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張安平:我現在跪搓衣板還來得及麼?(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龍戰將字數:5224更新時間:24/06/28 18:21:41
張安平說要給自己的表舅一個驚喜,戴老闆很是很好奇,外甥都給自己這麼多的驚喜了,居然還有?
於是,他跟着張安平來到了距離76號直線距離三百多米的一處屋子,幾經輾轉後,通過各種隱祕的地道,來到了一處到處都掛着“禁聲”牌子的地下室。
“這是……”戴老闆有個不可思議的猜想,他驚疑不定的望向張安平。
張安平默默點頭,確認了自家表舅未說出口的猜想。
嘶
戴老闆倒吸地下室中略帶渾濁味道的空氣,直到被張安平帶到一間能說話的密室、確認可以說話後,他不可思議的道:
“真的是監聽76號的密室?”
“不是76號,是特高課。”
張安平糾正後,略遺憾的說道:
“當然,不可能全部監聽,只能監聽到有數的幾個地方,比如課長辦公室、比如機要會議室,再比如兩個審訊室……”
戴老闆很想踹自家這外甥兩腳,這特碼還不夠嗎?
難怪這小子總是找自己要精通日語的翻譯。
“你小子就別不知足了,日本人要是知道放個屁都能被你監聽到,恐怕能活活氣死!”
戴老闆吐槽一句後道:“我能去聽聽麼?”
“當然可以,不過不能出聲,免得被日本人察覺。”
戴老闆自然知道其中的關鍵,遂在張安平的帶領下來到了監聽室——他原以爲監聽是通過“高科技”進行的,但進入監聽室看到一根根銅管後,馬上就明白了監聽的原理。
【這土辦法可比高科技靠譜啊!竊聽裝備還有被發現的可能,這東西和裝修是一體的,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老特工,也肯定發現不了!】
戴老闆一邊心裏感慨,一邊緩步走近了標註着審訊1室的銅管。
銅管的監聽位置上,一名監聽員正帶着耳機認真工作,邊監聽邊記錄,戴處長緩步到跟前後也沒有反應。
戴老闆好奇的將耳朵貼近銅管,對話聲隱約間傳來。
對話是漢語,再對照監聽員快速記錄的文字,戴老闆將聽到的隱約對話徹底的理解清楚了。
對話發生在一男一女之間,男的操着一口不純屬的漢語,女的則是中國人——根據對話的方式,戴老闆腦補後頓時明白了女子的身份。
明鏡!
明鏡,他是認識的!
當初還是密查組的時候,明鏡的父親出事,明鏡執掌風雨飄搖的明家,面對被羣狼虎視眈眈的困境,明鏡和他搭上了關係,藉助自己暗中的幫助穩定了明家。
明樓也就是那個時候加入的,起初只是明鏡爲弟弟準備的一個後手,估計是怕自己無能令明家中落後弟弟生活無着。
【說起來明樓這小子也算是一個熱血青年,一二八抗戰後,明樓這小子就開始主動向我靠攏了!不像明鏡這丫頭,覺得特務機構是夜壺,用過之後就不想用了。】
一邊回想着過去,戴老闆一邊朝張安平招招手,示意其跟自己出來。
回到能說話的密室後,戴老闆沒好氣的道:
“你是故意的吧?”
張安平嘿嘿直笑,解釋說:“我聽說您不喜歡明鏡,擔心花大代價營救她惹您不喜。”
“伱現在倒是在乎我的感受了,早幹什麼去了?!”
戴老闆用眼神剜了張安平一下後,道:“救吧!儘量想辦法救救她!畢竟她關係着‘毒蛇’的安危,她一出事,毒蛇也就麻煩了。更何況明家在上海的勢力不小,咱們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明白了。”
張安平自然是必須要救明鏡的!
因爲那是自己的同志。
但明鏡卻又是他的一道防火牆——必要的時候,明鏡就是“喀秋莎”。
這種情況下,他不適合和明鏡有太深的牽連。
可如果爲了救明鏡而大動干戈的話,又容易將自己和明鏡綁定——現在表舅送上門來了,自然得將這個鍋甩出去,以後明鏡即便坐實“喀秋莎”之名,和自己的牽扯也不會太深。
以上,來自一個多重身份臥底的謹慎!
當然,張安平將戴老闆請到這個監聽密室,不止是因爲這個,還有另一重原因——他怕表舅將自己調離上海。
主要是這一次自己搞的太突然了,表舅都慌的第二天來上海了,他擔心戴老闆爲了自己的安全,又幹出淞滬會戰期間“囚禁”自己的事。
將這個絕密的監聽密室展示給表舅,也是爲了證明他的能力,免得戴老闆真的將自己調去重慶坐機關。
話說戴老闆還真的是有這樣的考慮。
聽到“噩耗”,戴老闆不止一次的生出過這樣的後悔:
我爲什麼沒把安平撤回來啊!
見到張安平好端端的以後,戴老闆有時候不禁生出一個想法:
要不這次事情結束,帶外甥回重慶坐鎮?
