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作秀!九月!蠻騎南下!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四月花黃字數:5848更新時間:24/07/02 12:41:19
    點將臺上一片寂靜。

    一道道視線凝固在下方不斷演練的陷陣營將士身上。

    單單只是三百陷陣重騎中,就有四尊第六境的法相金身、十多位元神境真人。

    餘者皆是天門、先天。

    如果只論強者數量的話,甚至已經可以跟半數鎮遼軍匹敵。

    還有他們座下的戰馬,能夠揹負如此沉重的甲冑,來去如風,宛若無物。

    絕對是異種中的異種!

    至於接下來的後營千騎,雖然沒有那些陷陣老卒誇張,但也絕對不弱。

    要知道當初天字營給韓紹湊足這千騎的時候,也是懷有小心思的。

    給的全是普通武卒。

    修爲最高的,也不過是凝血境後期。

    可如今不過區區半年過去,境界最低的,也已經跨入了後天真氣境的門檻。

    這樣的實力,哪怕只是千騎,也足以沖垮一個萬騎大陣。

    一番演練過後,點將臺上的衆將沉默了。

    此刻他們算是看明白韓紹邀請他們點閱陷陣營的目的了。

    無它,耀武揚威爾!

    他在告訴他們,本侯也不是非你們不可。

    只要跟着他韓某人,哪怕是普通小卒也一樣能青雲直上、飛入雲端。

    再結合昨天那場晚宴。

    整個過程從始至終,這位冠軍侯都未給過他們任何咄咄逼人的感覺。

    而是將選擇權完全交給了他們。

    可偏偏正是這種如沐春風般的和煦,卻給了他們一種難言的壓力。

    彷彿這個時候要不是不抓緊時機,搶先投靠他,就會落後他人一般。

    這不是陰謀,甚至連陽謀也算不上。

    而是一種有關於‘勢’的運用。

    不是逼迫,卻勝似逼迫。

    ……

    早間的點閱,並沒有花費多少工夫。

    結束之後,韓紹回到府衙處理了一番冠軍城發來的公文。

    又信守承諾,與公孫辛夷一道用過飯食。

    過了午間,韓紹臨時居住的府衙外,不出意外的熱鬧起來。

    一輛輛分屬於鎮遼諸將的馬車,接連到來。

    他們上門來‘討要’厚禮了。

    陣陣豪爽的笑聲中,韓紹毫不吝嗇地將厚禮奉上,並一一與之閒聊。

    期間,韓紹並沒有跟他們做出什麼明確的約定。

    但所謂站隊,就是這樣。

    三言兩語之後,便是心照不宣。

    畢竟單單只是這私下登門,便足以將他們身上打上韓紹的標籤。

    到時候就算是想要另投公孫氏門下,想來對方也不會放心用他們。

    當然這也免不了有人暗戳戳的在玩所謂的無間道。

    明面上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

    不過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小把戲,在韓紹看來,實在是無關緊要。

    大勢一成,不從也得從!

    等送完天、地兩大字營的主將之後,剩下幾名第六境的中郎將也終於姍姍來遲。

    只是到了這個境界的他們,卻是厚不下臉皮,討要厚禮。

    來了之後,只問了幾個問題。

    “冠軍侯可是離第七境不遠了?”

    這個問題很關鍵。

    不成真仙,都是螻蟻。

    饒是韓紹驚才絕豔,沒有第七境的實力,就算有公孫度的力挺,也不是長久之計。

    贏得了一時,卻贏不了一世。

    時間一長,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風險太大。

    對此,韓紹輕笑迴應道。

    “旦夕可成。”

    若是韓紹狠下心,私底下跑到某些大族中宰上一兩個第六境。

    確實是旦夕可成。

    但這種事情紙包不住火,一旦事泄,便會打破如今這幽州勉強維持的微妙平衡。

    韓紹不想在這烏丸部即將南下的關鍵當口,節外生枝。

    所以這才按捺着踏入第七境的衝動,靜待接下來大戰的到來。

    而聽聞韓紹信心十足的這話,幾名中郎將心中一定,而後眼眸中明顯閃動了一下。

    有震驚、有豔羨……

    但更多的則是難以言喻的火熱與渴望。

    沉默了良久之後,彼此對視一眼,終於有人壓抑着心中的悸動,小心試探道。

    “不知……冠軍侯能否助我等登仙?”

