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那五顆炮彈的風情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龍戰將字數:3287更新時間:24/06/28 18:21:41
    1939年5月6日。

    上海,南碼頭。

    整個碼頭已經被封鎖,到處都是遊蕩的特務和巡邏的日本兵。

    而在下客區,數百名各界人士的“代表”聚集在這,等待着一艘海船的到來——這些可憐的“代表”,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他們今天要迎接自越南河內而來的汪某人。

    縱然不情不願,這時候還得裝出一副笑臉。

    最慘的還是幾所學校的中小學生,他們一大早本來揹着書包高高興興來上學的,豈料還沒在學校裏坐熱呼,就被人帶着來到了碼頭充數,爲所謂的“共榮”而添彩——天知道這段時間家裏的長輩們都在私下怎麼咒罵着汪某人。

    十幾個報社的記者掛着自己的“武器”在人羣中不斷的穿梭,抓拍着自認爲美滿且能代表日中友善的畫面——但誰又能想到,他們都是在上班以後才知道了汪某人抵滬的消息,帶着日本人特別簽發的通行證才進的碼頭呢?

    而土肥原窩在一處隱蔽的屋子裏,拿着望遠鏡看向了碼頭。

    望遠鏡中,“土肥原”穿着日製中將軍服,帶着一干軍官也候在了碼頭,在五月的太陽下,等待着海船的到來。

    望遠鏡移動,從看着熱熱鬧鬧的人羣中依次掃過後,土肥原心道:

    這戲,我導演的這般濃重,軍統你不上鉤嗎?

    土肥原很自信,自己做的局天衣無縫,且還是臨了才故意層層走漏的消息,軍統絕對不會懷疑——以軍統對汪的仇恨、以軍統的行事風格,他們必然想辦法會刺殺。

    只要軍統動了,他就能根據軍統佈置的時間判斷出走漏消息的範圍,繼而根除隱藏在暗處的釘子!

    【哼,中國人,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

    此時,一輛卡車停在了距離碼頭三公里的地方,三名浪人打扮的日本人自卡車上下來,吭哧吭哧的將一個沉重的木箱從車斗卸下後,兩人擡着木箱走入了臨近的一處飯店。

    另外一名浪人找上了飯店的經理,用腔調古怪的中國話說道:

    “昨晚三井先生跟你們聯繫過了!”

    在此時的上海,中國人哪敢得罪日本人?儘管經理是昨晚半夜十二點第一次見到“三井”先生的。

    儘管經理一直沒明白日本鬼子爲什麼要在樓頂搞什麼【遠距離檢測、校正與測距】。

    但對方宣稱這是駐軍司令部祕密派遣的任務,經理只能應下……

    “是是是,三井先生交代過的小的!您二位請從這邊上樓頂,嘶——東西這麼沉,要不我讓服務員替您擡上去?”

    “八嘎!”

    一名浪人怒道:“你知道裏面都是什麼昂貴的器材嗎?這麼昂貴的器材,你們中國人賠得起嗎?”

    “是是是。”

    經理只好應是,緊接着便親自領路,帶着三名浪人上了樓頂。

    沉重的木箱被擡着的兩名浪人輕輕的卸下,領頭的浪人便打發經理滾蛋:

    “接下來我們要開箱了!裏面的東西涉及到大日本帝國的機密,你滴,快快滴離開!”

    經理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點頭哈腰的離開。

    “等等——”領頭的浪人又喊住了經理:“我滴再說一次,我們的設備是保密的!任何中國人都不準看!你最好派人將通道先堵起來,明白嗎?!”

    “是是是,我這就去安排。”

    經理火急火燎的從樓頂離開。

    待確定經理走遠後,一名浪人才笑着說:

    “老師,你比真的日本浪人還像日本浪人!”

    領頭的“浪人”聞言後,平靜的道:“陳明,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你老婆做直屬組的負責人,而不是你嗎?”

    這領頭的“浪人”,自然是張安平。

    陳明很自然的搖頭。

    張安平冷笑:“這就是原因!”

    陳明一頭的霧水,瞅了眼同是日本浪人打扮的苗鳳祥,用眼神示意給我解釋下唄,

    苗鳳祥憋笑假裝沒看見。

    “拆箱吧!”

    張安平撂下這句話便到樓頂四處觀察起來,苗鳳祥蹲下開始拆除木箱上的釘子,在陳明兩次輕踹他後,苗鳳祥才低聲說:

    “陳哥,你剛是在拍區座馬屁?”

    “對啊!”

    “哦,我還以爲你在罵區座呢。”苗鳳祥露出壞笑:“陳哥,你也就是在區座手下,要是擱其他人手下啊,早把你發配到叫不出名的旮旯裏了!”

