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戴處長的大禮包(有月票嗎?)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龍戰將字數:6115更新時間:24/06/28 18:21:41
    虹口的夜靜悄悄的。

    四支接應行動隊的人馬匯合後,在無人區域完成了換裝,包括宮恕在內的19名行動隊員,全部僞裝成了傷兵。

    此時他們的狀態,比真正的傷兵還慘。

    但張安平並沒有下令離開。

    進入虹口的時候,通行證就行了,檢查不怎麼嚴格。

    但要離開虹口就麻煩了——日本人對八一三當天幾乎報銷了他們的特、情體系的行動隊非常的憤怒,嚴加盤查任何要離開虹口的人,這種情況下,貿然出去,非常容易暴露。

    這也是明樓和鄭耀先疑惑的地方。

    僞裝沒問題,但這樣真的能出去嗎?

    只不過張安平就在這裏,他們倆也沒好意思問——大家都是大佬,這麼問,顯得自己很沉不住氣。

    老子大佬們隱蔽的攀比心……

    明樓和鄭耀先穩得住,重新呼吸新鮮空氣的行動隊員這時候也對他們的老師敬若神明,自然不會有疑惑,但明誠忍不住,找上一直要求等等的張安平:

    “老師,已經快三點了,再不走就天亮了。”

    近三十人、兩輛卡車呆這裏,萬一碰到日本人的巡邏隊,那就麻煩了。

    “再等等。”

    張安平擺擺手。

    明誠無奈,只能退下。

    明樓和鄭耀先對視,用眼神交流。

    明樓:這位鬧什麼幺蛾子?

    鄭耀先:你看我幹什麼?難道是你穩不住了?

    明樓:你知道?伱知道怎麼不說?

    鄭耀先:你怎麼還看我?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兩個隱藏極深的地下黨,用眼神進行了一番熱切而友好且驢脣不對馬嘴的交流後,又自顧自的望向了他處。

    突然,真要先發現一抹火光在遠處亮了起來。

    “嗯?那是哪裏?怎麼着火了?”

    衆人疑惑,但馬上就望向了一直裝深沉的張安平。

    張安平看到冒起的火光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徐天不錯,沒讓自己失望啊!

    張安平這時候下令:“再等五分鐘!啓程!”

    鄭耀先悄悄捅了捅明樓,低聲道:

    “你猜這傢伙把哪裏點着了?”

    “醫院!”明樓是通過行動隊僞裝成傷兵狀才聯想到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道:

    “這小子把日軍的醫院燒了?”

    明樓是呢喃:“那裏只有一個醫院,是海軍醫院!嘶——真狠啊!”

    海軍醫院是什麼個情況,他們可是都知道的!

    鄭耀先雖然做震驚狀,但心裏樂壞了。

    這把火,燒的好啊!

    張安平耳朵尖的很,自然聽到了兩人的嘀咕,他回頭認真的說:

    “你們別亂猜!咱們是吉人自有天相,海軍醫院是失火,跟我沒一毛錢的關係!”

    明樓和鄭耀先無語的對視,這一次難得默契的讀懂了對方眼神中的意味:

    你還不如不說呢!

    ……

    海軍醫院。

    大火是從衣物間和雜物間燒起來的,當時正值半夜,被傷員折騰了一天的日本醫護人員,即便是值夜班的,此時也是昏昏欲睡,根本沒人在火勢剛起來的時候發現。

    而等到滾滾濃煙肆意奔騰,沖天的火焰漫天飛舞的時候,大火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偏偏大部分重傷號都在二樓往上,火勢從地下建築燒起,漫延到一樓時候,偏偏醫院裏的日本人想的是控制火勢。

    如此一來,正好錯過了搭救少部分傷員的唯一機會!

    當他們發現無法撲滅大火的時候,想要將二樓乃至二樓以上的傷兵搭救已經沒辦法了。

    於是,讓無數英魂得以寬慰的一幕發生了:

