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人，最爲天下貴

    徵兵的過程，比想象中更加順利一些。

    無論是那些支持周錚的百姓，還是曾經暗中反對周錚的豪紳地主，在這一刻，幾乎都一個態度，那就是與周錚共進退。

    只是，這裏面哪些人是真心的，哪些人是虛假的，周錚心知肚明。

    “大夏國煉製出來了火槍的消息，已經逐漸傳遍。”

    “雖說百姓還沒有得到消息，可一些消息通透的達官顯貴已經得到了消息。”

    “這一戰，他們不過是想要藉助陛下之手，利用朝廷來試探一下大夏國罷了。”

    “一旦消息屬實，大夏國真擁有抗衡我們火槍的武器，那些傢伙的禍心，怕不會再隱藏了啊。”

    皇宮之內，牧雲憂心忡忡。

    周錚神色凝重，他還是低估了大夏國的手段。

    “無論大夏國是不是真的煉製出來了火器，只需要一戰，一切都明了了。”

    喃喃自語，這是周錚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感到的危機。

    火槍的出現，改寫了整個戰爭格局。

    本以爲只要嚴格控制住火槍的生產，那麼大周就可以馳騁天下。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非如此。

    “朕，害怕的從來都不是火槍。”

    緩緩擡頭，周錚的聲音有些沉重。

    火槍，不過是熱武器的基本款而已。

    在冷兵器時代裏面，自然可以一騎絕塵，碾壓一切。可是在熱武器的世界裏面，火槍的存在，並非是制勝的法寶。

    他真正在意的，是大夏國爲何能繪製出比現在大周更加精巧的手槍？！

    這件事情與當初的蕭晴是不是有關係！

    “難道說，這個世界，並非只有朕是穿越而來的？”

    這個大膽的想法，在周錚的腦海中想起來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心頭一晃。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煩了。

    “陛下，顧江傳來了消息，越郡之地，一切都如您所料。”

    “諸位世子，暫時沒有出兵的跡象。”

    並未察覺到周錚的出神，牧雲繼續將消息呈報上來。

    “假象罷了。”

    “他們都在等，等這一次朝廷與大夏國一戰罷了。”

    “不過如此也好，至少現在不用頭疼越郡之地。”

    周錚手指輕柔着自己的太陽穴。

    “墨家那邊如何了？”

    輕吐一口濁氣，既然選擇了和大夏國一戰，那麼火槍和子彈的淬鍊，就是當務之急。

    “回陛下，蘇家傾其所有，資金方面不用擔心。”

    “墨家弟子，已經徹夜未眠，加緊打造火槍和子彈。”

    “周平也開始操練部分精銳新兵。”

    說道這裏，牧雲語氣中多了一絲自傲。

    以目前的情況，就算大夏國真有火槍，他們也有信心可以勝之。

    畢竟，天下之間，除了墨家之外，誰的淬鍊之處能達到如此地步？！

    “此外，上一次陛下研製的炸藥包，也被墨家進行了一定的改良。”

    “雖然精準度不如火槍，可殺傷力範圍更大。”

    牧雲聲音有些激動。

    “嗯？！”

    “材料從何而來？”

    周錚有些詫異，火藥包和子彈最大的問題，已經不是工藝方面了，而是原材料方面。

    整個大周匯聚的材料都不多，所以周錚並未讓墨家繼續研製火藥包。

    “回陛下，是雲韻公主帶過來的。”

    牧雲一笑，這一次雲韻的出現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不僅帶來了大元王朝的盟約支持，更帶來了許多他們急缺的原材料。

    “這一次，確實欠了大元一個人情啊。”

    周錚點點頭，有了足夠的原材料，周錚倒是更有信心。

    “陛下，有句話，老臣不知當講不講當。”

    遲疑些許，牧雲重新擡頭望着周錚，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師傅，但說無妨。”

    牧雲是周錚最爲信任的人之一，他自然希望牧雲無話不說。

    “眼下朝廷內憂外患，一些別有用心之輩更是暗波涌動。”

    “太上皇雖被禁錮，但，終究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啊......”

    牧雲儘管說得比較委婉，但弦外之音，周錚如何聽不出來。

    他口中的太上皇，正是天景帝。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周錚倒愣住了些許。

    “固然，朕有一百個可以殺了他的理由，但終究下不了這個手。”

    苦澀一笑，周錚如何不清楚，天景帝只要活着一天，那麼他的危險就會存在一天。

    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也可以不在乎後世史書，但周錚還是無法真正地下狠手。

    畢竟，天景帝，是這一具身體的生父！

    “陛下，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您親自動手。”

    緊咬牙，牧雲似乎還有些不想放棄。

    他自然知道弒君弒父可能會對周錚造成的極大影響，但他更清楚，死一人與整個江山的穩定相比，顯然是微不足道的。

    “師傅，朕讓他活着，不殺他的原因。”

    “不是因爲朕不知道他的隱患，也不是朕真的心慈手軟不敢下死手，更不是朕沽名釣譽。”

    “而是！”

    “朕，要時刻提醒自己，做一個有底線的人。要做一個有最基本原則之人。”

    徐徐吐出胸口的濁氣，周錚緩緩搖頭解釋。

    “師傅，知道，爲何人是世間最珍貴的存在麼？”

    雙手背立，周錚語重心長。

    而這個問題，讓牧雲一愣，顯然他從未想過。

    “水火有氣而無生；”

    “草木有生而無知；”

    “鳥獸有知而無義。”

    “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爲天下貴！”

    周錚的聲音不大，可每個字都宛若有千斤之力，狠狠地敲打着牧雲的內心。

    “何謂義？”

    “道德仁義爲義。”

    “那是朕做人最基本的底線。”

    “若爲了一己之私，連最基本的道義都不顧，那朕與那些鳥獸，有何異？”

    周錚的話，充斥着牧雲的腦袋。

    他面色不斷變化，可隨後望着周錚的雙目多了一絲敬重。

    帝王之位，讓多少人利益薰心，讓多少人喪心病狂。

    好在周錚，沒有！

    “老臣，糊塗了啊。”

    ......

    “報！”

    “陛下，芸熙有要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