但見到這個監聽的密室後,戴老闆終於不這麼想了——上海這般重要,必須要交給一個自己信賴且能力不弱的人,縱觀全局,還真沒有人能在這兩方面比得過自己這個外甥。
從密道離開的時候,戴老闆突然開口:
“臭小子,過來。”
張安平不解,慢下腳步,卻看到自家表舅毫不留情的一腳踹了過來,張安平強忍着閃避的本能,用自己的屁股,重重的“踹”了戴老闆的腳……
“哼!還給我耍小心眼!”
戴老闆冷哼一聲。
雖然黑着臉,但張安平卻清晰的分辨出表舅並沒有生氣,踹自己一腳只是爲了告訴自己,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意圖。
張安平只得賠笑,心裏卻暗暗撇嘴,果然不出我所料……
這個世界上,能將特工之王揣摩的這麼清楚的,恐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吧!
……
特高課。
課長辦公室。
這幾日的冢本,走路都帶着“和煦”的風,倒是應驗了那句話:
春風得意馬蹄疾。
軍銜升大佐、警備司令部兩天三次表彰;
76號、特高課所有人,見到他都發自內心的敬畏;
這便是張世豪被刺殺後他處境的變化——地位從岌岌可危到穩若泰山,甚至是成爲了很多“中國人”眼中的英雄。
沒錯,英雄!
而所謂的很多中國人,自然是指那些數宗忘典的敗類。
專門的鋤奸隊以燕雙鷹的名號行事,從淞滬會戰結束至今,倒在“燕雙鷹”槍口下的漢奸數不勝數,以至於很多人想當漢奸都投鼠忌器,生怕惹來殺身之禍。
但張世豪被刺殺後,這些人頓時坐不住了,再加上有風聲說維新政府的高層要遷往南京,這些躁動的人便大顯神通,到處走門路。
一些人更是屢次三番的走門路到了“大英雄”冢本跟前。
再次將一個走門路的漢奸打發走以後,磨了一天嘴皮子的冢本笑了起來,笑呵呵的對祕書說道:
“這人門庭若市和門可羅雀,我倒是都經歷了!”
“像剛走的這傢伙,前不久還義正辭嚴的威脅我說明鏡是上海商界的明珠,我扣押明鏡是傷害中日友好的!”
“現在呢?”
冢本冷然道:“現在,就差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腳了!我剛纔問他明鏡,他說明鏡破壞中日友誼,罪不可恕!呵,中國人……中國人啊!”
冢本又暢快的大笑了起來。
想想前幾天,作爲特務機構的特高課,卻因爲屢戰屢敗,弄得威嚴盡失,稍微有點門路的中國人,都敢跑他跟前來歪嘴。
現在,他冢本清司炙手可熱,特高課也因此受益,即便一些掌權的中國人,提到他冢本、提到他的特高課,都開始小心翼翼。
這是何等的暢快啊!
祕書知道冢本這段時間、不,是從履任以來便極其憋屈,面對張世豪處處束手束腳,現在終於釋懷了。
等冢本笑完後,祕書請示道:“課長,那明鏡怎麼處理?要不要上刑?這女人一直在嘴硬,拒不承認她是‘婦好’,也不承認自己和抵抗分子有關。”
冢本思索起來。
最初,他以爲明鏡便是“婦好”,但在和川島芳子通過氣以後,知道明鏡應該不是婦好。
且商人的本質是逐利,明家在上海家大業大,軍統有什麼本錢將明家的掌門人拉下水?
但他不想放了明鏡!
還是那句話,明家家大業大,家大他不在意,但業大……他很在意的!
岡本平次憑藉捐款成爲了海軍的紅人、帝國的楷模,就連許忠義這個漢奸都因此成爲了典範,出身平民沒有太硬後臺的冢本又怎麼可能沒有點想法?
“關着,暫時不要用刑!”
冢本思索着說道:“等再過個五六天,讓李力行把明樓放出來。”
祕書不解,但也沒有發問,畢恭畢敬的應是後退了出去。
……
冢本這邊剛下了指示,不到一個小時,這番話便原封不動的展示到了張安平的眼前。
當然,這也是因爲張安平特意交代的緣故。
“關着?暫時不要用刑?再過個五六天讓李力行把明樓放出來?!”
看着紙上的這句話,張安平瞬間明白了冢本的意思。
呵,這老小子原來是想圖謀明家的家業啊!
張安平鬆了口氣,他還擔心冢本想殺雞駭猴、不願意放人呢。
“看樣子不需要用激進的方式了。”
“不過,也不能讓這傢伙從明家吃到肉!”
張安平改變了之前打算繼續“污衊”明樓是抵抗分子的想法,決定以其他的方式來營救明鏡。
阪本龍一?
姜思安?
思來想去,張安平決定兩條線並舉——距離上次捐款有段日子了,維新政府的漢奸們搬回南京在即,在這幫傢伙見閻王前,倒是可以讓姜思安從這幫傢伙身上刮幾斤肉出來!