    無數的日本傷兵,拖着重傷的身子在大火中不斷的呼救,但瘋狂燃燒的大火卻如死神一般死死的堵住了他們的生路。

    有傷員拼死一搏,冒險從二樓乃至更高的樓層躍下——本就負傷的他們,大多數在這絕命一躍中統統見了他們的天照,只有寥寥幾人得活。

    大部分傷員卻因爲無法動彈,只能在濃煙和烈焰中,燒盡他們罪惡的生命。

    這一夜海軍醫院的大火,讓虹口日僑護衛隊佈置的嚴密體系出現了巨大的漏洞——大多數的執勤護衛隊,都在大火燃燒後前往醫院救援。

    據事後統計,有超過五百名日本傷員在大火中喪生,而他們的身份,全部都是在戰場上負傷的老兵。

    事後,包括該院的院長在內的數人剖腹自盡謝罪。

    但一名醫生卻在這次大火過後,受到了日本方面的高度贊揚。

    這名喚做尾島次郎的醫生,在大火中冒死衝入火場,就一箱珍貴的盤尼西林從大火中搶救了出來——此壯舉一經報道,尾島次郎便受到了日本國民的高度贊揚,成爲了赫赫有名的英雄。

    在採訪中,尾島次郎醫生大義凜然的表示:

    這一箱盤尼西林,是愛國商人在盤尼西林堪比黃金之時,以平價賣給海軍醫院救助傷員的!他作爲一名醫生,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這一箱珍貴至極的藥品毀於大火。

    此報道一出,只是在上海大規模流行的盤尼西林,瞬間被人所知,其遠超磺胺的消炎之效,也因此飛快的被世人所知。

    但沒人知道的是,尾島次郎搶救出的這箱盤尼西林,藥效嘛……

    (特別組絕密級計劃:【李代桃僵】。解密期限:永久保密。內容:絕密。執行人:保密。備註:此計劃爲模擬計劃,從未實施,且絕不可能實施。)

    嗯,懂的都懂。

    ……

    兩輛卡車在虹口的夜色中穿行。

    一路上有不少護衛隊在往海軍醫院方向趕,看到這兩輛要逆行出去卡車,不少護衛隊試圖攔下——他們想讓卡車掉頭拉着他們去醫院。

    碰到前幾波攔路者後,明樓還每次下車用日語解釋,順便展示下車鬥中裝着的傷兵。

    但幾次之後,張安平受不了了,讓明樓鑽到車斗裏,自己負責和試圖搭車的護衛隊交涉。

    這一下,所有人算是開眼了!

    豪橫!

    當有人攔車後,張安平示意充當司機的明誠停車,穿着大尉軍服的張安平蠻橫的下車,二話不說就照着攔路的護衛隊頭目臉上幾個耳光,然後咆哮:

    “車裏裝的是緊急送往醫院的帝國勇士!你們守在虹口讓海軍醫院着火了,現在還耽擱我們珍貴的時間!”

    “你們是想謀殺爲了帝國光榮負傷的勇士嗎?”

    殺氣騰騰的張安平一副從戰場上剛下來的狀態,被閃了耳光的護衛隊頭目嚇得不敢頂嘴,只能用嗨伊端正認錯態度。

    原以爲這是張安平神操作的極限,誰又能想到張安平在對方認錯後,直接將對方往駕駛室里拉,邊拉邊道:

    “你,上車!碰到攔路的告訴他們我們有重要任務在身!讓他們滾!”

    “嗨伊!”

    被張安平拉着上車的小頭目哪敢不同意?

    就這樣,有了護衛隊小頭目的背書,沿途碰到攔路的就讓對方刷臉,居然再也沒有停車,直接衝到了虹口和公共租界交匯的封鎖帶——戰事一起,公共租界這邊率先拉起了路障,緊接着虹口的日本人也拉起了路障。

    面對日本路卡,張安平二話不說就把“保駕護航”了一路的護衛隊小頭目踹下去,讓他跟路卡解釋。

    什麼通行證、什麼許可證,去特麼的,蠻橫的張安平根本用不着出示,護衛隊的小頭目靠刷臉就解決了問題。

    但路卡另一頭的英國人就不行了,面對進入的要求,他們要求檢查車輛,以防止張安平一行人帶武器。

    日本軍人是可以通行的,但非常時期,他們不允許攜帶武器。

    開車的明誠已經做好了讓英國人檢查的準備,卻被張安平阻止。

    “八嘎!”

    張安平下車,極具特色的問候發出後,就張牙舞爪的用日語咆哮——他會英語,但這時候自然是不能說英語的。

    英國兵直接舉槍對準了張安平,但張安平卻面不改色的繼續謾罵,直到日方關卡那邊出來了一個翻譯。

    “告訴他們,車上拉的是大日本皇軍的英勇戰士,他們在戰場上沒有低過頭,這時候更不可能向英國人低頭!讓他們馬上讓開路,我們只是借道去戰地醫院!”

