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7:抄家抄到自家了【求月票】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油爆香菇字數:4264更新時間:24/06/28 18:25:57
    詭異藤蔓爬滿宅院角落。

    足有水桶粗的【屍人藤】猶如毒蛇般扭動着靠近血氣最旺盛的區域,原地只剩一具面色慘白的屍體。啊不,“屍體”沒死,只是短時間失血過多昏迷,呼吸微弱罷了。

    【屍人藤】將內院重重包圍。

    府上年長的郎君和女君被家丁圍在身後,年歲小的環抱各自生母脖頸啜泣,膽子小的僕從丫鬟瑟瑟發抖,尖叫不斷。在場仍有上百人,中間最鎮定的莫過於一家之主。

    他原以爲是什麼遊俠上門,待見到侵擾宅邸的人是兩名妙齡女子,腰間各自綴着一枚桃紅和暗紫文心花押,瞬間明白她們來歷。暗中深呼吸,拱拱手,兀自鎮定:“吾等受小人矇蔽,誤傳沈君謠言,爲思己過,府上不分男女老幼,自發縮減用度,捐錢一萬白銀用於造河。雖不能彌補過錯,但也不至於惹得沈君爲此大動干戈,派人登門吧?”

    林風雙腿盤坐在最粗的【屍人藤】身上,雙目微闔,倒是她身邊的虞紫右手抓着橫掛在身後的佩劍劍柄,劍鋒出鞘幾寸,亮出雪亮鋒刃:“宋家主誤會了,主公聽聞有一夥黃烈殘部隱匿身份藏於附近,囤積輜重糧草,恐對府上不利,派吾等來善後而已。”

    她笑了笑:“歹人狡猾,竟僞裝兵丁藏於府上。吾等也是怕打草驚蛇,加之刀劍無眼,恐傷府上貴人。故,動手前不敢提前告知。如今賊寇盡數被擒,藏匿的贓物也找出來了,宋家主可高枕無憂。對了,這裏有一封主公親筆手書,宋家主得空可以細觀。”

    虞紫從腰間布囊掏出一封書簡。

    一根【屍人藤】將書簡卷走,陰暗爬行、扭動,很有禮貌地遞到宋家主手中。

    如果沒滴答滴答淌血,或許會更友好。

    “嗚嗚嗚嗚,阿父,囡囡好怕——”

    “阿父,阿父,有血啊——”

    年紀最小的孩子哭得嗓子要冒煙。

    他們本就受到驚嚇,再近距離看到沾滿血的【屍人藤】,撲面而來的血腥將這種負面情緒進一步放大。孩子生母不知前因後果,出於對孩子的疼愛,張口叫罵:“什麼歹人,什麼殘部,府上兵丁護衛多是幾代的家生子,你們這是土匪上門,濫殺無辜!如今無憑無證就要奪人家財,還有天理王法嗎?”

    虞紫嬉笑:“吾主就是天理王法啊。”

    婦人被這話噎得瞪大雙目。

    活了小半輩子沒見過這般無恥女子。

    虞紫說着將佩劍完全拔出來,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陰冷:“觀夫人口齒伶俐,必是書香出身,對天理王法很是熟稔。您說說究竟是哪條,回頭也好稟告主公將它改了。”

    婦人察覺到虞紫的殺意,縮了縮脖子。

    懷中孩子哭得啞聲,聽得人心碎。

    她將求助目光落向一家之主。

    奈何宋家主此時也顧不上他們,只是憤恨磨着後槽牙,忍下火氣,一把奪下書簡。

    虞紫好整以暇地等他打開。

    宋家主暴力扯開繫繩,書簡在他手中展開——沈幼梨寫的,自然不是什麼好內容。

    內庫燒爲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

    短短十四個字卻殺意十足。

    宋家主的手都在顫抖。

    他擡頭,視線落向宅邸院牆方向。

    作爲文心文士,即便根骨不算多好,但也能察覺到此刻有重兵將宅邸重重包圍。

    他們一個個都沒有收斂自身殺氣,那是在戰場上死人堆磨礪出來的氣息,不是府上耗費重金培養出來的部曲私兵能比擬的。

    眼前這個架勢,他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手中書簡的威脅不是恐嚇,人家真有將他府上剿滅乾淨的準備。自己的選擇至關重要!若是識時務,乖乖交錢不再整幺蛾子,闔府上下還能有一條生路。若是他一意孤行,院牆外的亂刀就會精準劈到在場衆人的身上。

    直至變成一堆碎骨爛泥。

    天一亮,通通丟到街上任人踐踏。

    宋家主氣得額頭青筋都要炸了。

    沈幼梨,她怎麼敢這麼做!她怎麼敢的啊!她不想着籠絡世家豪族爲己所用,反而爲錢暴露市儈兇殘的嘴臉,想方設法奪人家財!如此行徑,她與鄭喬之流有何不同?

