。

    劉巡撫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錦衣衛，問道：“你們是北鎮撫司的緹騎？”

    “回大人的話，我等皆是來自北鎮撫司。”方臉錦衣衛說道。

    劉巡撫端起邊上的蓋碗，拿到嘴邊啜飲一小口，又道：“你們來大同做什麼？查案還是抓人？”

    “我等奉皇上的命令，來查大同境內虎字旗謀逆一事。”方臉錦衣衛把之前在外面對那些軍士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啪！

    劉巡撫手中的蓋碗重重的撂在桌面上，嘴裏冷哼一聲，道：“本官看你們這些緹騎不是來查虎字旗的，而是想查本官的罪證。”

    說到後面的時候，他話語中不由得加重了呵斥的語氣。

    “大人誤會了，下官絕沒有這個意思。”方臉錦衣衛抱拳躬身。

    劉巡撫冷哼一聲，道：“本官年紀是大了，可還沒到眼瞎耳聾的時候，你以爲你們這些人去了陽和衛本官就不知道了嗎？”

    這些錦衣衛一出現在大同，立即有人把消息送到了巡撫衙門。

    “關於大同府境內的商號虎字旗謀逆一事，是陽和衛王巡按率先提起，也是王巡按第一個上的摺子，所以我等緹騎才先去的陽和衛。”方臉錦衣衛解釋道。

    劉巡撫冷笑一聲，道：“你等緹騎先去陽和衛，怕是懷疑本官與虎字旗有所勾結，本官說的可對？”

    “下官不敢。”方臉錦衣衛低頭認錯。

    劉巡撫冷聲說道：“你們這些緹騎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文武百官任誰提起你們都要抖上三抖、”

    方臉錦衣衛低着頭沒有言語。

    劉巡撫繼續說道：“本官已經查出虎字旗暗養私兵，修兵甲，私自鑄炮，並且前不久與總兵張懷一同上了奏摺，想來這會兒應該到了御前。”

    方臉錦衣衛愣了一下，擡頭看了面前的大同巡撫一眼，猶豫着說道：“大人查到了虎字旗謀逆的證據？”

    “你以爲本官是陽和衛的那位，不等證據落實，便急着上奏爭功，本官作爲大同巡撫，自然要有十足的證據才會上奏。”劉巡撫冷哼了一聲。

    方臉錦衣衛說道：“我等緹騎只是來查虎字旗的事情，一旦查清楚虎字旗的罪證，便立即回京。”

    來之前，他就被人暗中叮囑過，大同謀逆一事只與那家叫虎字旗的商號有關，最多隻牽扯到靈丘縣令。

    叮囑他這話的人是北鎮撫司內部的一位大人，他自然不會冒着得罪這位大人的風險，去對付大同巡撫和大同總兵。

    而且，他也不相信大同巡撫會放着好好的巡撫不做，卻暗中與一家商號行謀逆之舉，就算大同巡撫真有反義，也要找大同府內的代王府，而不是找一個商人。

    作爲京中廝混多年的錦衣衛，他自打收到北鎮撫司那位大人的叮囑，便察覺到大同的事情又是一場朝中爭鬥的開端。

    作爲來查這件案子的錦衣衛，他知道自己不能涉及太深，不然像他這種錦衣衛很容易被牽連到，這也是他沒有暗中調查，而是直接來巡撫衙門的原因。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朝大同巡撫賣好，避免得罪大同巡撫背後之人。

    劉巡撫手縷鬍鬚說道：“本官和張總兵的奏摺就是最好的證據，你等緹騎若是其它事情，早些回京吧！”

    “有了大人遞往京城的摺子，虎字旗謀逆一事便可定下，下官這便帶人回京。”方臉錦衣衛順着劉巡撫的話說。

    有了虎字旗謀逆的證據，算是完成了上官的交代，至於大同巡撫和總兵勾結虎字旗的事情，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查。

    這裏面的水太深，他自知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千戶能夠在裏面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