    翻譯如實的將張安平的話翻譯給了英國人,未來面對四行倉庫的勇士堅持要繳械的英國人,在張安平暴躁的威脅下,僅僅兩分鍾後,甚至沒有請示上面,便將張安平一行人放了過去。

    這讓關卡內的日本人大爲震驚,傳唱這件事的同時,還刻意效仿這位不知名的陸軍大尉——據說,只是據說啊,據說在後來,日本人經常和公共租界的外國駐軍發生衝突,其榜樣就是這名被後世列爲懸案的神祕大尉……

    英國人的關卡是最後一道鬼門關,度過之後一路順暢,沿途換掉了日本軍服後,一行人抵達了上海站的一處據點,由上海站的軍醫負責爲行動隊的勇士們檢查身體。

    第三日,上海民報率先刊登了一條大新聞:

    8月13日,第二次淞滬事件爆發的當日,一羣抗日義士攜雷霆之勢,在虹口伏擊了日本駐上海特務體系、情報體系的官員,殲滅了八十餘人(誇大戰果)。

    且這幫義士於五日前已經從虹口安全返回。

    新聞刊登了這幫義士遮臉的照片,並將無數日本人伏屍的照片也堂而皇之的刊登。

    這條新聞一出,頓時引爆了全國人民的熱情。

    不少報紙評論了此次事件的意義,稱此舉會讓蓄謀的日本人在這一次的事件中,喪失情報之利。

    就連國民政府的機關報【中央日報】,都引用了這則新聞,高度肯定了這幫義士的所作所爲,並號召熱血青年從軍抗日、爲國殺敵。

    ……

    新聞界和中央日報之所以用抗日義士的名頭,是因爲不想給外人造成這是我方蓄意挑事的印象。

    但在內部卻高度贊揚了這一次的行動,稱此次行動雖然殺敵數量不多,但意義重大。

    爲此,本打算在27號抵達上海坐鎮指揮的戴處長,於25日抵達了上海,在慰問了19名英雄後,將自家的外甥扯到了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戴處長的臉就拉了下來。

    “說說是怎麼負傷的!”

    張安平這一次負傷,他是真的不知道。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都傷成這樣了,居然在十來天後就又跑到虹口!

    虹口海軍醫院的事,戴處長不打算問,也不打算提,就當是不知道——這件事就是意外,只能是意外,必須是意外!

    張安平慘兮兮的說道:

    “我說我是想表演下徒手接子彈失敗所致,您信嗎?”

    戴處長冷笑的看着張安平,一語不發。

    張安平只好垂頭喪氣的解釋:“我埋了一枚釘子,埋的有點……囂張,被老鄭給盯上了,他派人刺殺,我掌握消息後,想順水推舟布個局,結果出了點意外,只能自己吃槍子。”

    戴處長聽着張安平的解釋,神色突然陰冷下來:“你在鄭耀先身邊埋了暗子?張安平!你好大的膽子!”

    “監視同級幹部,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嗎?”

    張安平暗道: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對張安平來說,自己的表舅就是“君”,且還是掌握黑暗力量的地下君主。

    戴處長突然的發怒超乎他的預料——可見自己賣萌式的交流方式,依然沒影響到這位特工之王的判斷。

    張安平神色一肅,併攏雙腿回答:

    “報告處座,職部恪盡職守,從未監視過同級幹部!”

    “那你是怎麼知道消息的?”

    “鄭耀先是從集訓隊調的人,調的是集訓隊實際負責人沈飛,還要調動狙擊手參與刺殺,職部刻意找鄭耀先瞭解的情況。”

    戴處長冷峻的表情爲之消散。

    “是我錯怪了你,安平啊,不是表舅不講情義,而是要防微杜漸,你明白嗎?”

    張安平馬上恢復委屈狀,幽怨的道:“那你好好問啊!”

    “我的錯——我的錯。”

    戴處長輕輕揭過這一茬,然後好奇問:

    “你埋的釘子是什麼身份?我記得你給我過一份絕密檔案,就是這些釘子的備案吧?內容都是文字加密的,我懶的沒翻譯。”

    張安平聞言,又繼續委屈:“表舅,不帶這麼欺負人啊!我辛辛苦苦埋的釘子,檔案給你你怎麼就撂一邊不管了?”

    “我是相信你!說說吧,那份絕密檔案就繼續放着。”

    張安平得意的從嘴裏道出一個名字:

    “岡本平次。”

    “岡本平次?這個名字有點熟,我想想,咦,他不就是最近在上海聲名鵲起的日本商人嗎?他竟然是你的人?快給我說說!”戴處長一臉震驚。

    但張安平是誰?

    張安平可是小狐狸!

