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人死如燈滅

    整個皇宮內都瀰漫着肅殺的氣息。

    太初帝靜靜的坐在寶座上，雙目中難掩憤怒的光芒。

    他的目光遊離不定，掃向四周，在他心裏面，甚至懷疑周圍的宮女都在密謀着什麼。

    這些人連皇孫都敢殺，未必不會殺了自己。

    “陛下。”

    外面的高守忠領着三個內侍走了進來，正是懸鏡司的三大統領，個個身着紫衣，相貌陰沉而兇狠。

    在內廷之中，地位僅次於高靜忠和高守忠之下。

    “你們三人既然來見朕，想必已經查清楚了，慧珠爲何會對皇孫下手？”

    太初帝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陛下，慧珠在臨死之前接觸了三十六人，三十六人中有三十三人都是以前東宮的人，有一人是翊坤宮的人。”

    大統領高起出言說道。

    “翊坤宮？貴妃宮中的人？慧珠什麼時候認識翊坤宮的下人？”

    太初帝詢問道：“高起，你可不能亂說。”

    “慧珠十天前認識翊坤宮的宮女流蘇，十日內，有不少人看見過流蘇找過慧珠。”

    “而且，奴才曾詢問過，三天前，慧珠曾讓掖廷署的人送了一個包裹出宮，說是將自己的俸祿送回老家。其中有金票五百兩。”

    “五百兩金票？她一個小宮女哪裏有這麼多金票，掖廷署的人是傻子嗎？不知道詢問嗎？”

    太初帝勃然大怒。

    “慧珠說是陛下所賞，理由是照顧皇孫有功，掖廷署的人不敢詢問。”

    高起詢問道。

    “這麼大的事情不敢詢問？真是笑話。流蘇怎麼說？”

    太初帝又詢問道。

    “陛下，流蘇自殺了。”

    二統領高落低聲說道。

    “死了？這就是你們查出來的結果？”

    太初帝勃然大怒，儒雅的面容上，多了一些殺機。

    “很好，翊坤宮，很好。”

    太初帝口中連連說了兩聲很好。

    大殿內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三大統領額頭上都流出汗水，三人是徹底的嚇懵了。

    皇貴妃涉嫌害死了皇孫。

    這個消息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整個天下都會譁然。

    皇宮的女人，謀殺皇孫，其罪行不亞於謀反和弒君。

    哪怕皇貴妃再怎麼得寵，在這種情況下，也會被廢黜，甚至還會被殺。

    “這件事情，宋王知道嗎？”

    皇帝幽幽的說道。

    “宋王殿下曾在十一日之前入宮，其後每三天入宮一次。在此之前，諸王一個月內可入宮向皇后、母妃問安，若是需要，也可以每三日向掖廷署申請。”

    三統領高升趕緊說道：“在此之前的，宋王基本上十天入宮一次。”

    “呵呵，有點意思。”

    太初帝頓時笑道：“按照你們這麼說，兇手似乎定下來了，就是宋王和貴妃所爲了。”

    “陛下，齊王的情況和宋王差不多，甚至其他諸王最近一段時間入宮的次數也增加了不少。”

    高起苦笑道：“老奴查的，慧珠曾是永和宮太監總管高齊全的對食。後來，慧珠調往東宮，這才沒有聯繫。後來慧珠重新返回皇宮，有人曾見高齊全見過慧珠一面。”

    “該死。”

    太初帝面色陰沉。

    太監和宮女的對食是宮中屢禁不止的事情，這也是皇宮的恥辱之一。

    而讓太初帝感到憤怒的是，永和宮是賢妃韋氏的寢宮，而韋氏是趙王的母妃。

    這下就有些撲朔迷離了，似乎宋王、趙王都被捲入入其中。

    甚至連齊王或許也參與其中。

    “傳旨宮女流蘇誅九族、太監高齊全誅九族。”

    “傳旨，皇貴妃葉氏舉止失當，降爲昭儀，賢妃韋氏，管理不當，降爲婕妤。”

    “皇后用度奢靡，下旨申斥，並且，從今日起，俸祿下降一半。”

    “傳旨齊王、宋王、趙王、肅王、景王、濟王、祁王降爲郡王。”

    太初帝面色陰沉，立刻下旨。

    “諾。”

    高守忠頓時知道，皇帝已經不想追究下去了。

    畢竟死了一個皇孫，不能再死皇子了，而且也不能讓這樁醜聞繼續下去。

    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有證據的人，盡數誅殺，甚至誅滅九族。

    而那些有可能是兇手的人，個個都受到了懲罰。

    上至皇后，下至皇子個個都是如此。

    或是申斥降了俸祿，或是連爵位給降了。

    從妃到嬪，從親王到郡王，一網打盡。

    這爵位降下來容易，但升上去就十分困難。

    “哎，手心手背都是肉，河東郡王已經死了，爲了一個皇孫，再殺了皇子就有些不妥當了。”

    “只是對太子有些不公平了。”

    太初帝忽然長嘆道。

    果然如李佐臣所猜測的那樣。

    一個死去的皇孫而已，皇帝或許很憤怒。

    但在憤怒之後，很快就會恢復理智。

    難道爲了一個皇孫，將所有的皇子都殺了不成？

    只要局面混亂，皇帝不知道真正的兇手，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這次雖然大家損失比較大，但總算是除掉了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太子失去了河東郡王的支持，想要保住太子之位，就變得更加的困難。

    對於諸王來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雖然，太初帝也知道此舉對太子是不公平的。

    但在皇室臉面面前，太子必須要爲此做出犧牲。

    “陛下，太子是一個仁孝之人，必定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高守忠勸慰道。

    “傳旨下去，賜予太子側妃楊氏如意一對，合浦珍珠十鬥，封楊氏之父楊昭爲南平侯。”

    太初帝爲了彌補蕭牧野，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了。

    “陛下聖明。”

    高守忠深深的吸了口氣。

    任何人都得到了好處，只是可惜了蕭景睿。

    如此聰慧的孩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將是大梁隔代天子，可就是因爲對方太過聰慧，才會有今日之後果。

    “追封河東郡王蕭景睿爲恆王，葬於朕的萬年吉壌之旁吧！是朕對不起他。”

    太初帝想到蕭景睿那天真無邪的雙目，還有那一聲聲“皇爺爺”，心情十分沉重。

    “恆王若是知道陛下如此傷心，心中也會擔憂陛下的龍體的。還請陛下節哀才是。”

    高守忠勸說道。

    “哎！這孩子，誰讓這孩子太過聰慧呢！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啊！這孩子就是太聰明了。”

    太初帝惋惜道。

    高守忠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