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南渡再次開啓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科創板字數:2114更新時間:24/06/28 18:43:35
    “晉懷帝遇害了。”

    盧禕接過來翾風派遣僕僮送來的尺帛書,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立即詳讀了書信裏的內容。

    晉懷帝在兩年前的永嘉五年六月被胡人俘虜到了平陽,胡主劉聰罷黜了懷帝,封爲了封平阿公,永嘉六年又封爲會稽郡公,加儀同三司。

    永嘉七年初,也是司馬鄴的建興元年,劉聰在光極殿宴請了羣臣,使懷帝穿着青衣行酒做了個僕僮,晉臣庾珉、王雋悲憤號呼,二月,劉聰將晉臣十餘人殺害,後又殺了懷帝。

    盧禕放下手裏的尺帛書,心裏難免冒出一股子凝重,晉懷帝好歹是漢人皇帝,殺了便殺了,卻與後世的徽、欽宗遭受的牽羊禮一般,胡人極盡羞辱了漢人皇帝,然後再殺害。

    皇帝尚且說殺就殺了,寒門庶族更是人命如草芥了。

    盧禕越發迫切看到盧氏塢堡成爲鄉閭豪族:“隨着懷帝的慘死,又會出現大批北人衣冠南渡的情況,京口就在大江南岸,首當其衝了,將會遇到成爲不少僑望的首選,需要儘快成爲鄉閭豪族建立私兵部曲了。”

    族裏沒有私兵部曲總是不安穩,盧禕、盧慶之兄弟前往縣署內城了以後,塢堡裏只剩下孀嫂沈蘭淑和一羣快要成爲次丁的半大孩子。

    隨着更多的北地僑望南遷,難免遭到僑望士族的覬覦。

    “二哥。”

    盧慶之穿戴好了甲騎鎧,左手提着翎羽兜鍪和鞭子,右手拿着鐵釜口一般大的蒸餅,站在軺車旁邊不停吃着:“第二次械鬥的時間到了,咱們啥時候過去。”

    “二郎。”

    沈蘭淑僅用三天時間趕製出來一件大紅戎服,披在了盧禕的身後,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卻沒說出口。

    盧禕把尺帛書塞進了精良的環鎖鎧裏,看了一眼外面矇矇亮的天色說道:“嫂子有何事需要交代。”

    第二次械鬥的時間依舊約定在了中午午時,需要提前去澧河對岸的殷氏莊園裏商量械鬥,討論如何擊垮了僑望豪族。

    澧河西岸陸陸續續出現了一輛輛安車,後面跟着一名名筩袖鎧部曲,氣勢比起三天前雄壯多了,看起來是三天前的大勝帶來了底氣。

    沈蘭淑咬着櫻脣說道:“刀劍無眼,一個人再是勇武難免馬前失蹄,你又在縣裏做了主簿,奴不想着大富大貴,只想一家人過着安安穩穩的小日子,往後別摻和械鬥了,更別跟着縣公一起上戰場。”

    “唉。”

    盧禕嘆息了:“胡人肆虐,北人南渡,這個世道不安穩啊。盧氏塢堡四周幾乎可以說是羣狼環伺了,等到更多的僑望渡江過來,形勢更加兇險,很快就會變成羣虎環伺,盧氏塢堡必須成爲鄉閭豪族,也一定要錄入簿狀譜牒成爲士族。”

    鄉閭豪族養了私兵部曲,暫時有了自保的能力,可以應對更多的僑望南渡了。

    沈蘭淑張了張嘴,想說北人可以南渡,盧氏塢堡也可以南遷,最終沒有說出口。

    沒有權勢到了哪裏都會被欺負,就算是遷到最南的交州,同樣是被會本地士族豪族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沈蘭淑只能說道:“奴在塢堡裏等你,早些回來。”

    盧禕看了一眼沈蘭淑的柔荑,忍不住想要握住,瞧見孀嫂把細嫩白皙的柔荑背到了身後,只能訕訕了:“嗯,有醜奴跟在身邊,不會有事。”

    盧慶之咬着大餅,憨笑了一聲。

    沈蘭淑看着盧禕坐上了軺車,按照他的吩咐立即關上了塢堡大門,‘噔噔噔’跑上了三樓的小軒窗旁邊,倚着窗櫺看着盧禕漸漸消失的背影。

    “唉。”

    盧禕又是嘆了一口氣:“嫂子明明可以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卻跟着咱們過着粗茶淡飯的小日子,這又是何苦。”

    “不苦。”

    盧慶之用力搖頭,難得說了些真知灼見:“族裏起碼沒有餓死人,不苦,每天都能吃上兩頓飽飯,日子很好了。”

    盧禕看了一眼河面寬闊的澧河,心道:等到佔據了澧河沿岸所有的土地,建立了一座大莊園,蓄養了數百名筩袖鎧部曲,才是真正的不苦了。

    一切都要趕在澧河被士族侵佔以前。

    先從庶族崛起,盧氏塢堡成爲鄉閭豪族開始。

    “盧主簿來了,趕快開門。”

    祖道重知道豪族殷氏和庶族盧氏不對付,爲了給與盧禕支持,早早安排主簿門下書佐匡孝在莊園大門的譙樓等着了。

    殷氏部曲得到了殷乂的吩咐,準備把盧禕擋在外面,趁機奪下第二次械鬥的行主,擴大豪族殷氏的名望。

    匡孝是個酷吏,殷氏部曲心裏畏懼只能拉動了絞盤,緩緩打開了沉重的莊園大門。

    盧禕瞧見了門下書佐在土牆上等着,覺察到有人來爭權了,早在他的預料內,任誰都會眼饞械鬥行主帶來的威望。

    沒讓他感到煩躁,內心反倒是多了幾分亢奮。

    盧禕最擅長的就是官場明爭暗鬥了,比起械鬥安全多了,都是玩心眼沒有刀槍箭矢一窩蜂的飛來。

    匡孝最煩官場爭權了,所有官吏最頭疼的也是這件事,人在官場偏偏又避免不了,臉色沉重道:“再是爲難,盧主簿也要撐住,第二次械鬥若是勝利,將會給主簿帶來更大的名望。”

    盧禕沉默不語,看似是開始頭疼官場的奪權。

    心裏卻是躍躍欲試的期待了起來。

    他一個寒門出身的人,踩着很多有背景人的腦袋成爲了主持經濟發展改革的一把手,早就把官場的明爭暗鬥當成了吃飯喝水一般本能了。

    殷乂看到廊下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脫下烏犍靴走了進來,嘿笑道:“郎有了明府的支持,明府又是嫡長子,你一個庶族只能乖乖退後了。”

    嫡長子壓庶子,豪族壓庶族。

    殷乂似乎吃定了盧禕,他成爲衆多豪族塢主的行主,已經板上釘釘了。

    衆多豪族塢主暗暗惋惜,看來行主要易主了,換成過來摘桃子的殷乂了。

    “不錯。”

    祖渙難得早起,忍着心裏的厭惡,來到了豪族的莊園裏:“你可以退下了,這次本地豪族的行主要換成殷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