    身處他們這個位置、這個境界,也只有登臨第七境的機會,才能打動他們。

    韓紹聞言,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們一陣,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過了片刻,口中才幽幽吐出一個字。

    “可。”

    說着,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要等,急不來。”

    韓紹順手給他們畫了一張餅,並爲這張畫餅延長了兌現的時間。

    畢竟且不說人都有親疏遠近。

    單說如果只是一個簡單的投靠,就居於李靖等人之上。

    等待韓紹的必然是基本盤的分崩離析。

    他還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

    而聽到韓紹這話的幾名鎮遼中郎將,倒也沒有因爲這話,表現出什麼急不可耐的情緒。

    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希望而已。

    迫於天資所限,眼下的他們在求道這條路上,就像是一頭茫然不知所措的驢。

    哪怕明知道韓紹給他們的,只是一根看得見卻吃不着的胡蘿蔔。

    這一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既如此……我等日後便爲侯爺馬首是瞻!”

    說着,幾人向着韓紹躬身一拜。

    韓紹見狀,趕忙上前將他們扶起,爽朗笑道。

    “當同舟共濟也!”

    眼神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

    又兩日。

    受廊居城中鎮遼諸將邀請,韓紹以大雍當朝冠軍侯的身份,點閱諸軍。

    只是相較於過去的點將、演練。

    在韓紹的要求下,取消了舊有流程,而是讓將士們於城外原地列陣。

    如今這廊居城中,先期前來鎮守的鎮遼軍,天字十營來了三營,地字十二營來了六營,再算上充當輔兵的原鎮遼城防營,以及那些原本的城中守軍,合計十二萬人。

    常言道,人數過萬,漫山遍野。

    如此龐大的人數,遍佈在城外廣闊的大地上。

    旌旗招展,被大風吹得獵獵作響。

    在一衆鎮遼諸將簇擁下的韓紹,於重重陣列間,策馬緩步趨行。

    以確保大部分人,都能看到他那張臉。

    不出意外,那些本就對這位冠軍侯抱有十足好奇心的將士們,在親眼看到他後,神色盡皆閃過一抹激動。

    挺拔的身姿,威嚴的墨家玄甲。

    座下猙獰高大的烏騅龍駒。

    不得不說,眼前的這位冠軍侯完美滿足了他們心中的想象。

    也只有這樣的存在,才能以區區三百騎,將整個草原攪得天翻地覆。

    才在定北城一戰,挽狂瀾於既倒。

    “冠軍侯!”

    “冠軍侯!”

    “冠軍侯!”

    勇冠三軍者,方爲冠軍!

    在鎮遼諸將的簇擁下,韓紹每路過一處軍陣,便會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高聲呼喊。

    今日未戴兜鍪、面甲的韓紹,露出面容,輕笑以對。

    如沐春風,不帶任何殺氣,卻引得衆將士神色越發狂熱。

    聲振寰宇間。

    韓紹身後鎮遼諸將面色不禁有些古怪。

    在他們眼中,軍中應該是肅穆的。

    身爲軍將,當在將士們面前盡顯威嚴,才能令行禁止。

    沒有人敢於違逆。

    可現在韓紹這番做派,卻是打破了以往的慣例。

    甚至不惜以徹侯之尊,親近士卒。

    不過韓紹卻沒想管他們怎麼想,依舊不厭其煩地帶着他們繞過每一個軍陣。

    直到全部梭巡結束,才策馬奔向那臨時搭建的高大點將臺。

    上臺之後,韓紹目光掃向下方密密麻麻,近乎一眼望不到邊的鎮遼黑甲。

    這是他第一次登臺。

    雖然他知道眼前這些將士,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真正屬於自己。

    今日這一番露面,也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

    假的是公孫度這個鎮遼將軍、未來岳父的威。

    不過欲成大事,不借勢怎麼行?

