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風起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龍戰將字數:3567更新時間:24/06/28 18:21:41
    九月的上中兩旬過的是古井無波,張安平每天的任務就是上課、上課再上課,偶爾回家會被母親王春蓮催婚——沒錯,才20歲的張安平現在就被老孃天天催婚了,嚇得張安平每次回家都要用各種話堵老孃的嘴,生怕老孃沒完沒了的催婚。

    他告訴自己再堅持一年多,等特務處正式成爲軍統表舅頒佈家規後日子就好過了。

    但可惜的是他還沒等來家規頒佈,表舅就“刺”了他一刀。

    ……

    9月22日,張安平被自家表舅一個電話招到了雞鵝巷53號。

    家宴結束後,被表舅喚到了書房,見面就交給張安平一份檔案。

    張安平接過一看,頓時呆滯。

    曾墨怡,女,19歲,民國25年6月畢業於浙江警官學校電訊班,現任職於本部電訊科一室。

    看着檔案上年輕的照片,張安平腦海中不由回想起一句血淋淋的話:

    送你上路的是你的同志,請你不要恨他……

    僅僅呆滯了兩秒,張安平就回過神了,撇嘴道:“表舅,咱倆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能叛變投靠我老孃啊!”

    表舅大怒:“混小子,說什麼呢!”

    “我錯了——您可是堂堂特務處的處長,國民革命軍上校啊!你不能幹這種媒婆才幹的事吧?”張安平可憐巴巴道:“您這可是公權私用!”

    “放屁!”表舅瞪着張安平:“少給我嬉皮笑臉!”

    “是!”張安平立正。

    “從明天起,你和她假扮夫妻,過幾天去上海。”

    “去上海?不去!我這邊授課正關鍵呢!”張安平一臉不情願的坐在椅子上:“是不是上次我給你建言順藤摸瓜抓共黨的事?這事你讓別人幹,我好好帶我的學生,等他們畢業了我也就算是有嫡系的人了,到時候再幹活!”

    估計張安平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敢在未來的特工之王跟前表示自己要培養嫡系的主了。

    換做其他人,估計小命都不保了。

    但張安平明顯不可能,表舅板着臉:“你還是不是軍人了?上峯的命令是你想討價還價就能討價還價的嗎?還培養嫡系?你是不是想坐我的位子?”

    張安平垂頭喪氣:“卑職不敢。”

    “別廢話!好好看看人姑娘的資料,明天和人見個面!具體的任務過幾天我再交代你。”

    “處座,這活是個慢活啊,沒那麼容易就解決。”張安平涎着臉說:“我推薦鄭耀先去,他比我合適。”

    表舅瞪着張安平不說話。

    張安平無奈,只好認命的點頭,垂頭喪氣的離開,走到門口卻聽到表舅喊道:

    “回來!”

    張安平大喜:

    “處座您改主意了?表舅英明!”

    “檔案拿上,明天還給本部檔案科,順便見見人家姑娘!”

    張安平泄氣,拿上檔案走人。

    離開雞鵝巷後,張安平收起自己的僞裝,將拎在手裏的檔案緊緊抱在懷裏。

    檔案真的很輕。

    走在回家的路上,張安平仔細回想着在雞鵝巷53號時候和表舅的交談。

    【曾墨怡不可能暴露,讓她和我搭檔,應該是正常的工作安排。】

    【讓我和曾墨怡裝作夫妻去上海,僅僅是爲了子彈生產線的事嗎?】

    這一路上,張安平想了很多很多。

    ……

    次日。

    張安平正常下課後,在辦公室見到了一個“陌生人”。

    陳默羣,特務處上海區站長!

    此時陳默羣正在跟徐百川和鄭耀先敘舊,看到張安平進來後,陳默羣第一時間朝徐百川投去詢問的神色。

    徐百川點頭,示意就是這位爺。

    隨後徐百川出聲:“世豪老弟,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上海區站長陳默羣——默羣老弟,這位就是咱們特訓班的發起人,從美國回來的高材生、前不久破壞了日諜案的張世豪,現任宣傳股股長。”

    張安平笑吟吟道:“別股長不股長了,我就是一窮教書的——陳站長,久仰久仰。”

    “張老弟,這話應該輪到我說,對你我可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了!”陳默羣很風趣,態度也很平易近人。

    張安平習慣打蛇上棍,幽默的和陳默羣交流起來,扯了一陣沒用的廢話後,徐百川打斷兩人的廢話,道:

    “世豪老弟,陳站長這次來,是爲了招幾名學員,你對咱們特訓班的學員熟悉,有沒有人選給陳站長推薦?”