    虞紫淡聲道:“宋家主想好了嗎?”

    宋家主做了個深呼吸,狠狠壓下不甘。

    跟着擠出一抹扭曲不自然的笑:“若非沈君今夜相助,闔府上下怕是要被這些窮兇極惡的歹人坑害。他們囤積的糧草輜重皆爲贓物,使者帶走也是理所應當。至於說造河的善款,吾忘了細說,那一萬白銀只是府上妻妾子嗣的心意,大頭由族中公賬出。”

    虞紫笑容和善許多。

    拱手作揖道:“宋家主大義。”

    林風這才有了動靜,擡手掐訣。

    張牙舞爪的【屍人藤】瞬間安靜,表皮起伏,彷彿一根放大無數倍的血管,往着一端方向輸送血液。只是三五個呼吸功夫,大部分【屍人藤】枯萎壞死,原地只剩一截截灰白色的乾枯樹藤。風一吹,化齏粉。

    唯獨她腳下的【屍人藤】饜足扭了扭。

    飽餐一頓的它渾身都散發着愉悅。

    林風道:“走了,下一家。”

    【屍人藤】靈活馱着她,沿着院牆騰空而起,自月下飛馳而過。虞紫跟她是一起行動的,一道【追風躡景】發動,蹭了個順風藤。其他的,自然有院牆外的守兵善後。

    林風:“還有幾家?”

    虞紫掏了掏布囊:“還有兩份。”

    離這裏還有好長距離。

    若非文心文士手段不一般,普通人騎着快馬都不一定在天亮前趕到。虞紫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居然打了美人計的主意,真以爲主公好騙?”

    不知道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原先一萬白銀就能搞定的事,現在最低也得五萬!白白浪費了四萬兩白銀!關鍵是這裏還有個榜單,誰也不想成爲最後三個。虞紫幸災樂禍地想,估計五萬也打不住。

    林風低頭看着輿圖沒回答。

    “真將美男送到主公身邊,見了幾位軍師還不露餡兒?只是不知那人生得什麼模樣,看消息還是個普通人……”虞紫不解。

    林風終於確定好方位,【屍人藤】在上一傢俬兵身上吸夠了血,此刻精神飽滿,幹勁兒十足,速度能跟加持【追風躡景】的文心文士相比:“越是普通人越能降低戒備,衆軍師雖能窺探人心,但既然能被送來施展美人計,他豈會控制不好自己的念頭?”

    窺探人心的言靈不算太難。

    用它能偷聽人內心打算,但不代表施展對象內心的心聲都是真的,過於自滿也會陰溝翻船。老師也經常告誡她——任何言靈,永遠只是輔助手段,真正可靠的還是自身。

    文心文士的強弱不在言靈,在自身。

    虞紫笑道:“人有失足,馬有失蹄。”

    有那份毅力讓自己心聲無懈可擊,這種狠人哪裏是一朝一夕能找到的?軍師們可以錯判很多次,但美人計的美人只能輸一次。再者說:“世家出身,哪有主公鍾愛的?”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主公她最最喜歡擁有一身肌肉的武將?

    都施展美人計了,還不投其所好……

    真是小氣呢。

    林風似乎也想到這一層,嘴角微抽。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

    不是所有世家都有“識時務者爲俊傑”的意識,長街沒有一滴血也是不可能的。

    支持美人計的世家不少,這項計劃的最終目的就是殺了沈棠。他們捫心自問,若他們是沈棠也不會放過對自己有惡意的存在,敲竹槓才能敲出多少利益?倒不如順着由頭將敵人滿門屠戮,順順利利接收所有的遺產。他們不認爲,也不信沈棠有曠闊胸襟。

    這封書簡就是最好的證明。

    明面上只是威脅,但暗地裏起了殺心。

    即便他們今晚願意妥協,改口付出更多的破財消災,但誰能保證沈棠不會隔三差五勒索一頓?誰又能保證她今夜收了錢,享受他們此刻滑稽嘴臉,不會扭臉舉起屠刀?

    與其受這份恥辱,不如玉石俱焚!