    作爲一個專業的影帝,他看似得意,其實一直仔細觀察着戴處長的神色,震驚表現的很恰當,但眼神的冷靜還是讓張安平捕捉到了。

    果然很“表舅”啊!

    嘴上說着信任、沒有翻譯加密的絕密檔案,但實際上早就了然於胸了!

    難怪毛仁鳳一直沒有翻出什麼大浪來,直到飛機失事後,才輕易將軍情系統的元老鄭介敏(民)擊敗,執掌了後來的保密局。

    張安平自然用專業的演技,以得意之態炫耀了自己的佈局。

    “好你個張安平啊!這一手太妙了!”

    戴處長稱讚不已。

    果然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張安平只能繼續演唄。

    他順勢道出了自己爲了保密姜思安身份,不得不做出這種選擇。

    “苦了你了!”

    戴處長感動不已,最後奉上了神祕的大禮包。

    “知道嗎?八一三那天你主導的這次伏擊,讓校長注意到了咱們。”

    “校長決意由特務處主導,建立一支武裝力量,負責在大戰期間對日的襲擾、保護己方鐵路種種。”

    “安平啊,你當初在南京建立的遊擊大隊,我這次也帶回來了,明天他們就到了,你呢,就以遊擊大隊爲骨幹,幫我組建這支武裝力量,如何?”

    這聽起來是個苦差事。

    但必須要換個思考方式,才能明白爲什麼這是大禮包。

    首先,要明白什麼叫資歷、什麼叫影響力。

    資歷不是履歷,而是多種情勢組合而成的結合體。

    張安平初到特務處時候,戴處長並沒有讓他身居高位,而是直接讓其看大門。

    張安平的特務生涯正式開始,抓日諜、籌建培訓班、任教、黨務處刑訊,這些是他的經歷,這些經歷也讓人知曉了他的能力,獲得了名聲。

    所以在張安平被提拔爲上海特別組副組長後,無人反對。

    張安平自己也一步步從上尉副組長到了現今的中校組長、上海區三大巨頭之一。

    儘管是三級跳,但沒有人對張安平年輕輕起身居高位說什麼,因爲他有戰績、有影響力,還有一個擰成一股繩的上海特別組。

    這邊是資歷!

    籌建直屬特務處的武裝力量,是個苦差事。

    但武裝力量初始的人員,未來必然是這支武裝力量的核心、元老,他們和張安平就有了一層關係在其中。

    帶他們造反——這肯定會被打黑槍。

    但平日裏有事安排下去,這些人會以“張安平”是誰拒絕嗎?

    這是便影響力!

    而這也是張安平所欠缺的東西。

    一句話,張安平現在的家底就在特別組,沒了特別組,他什麼都不是。

    可如果有這樣的經歷,說句難聽的話,哪怕是特別組沒了,張安平依然有其他勢力。

    這便是山頭、派系、親信等等的緣由。

    而對戴處長來說,張安平力量的壯大,何嘗不是他本身力量的壯大?

    所以他才將這個“苦差事”交給了張安平。

    當初在南京,搞了千人規模的遊擊大隊,這一千來人,戴處長不放在眼裏。

    可現在,是要組建一支武裝力量,且人數沒有限制,是那種你能搞多大就搞多大的權限——無非是自己出錢出糧出武器。

    戴處長決意要搞一波大的,他要拿出家底,然後東拼西湊,搞一支安家立命的依仗。

    所以人選問題他一直很猶豫。

    選自己的嫡系是肯定的。

    但嫡系也有裏外之分,也有親屬之別。

    有好幾位對此躍躍欲試的手下爭的特歡——戴處長思來想去,決定安身立命的資本,不能交給外人。

    那就張安平!

    這樣的好處非常大,首先,張安平即便將其搭建起來,也不可能出任總隊長職務。

    其次,張安平在這支武裝力量中擁有極高的影響力,對自己來說也是好事——總比辛辛苦苦拉起隊伍轉頭成爲別人的依仗好吧?

    這事多的去了,軍閥混戰這麼多年,戴處長可是見多了這種事!

    最後,戴處長覺得該把外甥豎爲戴系江山一派的未來標杆——這完全就是培養接班人的打算。

    當然,此時的戴處長還只是有大致的念頭。

    因爲他覺得自己在這一行,還能幹一些年,等到以後自己擁有足夠厚的資歷了,他必然是會跳出這個框架的。

    畢竟,特務這一行的上限,對野心勃勃的他來說,真的太低了。

    而特務處是他的根基,接班人,只能是自己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