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釀酒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科創板字數:2258更新時間:24/06/28 18:43:35
    膳堂裏點亮了兩盞青瓷飛燕燈,燈芯如豆,照亮了紅漆食案,還有三隻青黃釉食盤,一隻青釉褐彩罐。

    盧禕面朝門口,坐在正北的鑲邊蘆蓆,等着沈蘭淑端來了晚上的餐食,總共有三菜一湯:蕹菜,蓴羹,鱸魚,湯餅。

    “二哥。”

    門外走進來一名少年,身穿一件細麻大袖衫,腳踩布履,身材更是高大,足足有九尺身高。

    比起身高八尺的盧禕還要高出一頭,還沒成丁就長了一臉虯髯。

    盧禕面帶笑意:“醜奴回來了,快來坐下吃飯。”

    高大少年名叫盧慶之,一母同胞的三弟,就是他引起縣裏士族的忌憚,不敢強佔盧氏塢堡的田地。

    盧慶之剛剛成爲次丁的時候,家裏的黃牛發瘋了,眼看着就要跑到澧河裏淹死,他拖着牛尾巴硬是把一頭發瘋的黃牛倒退。

    在鄉里留下了倒拽牛尾的名聲,縣裏士族也聽說了這件鄉間奇聞,知道盧氏塢堡有位天生蠻力的少年。

    縣裏的北門士族不敢強佔盧氏塢堡的田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盧慶之,一直等到盧慶之成丁了,調派他去充當力役。

    盧氏塢堡沒了倒拽牛尾的盧慶之,士族可以放心的強佔田地了。

    盧慶之的小名叫做醜奴,聽到兄長喊他吃飯,迫不及待的坐在了紅漆食案左側,正襟跪坐,不敢有絲毫的亂動,生怕惹來盧禕的訓斥。

    沈蘭淑專門端來了一大碗菽米飯,豆子摻雜着稻米煮熟的飯,放在了盧慶之的面前。

    盧慶之食量很大,需要再吃一大碗飯才能吃飽,盧禕和沈蘭淑只吃湯餅配上菜餚就足夠飽腹了。

    族裏一大半的耕田都是盧慶之耕種完成,首先要保證他能吃飽。

    吃過晚飯,盧禕拿着楊震註解的《孟子》去了香雪堂,這是盧氏塢堡的祠堂,傳授族裏的孩子讀書。

    世人推崇清談,提倡何晏、王弼等名士的著作,玄學才是當世顯學。

    盧禕依舊堅持傳授族裏孩子儒經,在於實用,往後有幸做了濁官也能用到。

    至少可以養成務實的性子,不會整天誇誇其談。

    清談服散那是高門士族的事,寒門庶族沒有豐厚家業的支撐,還是以務實爲主。

    另外,盧禕想要在官場混出一番名堂,族裏的十幾個孩子格外重要,只要用心培養,往後能夠成爲很大的助力。

    “二哥,格物致知這句話作何解釋,以前沒在經學裏看到過。”

    二叔家的長子盧艮提出了疑問,跪坐在香雪堂裏吃完了菽米飯,趕緊拿起左伯紙,看起了今天傳授的新內容。

    盧禕傳授族裏孩子儒經的同時,夾雜了一些陽明心學的觀點,逐漸把格物致知等儒學觀念根植在族裏孩子的腦子裏。

    盧禕走過去,彈了一下盧艮的腦門:“這叫做心學,要求一個人做經世致用的人才,不要做誇誇其談的人。”

    心學有七個流派,盧禕主要是以泰州學派的思想觀點傳授族中子弟。

    盧艮吃痛的揉了揉腦門,若有所思了起來。

    直到傳授完今天的經學內容,盧禕回去休息了,躺在牀榻上又在唸叨一個人:“阿尼也該回來了,希望不要出事。”

    阿尼是四弟盧一斛的小名,半年前按照盧禕的吩咐,帶上家裏大部分的五銖錢坐船前往了交州。

    “二哥!”

    清晨,盧禕帶着族裏孩子順着澧河跑步,熬練身體,突然聽到澧河上傳來一道驚喜的呼喊聲。

    澧河是大江的一條支流,順着海路進入大江,再從大江進入澧河就可以抵達盧氏塢堡了。

    盧禕停下了腳步,朝着寬敞的澧河河面望去。

    盧一斛穿着一件細葛大袖衫,站在船頭,高興的不停揮手。

    盧禕驚喜了:“阿尼回來了。”

    一艘平沙商船逐漸靠近了岸邊,船上似乎裝了很多的貨物,吃水很深,水面距離船舷不足一尺了。

    盧一斛跳下了甲板,曬黑了很多,卻變得更加精神了:“按照二哥的吩咐,買了整整一船的甘蔗渣。”

    沈蘭淑聽到了澧河邊的呼喊聲,走出來迎接盧一斛,聽到他說了一句甘蔗渣,當場愣住了。

    盧一斛跟着商船跑去了交州,費時費力,結果只是爲了買一船甘蔗渣。

    沈蘭淑皺起了好看的柳葉眉:“阿尼沒說錯?確實是買了一船甘蔗渣,不是一船甘蔗。”

    甘蔗可以用來榨糖,只要能夠製作出來糖塊,可以賺來不少銅錢。

    甘蔗渣是甘蔗榨糖過後的渣滓,沒有任何用處,燒火都嫌煙氣大。

    只是一句問話,就把盧一斛嚇壞了。

    盧一斛躲在盧禕的身後,不敢說話了,更不敢回答沈蘭淑的問話。

    長嫂如母,長兄爲父。

    沈蘭淑的性子比較溫婉賢惠,族裏的男人都很害怕她,只有盧禕一個人例外。

    盧禕拍了拍盧一斛的肩膀,走了過去:“嫂子放心,買來一船甘蔗渣不是浪費錢,反倒是有着很大的用處。”

    大用?

    沈蘭淑看着嘴硬的盧禕,不悅了:“你來說說有什麼大用。”

    甘蔗渣還不如路邊的野草,買了甘蔗渣就是在浪費家裏僅有的錢糧,野草起碼還能曬乾了燒飯。

    甘蔗渣只能扔了。

    盧禕認真的說道:“甘蔗渣可以拿來釀酒。”

    釀酒!

    沈蘭淑俏臉充滿了難以置信,沒想到盧禕的回答居然是釀酒,出乎預料的同時,彷彿是在說夢話。

    沈蘭淑不敢相信:“甘蔗渣怎會用來釀酒。”

    如果盧禕說的是真實情況,甘蔗渣何止有用,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不是沈蘭淑不相信。

    她不敢信。

    盧禕看着孀嫂沈蘭淑驚愕的俏臉,感覺很可愛,忍不住笑了:“嫂子別問了,等到釀出來酒就知道這句話的真假了。”

    沈蘭淑認爲甘蔗渣釀酒是假的,還是囑咐了一句:“榷酒官營,販賣私酒是重罪,你們兩人記得守好了口風,千萬不能說出去。”

    “知道了。”

    盧禕按耐不住心裏的欣喜,還有幾分激動,帶着族裏的孩子把甘蔗渣搬進了塢堡一樓的穀倉。

    穀倉下面挖了一個地窖,裏面擺放了各種釀酒的器具。

    全是盧禕趁着盧一斛還沒回來,專門打造了一些釀酒工具,利用甘蔗渣釀酒。

    等到所有甘蔗渣搬進了地窖。

    盧禕滿面春風:“終於要開始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