因爲瞭解到了阪本對明鏡的態度,張安平也不急於營救明鏡了,其他幾條線還沒有到收網的時候,但他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在決定給許忠義和姜思安一個驚喜之前,張安平決定先收拾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仇人!
王遂周!
作爲一個丈夫,張安平對王遂周的恨意,可謂是傾黃河之水也洗不斤!
但作爲一個特工,一個掌握着上千人身家性命的特工,他卻不得不無視王遂周。
因爲動了王遂周,就等於將曾墨怡置於危險之下。
他只能忍着。
但心裏的滔天恨意卻沒有因爲時間的推移而消退,反而越積累越濃,要不是他善於把控自己,說不得要幹出讓他追悔莫及的事。
但現在卻是最好的時機!
因爲張世豪“死了”!
張世豪死了,軍統做出任何報復都是合情合理的——王遂周,必須死!
順便將劉唐這個禍害也一併清除!
解決劉唐的事張安平交給了徐天,並將在身邊帶着“調教”了一段時間的羅展重新交給了徐天,又根據情報制定了幾個針對76號的制裁名單後,張安平將其他事甩給了部下,自己則帶着別動隊的一個小組展開了行動。
夜。
武寧路432號。
王家。
通常來說,漢奸的居處都是保密的,又豈是76號這種非常容易被盯上的特務機構。
王遂周事實上也是這麼做的,他的家很保密,甚至從沒有在鄰居跟前展示過身份。
在張世豪死後,76號的特務們擔心軍統會進行報復,像王遂周這樣的中層,都會將心腹帶到身邊24小時警戒。
此時的王家便是如此,王家一家三口和兩名傭人外,還有四名手下住在家裏以防不測。
不過王遂周倒是很淡定,他爲人“機靈”,深諳張安平明哲保身的那一套,幹活向來是磨磨蹭蹭出洋工,自認爲自己不會被軍統盯上。
此時的他,正在和這四名心腹喝着洋酒,一個個醉醺醺的好不瀟灑,刻意將其中的一名手下灌醉後,王遂周也假裝自己扛不住了,佯醉結束了暢飲,只留下三個傻乎乎的心腹還在那繼續喝着洋酒。
回到主屋後,王遂周逗弄了一番自己的獨子王文武,假模假樣叮囑髮妻道:
“我要去做點事,你別走漏風聲。”
髮妻聞言怒道:
“又想去找哪個狐狸精?”
“你別血口噴人!是李主任交代我的私活——說了你這個婦道人家也不懂,你要是不想當寡婦的話就別瞎聲張!”
故作色厲內荏的嚇唬了一番髮妻後,王遂周悄然換了衣服,偷偷摸摸從後門離開了家。
當然不是李力行的私活,而是他盯上了剛纔被他慣翻的心腹的老婆。
【曾墨怡啊曾墨怡,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哼!現在雖然還不能玩到你,老子先找一個你的替代品,等以後我非要……】
……
張安平正在黑暗的巷子內幽幽的盯着馬路對面的巷子。
那便是王家。
他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殺進去,將王遂周千刀萬剮,但這時候還不到晚上10點,如果貿然行事容易出問題,他只能按捺心中的憤怒,悄然的等待着。
就在他閉目忍耐的時候,一名別動隊友悄摸的過來了。
“教官。”
“有事?”
“抓到目標了!”
“嗯?”
張安平驟然睜眼,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亮的可怕,他死死的盯着彙報的隊員,嚇得彙報的別動隊員趕緊解釋:
“不是我們違規,是目標剛剛從後門溜出來不知道要去做什麼,被守在那的蔡界戎順手拿下了。”
張安平頓了頓,道:“帶他去4號據點!”
聲音很平靜,但彙報的隊員卻聽出了刻骨的殺機,他本能的一個寒顫,退了一步後才應是,然後慌慌張張的離開。
他是一個老兵啊,淞滬會戰時候在屍山血海裏爬過的,剛纔,他居然被教官的眼神和語氣,嚇得打冷顫了!
張安平一個人呆了幾分鐘,控制了溢散的憤怒後,才慢慢的撤入到了巷子的深處,隨後通過翻牆的方式,去了大西路上的停車點。
4號據點。
張安平靜坐在外屋,兩名別動隊員擡着麻包進來了——他們的停車點比張安平近,卻比張安平晚來了好幾分鍾,不是他們開車慢,而是張安平開車如飛!
看到兩名部下進來,張安平平靜道:
“放下吧,你們先去外面守着。”
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丁點的其他意味,以至於另一名隊員還古怪的瞅了同伴一眼。
兩人出去後,蔡界戎道:“你不是說教官很古怪麼?我怎麼覺得很正常啊!”
“正常?”同伴努了努嘴,用嘴角指向另外兩名隱身黑暗的同伴:
“他們也都出來了,你還覺得正常嗎?”
蔡界戎這才恍然,隨即神色鄭重道:“這件事……別談!”
同伴認真的點頭。
而此時的屋內,張安平一隻手拎起了裝着一個大男人的麻包,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據點內的密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