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山巔之戰

    鄭家的這位老爺子名叫鄭隆壽，然而卻很少有人直呼名諱，無論是誰見到這位老先生，都會以各種尊稱代替。

    鄭氏家族地位顯赫，鄭隆壽即便不算鄭氏家族的身份，也照樣堪稱人傑。

    他自稱爲鄭氏族長以來，年年都有大事發生，期間更是經歷過時代變革的狂風巨浪。

    多少舊家族在風浪中，變的一文不值，而鄭氏家族卻安然度過了時代風暴，屹立至今而不倒。

    鄭隆壽的確有自傲的資本，也的確可以不在乎林北辰。

    但是當林北辰展露殺氣之時，鄭隆壽卻心中一緊，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

    時代在變化，而他的經歷和年紀，卻已經跟不上了。

    時代發展到現在，已經逐漸將他甩在了後面。

    難道自己錯了？

    這個時代的修行者，已經有了足以撼動大家族的能量？

    鄭隆壽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絲不安。

    爲了今天，他花費極大的代價，不惜請來了香島的各路高手。

    香島三十五位超凡宗師，他請了超過半數之人助陣。

    有人爲錢財而來，有人爲勤奮而來，但無論如何，他們都認鄭隆壽的面子。

    如果算上高先生，僅僅只是九龍山上，就有不下十位超級強者。

    而他還有一張殺手鐗沒出，周曠天。

    然而現在，即便周曠天在場，他也覺得心中不安。

    “林先生，咱們之間或有誤會，不如咱們現在下山，我設宴款待，咱們邊吃邊聊？”

    鄭隆壽說道。

    “你還不配請我吃飯。”

    林北辰淡淡的說道。

    隨着這句話說出，鄭隆壽身子猛然一顫，似乎激動了起來。

    然而林北辰卻沒在看他，而是身形一閃，已然化作一道流光，越過了升龍閣。

    升龍閣後面，是另外一座高山。

    九座高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而林北辰所在的這座山，乃是九龍山中最高的一座。

    當林北辰走入山頂之時，驕陽萬道，金光掃射，陽光自雲層之中投射而下，照耀整個天地。

    山河壯麗，風光無限，天地間似乎被一團厚重的靈氣所包裹。

    “天地無限，你我哪怕掙扎百年，也不過是一隻螻蟻。

    蜉蝣與鯤鵬的差別，令人難以攀登，修煉的時間越久，我越是心心絕望，你呢？”

    一個悠揚的聲音響起，只見迎着陽光的一側，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緩緩上前。

    這名老者年歲將近八旬，臉上雖然有些皺紋，但是雙眼卻透亮無比，十分純粹，彷彿兩顆水晶寶石。

    而在他的身上，纏繞着一股極爲恐怖的氣息，就彷彿無底深淵一般，能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入其中，無法自拔。

    此人就是名揚香島數十年，被譽爲南方一脈的周曠天！

    這位在九龍潭出名，修道數家又有諸多涉獵，最終憑藉無敵戰績而震撼香島的大師，此時就像一名街邊隨處可見的算命老道一般，臉上掛着輕輕的笑容。

    “小兄弟，我還以爲你會生病不來，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有勇氣，甚至早我一日趕到。”

    “你就這麼想死嗎？”

    老者的前一句話似乎還在敘舊，但下一句話說出之時，身上的殺氣猛然爆發，彷彿無窮無盡的恐怖烈焰一般，瞬間籠罩在林北辰身邊。

    林北辰四周的靈氣瘋狂跳動，天空之上，驕陽如火，雲層之中彷彿有無數肅殺之氣正在凝聚。

    “你也說了，你不過就是一隻螻蟻和浮游，而我卻不僅僅只是鯤鵬，我爲何要怕你？”

    林北辰淡淡的看着對方，眼神之中帶着一絲傲然。

    等他真正見到周曠天之時，感知職中周曠天的身體竟然已經接近無漏之體。

    玄門！

    這個雖然揚名香島數十年，被無數人尊爲天下宗師的高手，在世人面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仍舊有所隱藏。