    更何況小孩子才看重過程,成年人只看重結果。

    所以這並不妨礙他心中生出一團烈焰與渴望。

    大丈夫當如是!

    早晚有一天,他會將這些虎狼銳士真正收歸麾下。

    帶着他們從南到北,從北到南,最終席捲天下!

    念頭倏忽轉過間,韓紹定了定心神。

    而後以法力裹挾聲音,朗聲道。

    “本侯乃大雍當朝冠軍侯紹!”

    “遙想昔日本侯亦不過軍中普通一小卒爾!”

    ……

    一通廢話、外加韓紹慣用的雞湯灌下去之後,韓紹再三強調。

    “本侯雖位在徹侯,但亦是爾等軍中袍澤!”

    隨後早已準備好的陷陣營,順勢吟誦起當初韓紹在草原上‘作’出的那首【無衣】。

    而身爲軍中武人,誰又能抵擋【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其中蘊含的深厚袍澤情誼?

    很快這廊居城外,十二萬將士便被裹挾着附和起來。

    聲嘶力竭之下,巨大的聲響,可謂是驚天動地。

    久久都未消散。

    而作爲始作俑者的韓紹,高居臺上,滿意地看着下方的這一幕。

    今日的這一番露面,從始至終都是一場秀。

    跟那些已經坐上高位的軍將,韓紹要講利益、要講得失。

    而跟普通將士就不需要講這些了。

    上位者願意放下身段跟他們親近,本身就是一個值得吹噓的榮耀。

    不過韓紹想要的並不只是這些。

    他要的是將自己化作他們心中的一面旗幟,一個榜樣。

    甚至是信仰與信念。

    不過這種事情急不來,還需要韓紹帶着他們活下來,並獲得一場場大勝,慢慢積累。

    所以就目前而言,今日的這一番作秀,韓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雖然不至於讓這些將士納頭便拜,爲自己效命。

    但也足以在他們心中種下一顆種子,讓他們深深記住他這個大雍冠軍侯。

    除了戰無不勝外,他還親和、仁義、胸懷袍澤之誼!

    跟着這樣的人混,結局斷然不會差!

    沒見這段時間來,隔三差五就在他們面前晃盪一圈的陷陣營嗎?

    早先他們也不過是普通士卒。

    可如今呢?

    官職就不說了,因爲陷陣營人數太少的緣故,除了那些陷陣老卒,餘者並沒有什麼提升。

    可修爲的差距就大了去了。

    現在軍中皆傳言,陷陣營任何一個普通小卒,換到其他各營,最少也能當一個什長。

    那些早先跟着這位冠軍侯的老卒,更別說了。

    曲軍候、一部校尉、乃至營主將,他們甚至都看不上眼。

    就只想窩在那小小的陷陣營中。

    原先他們還有些不理解,可現在看來,若換了自己,怕是也是捨不得離開。

    這叫什麼?

    這叫寧爲鳳尾不爲雞首!

    實在是令人豔羨。

    ……

    在跟廊居城中的鎮遼諸將,乃至整個城中鎮遼軍,達成某種默契之後,韓紹終於離開了。

    似乎爲了證明自己的誠意,臨行前,城中各營主將又從軍中抽調了四千武卒,劃撥到了韓紹麾下。

    其中天字營騎軍千騎。

    之前一直遊離在韓紹圈定範圍之外的地字營,這一次直接大出血,一下出了三千重甲!

    只是相較於上一次,韓紹不顧顏面的從他們手中死扣出那千騎陷陣後營。

    這一次他們卻是生怕韓紹不收,各個說盡好話。

    這叫什麼?

    攻守之勢異也!