    陳明陷入嚴重的自我懷疑,不過他動手的速度倒是沒慢下來,噼裏啪啦的一通後,整個木箱被拆的四分五裂,露出了裏面的“精密儀器”——一門八成新的94式90毫米輕形迫擊炮!

    張安平用幾張牀單擋在了迫擊炮的周圍,阻絕了會被人看見的可能後上前開始調整射擊諸元。

    日製的94式迫擊炮最大射程3800米,三公里的距離在射程內,但精準度難以保證,用它刺殺船上的目標,除非起點超時空管理局崩塌,否則命中的可能性比押中一注特等獎還誇張。

    張安平也沒想過直接命中。

    他的目的就一個,打中船即可。

    這符合上海區的“人設”——既然汪某人“來了”,總得問候問候不是?

    這麼做的目的還有一個,就是讓土肥原懷疑的範圍鎖定在76號中層,他是昨晚將近十二點的時候以三井的身份向這座飯店打電話的,土肥原就是查,也只會將目光鎖定在九點至十點時間段泄密的範圍內。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一艘海船出現在了江面上,苗鳳祥和陳明拿着望遠鏡觀看着海船,再三對比着手上北光丸號的照片。

    “老師,是北光丸號!”

    張安平示意兩人爲撤離做準備,自己則到跑位上做起了最後的檢查。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北光丸號消失在了三人的視界中,不一會兒,遠處有反光接連閃爍——這是目標停靠在具體泊位上的信號。

    陳明分解反光中隱藏的暗語:“老師,9號泊位,頭朝向西南偏南十度!”

    張安平微調射擊諸元後,將迫擊炮彈拿在手中做好了發射的準備。

    鏡子的反光再度亮起。

    陳明快速的翻譯:

    “目標出現在了甲板!”

    張安平快速將炮彈塞入了迫擊炮炮管,供彈的苗鳳祥將另外四枚炮彈用最快的速度依次遞給了張安平。

    五枚炮彈在短短二十多秒內全部發射。

    “撤!”

    來不及等待戰果,張安平下達了撤離的命令。

    陳明將早就備好的繩索直接丟下樓,三人帶着手套順着繩索依次自樓頂下去,跳上了路邊的卡車後一溜煙便沒了蹤跡。

    ……

    南碼頭。

    隱蔽的建築內,土肥原慢悠悠的對身邊的武田幸平說道:

    “戴春風這個人,對大隊長的命令從來都是不折不扣進行的!而且他在軍統向來是說一不二。”

    “據我所知,刺殺王某人的命令是大隊長親自給他下令的——這種情況下,他會命令手下不計得失的對汪某人展開刺殺!”

    “而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土肥原露出一副我就是孔明的表情,智珠在握的道:

    “因爲一旦汪某人進入上海被安置在我的公館,軍統將再無可能進行刺殺!”

    土肥原公館是鬆室良孝爲土肥原準備的,土肥原到來後,公館的服務人員全都是自本土而來的日本人,警衛更是土肥原親自帶來的特務和駐軍派遣的小隊。

    這種程度的土肥原公館,稱得上是滴水不漏!

    所以,機會只有這麼一次。

    武田幸平拍馬屁道:“將軍算無遺策,軍統這一次抓破腦袋也想不到,咱們會用李代桃僵的方式,提前營造汪某人抵滬的假象!”

    “這一次,他們動是輸,不動……也是輸!”

    土肥原矜持的笑了笑,用教誨的口吻對武田說道:

    “武田,幹情報這一行,最重要的是要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中國人很狡猾,但他們再狡猾,也終歸是……”

    就在土肥原要鄙夷之際,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下一秒,一個水柱出現在了“北光丸”號的左舷。

    當爆炸聲傳來的時候,又有一道沖天的水柱出現。

    緊接着是第三個、第四個。

    第五根華麗的水柱沒有出現,但北光丸號的甲板上,卻出現了一團火光,緊接着煙霧騰騰。

    而這時候,一聲又一聲的爆炸,才接踵而至。

    碼頭上的人羣亂做了一團,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人羣中這時候突然有不少人掏出了武器——他們當然不是軍統的人,而是76號早早就藏在人羣中的特務。

    無數的日本兵、特務也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

    但現場除了混亂的人羣,就只剩這些驟然殺出來的伏兵。

    根本沒有預想中的襲擊者。

    隱蔽的建築中,土肥原的笑容在這一刻凝固了。

    爲什麼……會這樣?

    土肥原想不明白,按照他的推算,軍統不管再怎麼倉促,總歸是要行動的!

    上海軍統甚至明知道會徒勞無功,也必須要行動,並爲此丟下十幾條乃至更多的人命。

    原因很簡單,面對一個說一不許你做二的領導,他下達的命令合不合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做才對!

    哪怕爲此付出重大的傷亡。

    可上海軍統,爲什麼會用這種方式來完成任務?

    關鍵是這種方式,交的了差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