    周曠天真正的實力，早已跨過天門，並且將靈氣之術感悟的極爲深刻。

    林北辰心中驚歎。

    如果單說對靈氣的感悟和操縱，此人雖然不如秦文武，但也相差無幾。

    若秦文武還活着，即便和此人大戰，恐怕幾十年內也分不出勝負。

    只可惜精通了靈氣之法，卻還沒有懂得真正的修煉之法。

    天門之上，再向跨越玄門，便需要真正的天人合一。

    而天人合一，則必須要改造肉身，將自身與靈氣完全融合，以成就無漏之體。

    林北辰乃是天門開創者，更是天下萬千靈氣的主人，但即便如此，憑藉他超凡的悟性，也僅僅只能夠勉強修成枯榮之體。

    再往上走，以此時天下間的靈氣濃度而言，還太過勉強。

    林北辰此行來香島的最終目的，不是爲了討債，而是爲了蒐集資源，爲明珠口的陣法做準備。

    “你的天賦不差，只可惜還是有些勉強。”

    林北辰評判道。

    周曠天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滿之色。

    無論是年紀還是身份，他都認爲自己比林北辰高出數倍，林北辰竟然敢評判他。

    這小子着實無禮，而且太過目中無人。

    “小子，你也精通感知之術？”

    周曠天手中的浮塵輕輕一掃，道出了一個真相。

    只見他雙目微微閉合，口中唸唸有詞，周身的氣勢忽然間一變，雙目閃出了一道晶瑩之光，如同一道晶瑩避障般，將他籠罩其中。

    隨即，周曠天再次睜眼，一股微弱卻靈活的感知，釋放而出。

    周曠天剛要炫耀，卻注意到了林北辰眼中的嘲弄之光。

    一瞬之間，周曠天心中猛然一顫，立刻收回自身感知，已然驚出了一絲冷汗。

    “小子，你的感知爲何如此強大？”

    周曠天震驚的望着林北辰，心中震撼不已。

    剛剛若非他警惕萬分，險些中了林北辰的計謀。

    感知之術，向來講究平衡，感知乃是蘊含於人體靈魂之內，而事關靈魂之術，根本沒有修煉之法。

    修道之人，可以吞吐山川日月，在連年累月的修煉之中，逐漸壯大自身，同時擁有了一絲特殊的靈氣。

    這股靈氣，不僅僅能自行壯大身體，同時還能滋養靈魂。

    周曠天花費數十年，尤其是最近二十年間，着重修煉靈魂之術。

    他本以爲，自己已經可以傲視天下，沒想到此招才剛剛顯露，就像一些撞到了鐵牆之上。

    他修煉20年的感知，和對方比起來，簡直是豆腐撞石頭。

    這天下間，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天賦？

    靈魂壯大如此，此人難不成是活了數千上萬年的老怪物？

    一時之間，周曠天心中心緒莫名，已然閃過了無數念頭。

    “你的感知，竟能自己修煉？”

    林北辰若有好奇的問道。

    周曠天的功法，他並不好奇，畢竟周曠天修煉數十年所凝聚的感知，也只不過將將達到他百分之一而已。

    他真正好奇的是，這天下間竟然真有修煉之法？

    有修煉之法，就可以不斷精煉。

    一代人，或許難以成就，但是百年千年甚至萬年，卻總有人能夠突破。

    人只不過是浮游蒼生一粟，但是卻可以通過代代人的不斷努力，逐漸改變山河，改造星球。

    周曠天精神恍惚，眼中的震驚越發明顯。

    “40年前，我偶然遇到一位魔術師，對方天生精神異常，擁有一種能夠增幅精神力的特殊裝置，他用此物來變魔術。

    天下之間，無人能夠看穿他的近景魔術，被譽爲上帝魔術師。”

    周曠天冷冷說道。

    “只可惜此人太蠢，明明擁有一身恐怖天賦，卻只會拿來愚弄他人，做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曾邀請他與我共同修煉，但他卻不給我面子，所以我砍斷他的四肢，將他浸泡在一種特殊液體之中，供我日夜研究。

    我花費足足20年，才終於領悟到一絲精神之法。”

    “我本以爲自己已經觸碰到人體的禁忌，生命的本源，想不到這世上卻有比那人更好的天賦。”

    “40年前，你就在搞禁忌研究，你這些年來的修爲，該不會都是用這種方法突破的吧？”