    “吾等不受她沈幼梨的羞辱!”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世家爲了安全都會花大價錢豢養私兵部曲,主力一般養在郊外農莊,少部分調到府上看家護院。底蘊一般的,養個六七百人,底蘊深厚的,一道調令能拉出兩三千人!

    特殊時期還能招募名下佃戶奴隸。

    更有甚者,拉出萬人大軍也不成問題。

    當然,調動這些兵馬需要時間,而他們宅邸大本營已經被沈棠兵馬包圍,一旦打起來就是九死一生。即便如此,他們仍抱着“玉石俱焚”的念頭動手,毫無懸念被鎮壓。

    雲策看着倒在地上碎裂成好幾塊的冰雕,略微嘆氣。作爲此次行動負責人之一,他自然知道主公的真實態度,她只是要錢,順便敲打不老實的出頭鳥,不想要人命。

    偏偏,這些人怎麼解釋也解釋不通。

    鮮于堅道:“師兄,這邊好了?”

    地上全都是冰雕屍體,死者仍保持着最後一刻的表情。這幕看得鮮于堅羨慕。他殺人,每次都弄得渾身污血,自家師兄從戰場下來也能白衣翩翩,渾身散發冰雪清香。

    雲策揮手讓士兵過來搬運屍體。

    “嗯,好了。”

    鮮于堅寬慰他:“師兄不要有心理負擔,你想救他們,但他們上趕着找死也沒轍。都說了主公要錢不要命,他們還非得將人頭送上,本身又是密謀死罪,死得活該。”

    正說着,有青鳥落下站在他肩膀。

    鮮于堅打開一看。

    笑了笑:“有病找死的還不少。”

    他們師兄弟奉主公命令,來此地接管當地軍政,清繳一下附近的山匪,理清當地郡縣的官署情況,順便再招募一些青壯練兵。剛來大半月,主公又發下來命令,讓他們盯緊附近的世家動向,最好摸清他們私兵所在。世家的私兵,師弟鮮于堅垂涎很久了。

    主公是要對頑固世家下手了?

    他身世坎坷,對世家還真沒好感。

    只是,下一封密信澆滅了他的熱情。

    主公只讓嚇唬敲打,世家願意吐出破財消災的錢就行。他們願意安分,暫時就先不動。鮮于堅大失所望,新招募的都是普通庶民,哪能跟世家精心豢養的私兵相比?

    未曾想,這家主動遞上了刀子。

    白送的好事兒,焉能不笑納?

    只可惜——

    另一家是呂絕和錢邕的。

    呂絕還好說,他們相識多年,錢邕這個老油條就討厭了,吃到嘴裏的肉絕不會吐。

    隨着天邊泛起魚肚白,黑夜被緩慢驅散。虞紫和林風也跟盯梢第三家的駐兵首領成功交接,熟練走流程將宅邸包圍。早早醒來灑掃的僕從慌亂一團,慘叫充斥各處……

    虞紫打了個哈欠,精神一震。

    “幹完這票,咱們去哪吃朝食?”

    “也不知道此處有什麼好吃的……”

    她走在林風左手處,碎碎念不停。

    林風道:“後院有個角門出去,拐角第二個街口有個賣餅子的鋪子,他家不錯。”

    虞紫停下腳步:“什麼?”

    林風也驚愕停下步伐。

    魯繼和楊英:“???”

    此時,她們才發現林風走得最快!居然一直是她給人領路,摸清宅邸佈局的領路人都被甩在了身後。林風怔在原地,皺眉。

    虞紫小聲問林風:“令德來過?”

    林風遲疑低語:“是有些眼熟。”

    眼前這條精緻長廊她似乎走了無數遍,只是記憶很模糊,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知道往哪裏走了。虞紫不問還好,她一問,林風表情古怪地想起什麼時候走過。

    有些不確定地繼續往前。

    穿過一重重熟悉拱門,步伐越來越快。

    前方啜泣和尖叫構成嘈雜樂曲。

    有一道蒼老男聲鏗鏘有力地咒罵着什麼,跟着就是木杖落在石板上的脆響。林風穿過重重人羣,聲音的主人進入她視野。

    另有一名年輕武者將衆人擋在身後。

    在武者腳下有好幾道血痕。

    受傷士兵被拖出來,傷勢並不致命。

    年輕武者厭煩地擰緊眉頭:“沈君豈會欺凌弱小?爾等謊稱沈君帳下,是何居心?”

    |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