    取得了公孫度的明確支持之後,又在韓紹和公孫氏的搖擺間,作出了選擇。

    此刻的他們迫切地想要跟韓紹加強聯繫。

    以確保在未來韓紹真正掌管鎮遼軍後,自己不會被邊緣化。

    韓紹自然是一眼看透了他們的心思。

    所以哪怕他此時對新增士卒,興趣不大。

    可猶豫了下,還是收了下來。

    這樣一來,同行的隊伍頓時龐大、臃腫了許多。

    與韓紹一同離開的公孫辛夷,看着眼前這騎、步皆有的五千大軍,再看身邊那道威勢漸濃的身影,不禁淺笑一聲。

    “吾家韓郎,其勢漸成矣。”

    韓紹聞言,也露出一抹輕笑。

    “相差遠矣。”

    說着,拉起那只微涼的柔荑,笑道。

    “他朝若遂凌雲志,定不負卿。”

    公孫辛夷聞言,微微一怔。

    而後清冷如霜的臉色,徹底盛開。

    “木蘭等着。”

    公孫辛夷並沒有跟着韓紹回到冠軍城。

    中途便坐着那輛掛着公孫族徽的馬車,與韓紹分別了。

    她要將廊居城這邊的情況,告知父親公孫度。

    同樣也要讓父親知道,他沒看錯人。

    自己也沒看錯人。

    在這個未來波譎雲詭的大雍天下,遼東公孫、或者說他公孫度這一脈,註定會有一席之地。

    所以哪怕心中再是不捨,公孫辛夷還是選擇了先行離別。

    對此,韓紹安慰道。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公孫辛夷聞言,撇撇嘴,有些不滿道。

    “這話韓郎給婉娘的信中寫過……”

    寫過嗎?

    韓紹面色一滯,多少有些尷尬。

    好在公孫辛夷沒有糾纏這些,只是略帶哀傷與不捨道。

    “兵兇戰危,這一次木蘭不在身邊,當珍之慎之。”

    時間剛過八月。

    北邊的草原上已經有了烏丸遊騎的身影。

    很顯然,今年蠻騎南下的時間,可能會比去年還要早一些。

    戰端一啓,勝負未知,生死難料。

    就算是韓紹如今已經是第六境的強絕修爲,也免不了生出意外。

    對此公孫辛夷也只能將那份驚惶與不安,藏在心中。

    馬車緩行提速的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道了一聲。

    “別忘了……你說過要娶我……”

    好吧。

    大戰之前,身上就插滿了旗子。

    韓紹心中有些無奈,可看着那張掀開車簾露出的清冷玉容,還是笑着擺擺手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雖駟馬亦難追之!”

    ……

    大雍太康六十年。

    八月初七,剛剛回到冠軍城的韓紹,屁股還沒坐穩,便收到消息。

    小股蠻騎南下,作爲冠軍城北面屏障的赫連部,提軍破之。

    八月十三,赫連部遭遇蠻騎突襲,一戰損失近千騎。

    族長赫連彰眼看局勢不妙,向冠軍城求援,並請求率部南撤。

    韓紹直接駁回了其南撤的請求,只讓李靖率陷陣營前去支援。

    八月十七。

    李靖部與赫連部合擊五千蠻騎,盡誅之。

    之後,李靖仗着座下異種龍駒,與赫連部脫離。

    開始遊獵先期南下的小股蠻騎。

    八月二十四。

    赫連部再遭蠻騎突襲,這一戰損失實在是慘重。

    不但陣歿了兩千騎軍,這半年來不斷蠶食、吞沒的婦孺老弱,也被屠戮過半。

    要不是提前做了幾分準備,算是跑得快。

    怕是整個部族後方全部都丟個乾淨。

    爲此,赫連彰聲淚俱下,請求南歸。

    這一次,韓紹同意了。

    人口向來都是統治的基礎。

    赫連部之前的部衆太多了,一旦南歸,很容易破壞周遭的人口結構。

    從而生出無數麻煩。

    如今折損消耗掉大半,問題就不大了。

    韓紹不知道赫連彰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故意送那些部族去死。

    這些都不重要。

    目的達到了就行了。

    而隨着赫連部一連撤到了冠軍城城外的數十裏,幾乎與冠軍城毗鄰而居。

    時間也一晃眼來到了九月。

    只是在這個本該擁有金秋美名的月份,從北面吹來的寒風卻是驟然而起。

    而與這股寒風一同吹來的寒風,還有戰爭的陰霾。

    “來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