    林北辰忽然說道。

    周曠天並沒有突破死門境界。

    和林北辰在內地遇到的超凡高手不同，他來到香島之後，聽到無數人吹捧周曠天，下意識將周曠天也當成了死門境界之高人，然而等他看到周曠天之時，卻發現並非如此。

    周曠天的年紀很大，至少已經八十歲，如果沒有推開天門，靈氣無法產生，周曠天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連自己的生機，都無法壓制在體內，只能說明周曠天運氣好，恰好趕在了天門開放的時代，否則放在過去，以他的天賦，甚至無法算這個時代最優秀的幾人之一。

    但也正是因爲受人有限，周曠天的成就，才令他震驚。

    以區區凡人之軀，幾十年的壽元，卻擁有了鎮壓整個香島各路人材的實力。

    先前他把周曠天和秦文武對比，而秦文武修煉了千年，才有資格和林北辰對戰幾招而已。

    以幾十年的天賦，達到同等級別，此人到底用了何等慘無人道的手段？

    “若想修煉突破，總得用些常人不敢用的手段。”

    周曠天淡淡的說道。

    “50年前，我從師傅那裏繼承來一身修煉之法，聽師傅說，這世間有突破壽元極限之人，可以自由轉換肉身，存活數百上千年。

    我花費了十年研究，最終卻得到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僅有天賦，根本不屬於突破死門，必須擁有天大的運氣，而我這一生，最不信的就是運氣。”

    “在我眼中，修煉之術本就是逆天而爲，我連天道都不怕，又何必在乎區區的法律和道德？”

    周曠天冷冷說道，張開雙手，一陣狂風環繞在他身邊，襯托的道袍如同仙袍一般。

    “如今幾十年過去，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得道大師，他們讓我奉爲道門南方一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可有人在乎過我以前的所作所爲？”

    “他們不在乎，只是因爲你還沒有暴露而已。”

    林北辰淡淡的說道，懶得在此事上多費口舌。

    周曠天說了許多，真正的含義，其實只有一句話。

    面對飄忽不定的未來，有人舉刀向強者，有人舉刀向弱者。

    舉刀向強者之人，視爲天下豪雄，而舉刀向弱者之人，表面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只不過是個懦夫。

    地位和自身品性產生了不恆定感，所以周曠天需要給自己找到正當理由！

    然而無論他說的再多，卻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

    他的這身修爲，只是從弱者身上得來的。

    三言兩語，兩人已經涌出了殺氣。

    周曠天不願再多說一句，冷冷的盯着林北辰。

    “你殺我弟子，今日我便要爲他報仇。”

    周曠天伸出手臂，暗黃色的手臂之上，青筋和血管交錯，彷彿皮肉之下，隱藏着諸多的詭異怪蛇。

    林北辰見狀，目光閃閃，伸出了一根手指。

    枯榮之體打開，林北辰運轉靈氣之時，其手臂逐漸變爲晴光之色。

    光芒之下，似乎有某種能量正在匯聚。

    “小友，你我一招就會見生死，你卻如此託大，莫非你是故意等死？”

    周曠天冷笑道，身體靈氣匯合一處，與此同時，天邊的驕陽，驟然投射出萬道金光。

    驕陽日照而下，一道光柱籠罩在九龍山的最高處，而周曠天身穿玄黑道袍，彷彿受命於天。

    周曠天言談中，再怎麼無恥，一旦到了對戰之時，卻會變得嚴肅無比，而且只有一個原則。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置人於死地。

    高先生曾對林北辰說過，周曠天出手之時，往往都是一招之敵。

    無論他和此人有什麼關係，只要確認此人是敵人，出手之時就不會有絲毫遲疑。

    瞬間殺招，不給任何機會。

    而此時的周曠天，正在驗證這句話。

    前一秒鐘，他還和林北辰有說有笑，但下一秒鐘，隨着他雙手一拍，天空之上竟泛起陣陣轟鳴。

    靈氣狂暴沸騰，一條如同陰陽八卦的長龍，從他雙袖之中飛出，隨風狂舞，轟鳴陣陣。

    周曠天站在山崖之上，氣息不斷凝聚，恐怖至極的殺氣，指向一個方向，正是林北辰。

    林北辰看着這恐怖至極的沸騰氣息，臉色微微有了些變化。

    正當周曠天以爲林北辰會出手之時，卻見林北辰仍舊伸着那根手指，輕輕一轉。

    靈氣匯聚在林北辰手心之內，順着手心，延伸到手指，飛速旋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