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硯風和墨錦

    “下雨了，我們有救了！”

    “老天爺顯靈了！”

    村民們陸續注意到兩側農田的變化，頓時狂喜，恨不得衝過去淋雨。

    墨寒食挑着扁擔，不敢肆無忌憚地奔跑，害怕浪費水。

    至於那些拎着空桶、正打算往小溪那邊走的村民，卻沒有這樣的顧慮，一個個高興得手舞足蹈，拎着桶就去追逐天上的“瀑布”。

    可是，還沒等他們追上，“瀑布”突然斷了。

    “雨水沒有了……”

    衆人臉上喜悅的表情頓時定格凝固，繼而變得惶恐不安，還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惹怒了老天爺。

    這時，“瀑布”在稍微遠一點的重新降臨。

    但這次，村民們不敢追了，生怕瀑布再次斷流，他們放下桶，朝着瀑布的方向跪了下去，喜極而泣。

    人羣中，忽然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

    “天上有隻手，你們沒看到嗎？”

    循聲望去，說話的人，是村長的兒子，他是個秀才，姓姜，身材清瘦，但由於災年的緣故，他的體型更加瘦弱，竹竿似的，彷彿風一吹就倒。

    他的手裏拎着一個桶，裏面只裝了多半桶水，沒有裝滿，這是爲了防止在回去的路上顛簸，把水灑出去。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秀才，你……你怎麼跟我家閨女一樣，開始胡說八道了？”

    姜秀才不再吭聲，擡頭望着天空。

    只見那只秀美、還沾着清澈水珠的手縮了回去，緊接着，一張絕美風華的臉出現在高空。

    很漂亮，也很巨大，遮天蔽日。

    雲髻峨峨，眉宇清冷，肌膚白淨，猶如美玉。

    仙人再次伸出手，手掌中的水流淌出來，形成了灌溉農田的“瀑布”。

    姜秀才仰着頭，一動不動。

    這時，女仙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洛明月上次投喂糕點的時候，光顧着看小人們撿碎渣，忘記跟他們交流，此刻，她詢問道：“你們能聽見我說話嗎？”

    嗓音悅耳，響徹天地。

    姜秀才猶豫了一秒鐘，把水桶放下，跪了下去。

    “能聽到。”

    與此同時，墨家村的所有孩子們，也都從房間裏走出來，站在自家院子裏，仰起頭。

    有的喊，“天上有個漂亮姐姐！”

    還有的喊，“姐姐，我也能聽到你說話。”

    “姐姐，你真好看。”

    “漂亮姐姐，你爲什麼在天上？你可以下來嘛？”

    小孩子們嘰嘰喳喳。

    也有孩子一言不發，目光畏懼地看着天空。

    很多百姓擡起頭，面色狐疑，因爲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大人們之中，唯有姜秀才，和墨錦，才能看到洛明月。

    有人說道：“姜秀才，你……你沒事吧？這天上什麼都沒有，你趕緊多喝點水吧，肯定是出幻覺了。”

    不怪大夥不相信姜秀才。

    儘管村民們是凡人，但他們的生活環境，顯然跟普通的古代村民不一樣，地上生長着黑色的花草，這種花草具備致幻效果。

    姜秀才認真道：“我沒吃過黑夢花與邪咒草，我說的是真的。”

    黑夢花，服用後能讓人沉淪在美好的幻象中，這時候只需要大量喝水，就能從幻境中脫離，而如果不飲水，便會在幻象中逐漸睡去，再也無法醒來，之前村子裏有人受不了飢餓，會選擇服下這種花，在美夢中死去。

    邪咒草也具備同樣的致幻效果，但這種草，還有個額外的作用，那就是讓人的兩條胳膊上出現黑色的咒文，沒人看懂這咒文的內容是什麼，總之如果不飲水解毒，當黑色咒文蔓延全身之後，人也會死。

    村民們根本不相信秀才以及小孩子們的話。

    家長們甚至以爲小孩集體偷吃了花草，有的行動力強的家長，已經開始強行給自家孩子喂水喝了。

    洛明月道：“你們把鍋，或者盆，都集中放在院子外面，我給你們投喂點雞蛋。”

    本來打算晚上再投喂，可是爲了讓村民們相信她的存在，她決定現在就“顯靈”，等村民們見到雞蛋，肯定就會相信姜秀才的話了。

    “是……”

    姜秀才應了一聲，隨即又有些遲疑地問：“仙子大人，敢問您的尊稱？”

    “明月，我叫明月。”

    洛明月回答完，又詢問小人們的名字。

    孩子們爭先恐後地對着天空報出自己的姓名。

    但有的孩子年齡很小，只是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望着天空，一言不發。

    洛明月重點關注的是這兩名能看到她的青年叫什麼名字。

    “回仙子，我叫姜硯風。”

    “墨錦。”

    這兩人並不在一起，姜硯風在道路上跪着，身邊擺着水桶，而墨錦則是在自家院子裏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