    “現在就要?有點早了啊!”張安平猶豫道:“才開課月餘,學員們培訓還沒結束呢。”

    陳默羣笑道:“世豪老弟,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我可是看過他們的成績,有幾個人可比我們洪公祠培訓班畢業成績都優秀。”

    “老哥,你就別打趣小弟了!”張安平的客套在陳默羣看來就是打心底裏的傲氣——這時候不該貶低學員擡高洪公祠培訓班的含金量嗎?

    陳默羣沒有搭話,只是含笑看着張安平。

    “這樣吧,檔案給你,人員你挑,不過隔段時間你得放他們回來補習一段時間。”

    “行!世豪老弟你得多照顧照顧老哥,學員畢業後,記得給老哥多挑點苗子,沒問題吧?”

    “沒問題。”

    張安平和陳默羣又寒暄了一陣,然後親自去了檔案室,給陳默羣挑選學員檔案。

    餘則成、陳明、齊思遠、宮恕、趙簡之、宋孝安、孫大浦、李泊涵、陸橋山、李崖……

    一份份檔案被張安平挑選出來,等到明誠的時候,他沒有猶豫的就將檔案略過——陳默羣終究是要叛變的,要是讓他接觸到明誠,未來明家三兄弟可就不好辦了。

    輪到林楠笙和左秋明檔案的時候,張安平猶豫了下,將林楠笙的檔案放下,卻將左秋明的檔案略過。

    至於他偏心的學生許忠義,還是不要放了,這慘不忍睹的成績,拿出去也是丟人現眼。

    一共21名學員的檔案,張安平再次審視一番後,扣下了李伯涵。

    這廝還是讓他好好對付日本人吧,不能讓他禍禍地下黨。

    抱着20份檔案,張安平再次回到辦公室,將其交給了依舊耐心等待的陳默羣。

    “陳老哥,這可是這次培訓班裏最拔尖的一批學員了,我這心疼啊!”張安平略帶誇張的說道。

    “我瞅瞅。”

    徐百川接過檔案掃了起來,看完後笑道:“老陳,世豪老弟這次還真是下血本了!”

    “多謝世豪老弟了!今晚安樂飯店?”陳默羣誠摯邀請。

    “別,我聽見安樂飯店就頭疼——”張安平下意識抱頭的動作讓徐百川和鄭耀先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很明顯,二人是想起了張安平“孤膽英雄”的事蹟——敢單槍匹馬對飲警衛股所有人,常山趙子龍不過如此吧?

    陳默羣專心看起了檔案,挑來選去,最終就七份檔案抽了出來。

    張安平接過一看,心道:這廝還真會選人!

    林楠笙、宮恕、餘則成、齊思遠、陸橋山、李崖以及姜思安。

    前六人要麼主角要麼配角,反正能有名字的沒一個好相與的,最後一個姜思安,則是張安平一手培養起來的。

    吃小竈最多的是許忠義,接下來就是姜思安。

    相比許忠義的全方位小竈,姜思安只吃日語小竈——基本上每兩天就要被張安平補習四個小時日語。

    張安平故意道:“姜思安我有點捨不得——陳站長,他就拿掉吧。”

    “世豪老弟,你這就不地道了。”陳默羣反而將姜思安的檔案拿到了手中。

    張安平無奈苦笑:“既然陳老哥這般說,那我就忍痛割愛了。”

    陳默羣邀請道:“我得去考量考量這些學員了,張老弟有興趣一起去嗎?”

    張安平拒絕:“含辛茹苦培訓的學員,被你陳老哥這般收割了,你說我能去看嗎?百川老哥,鄭老哥,你們去吧,我做做教案,等下去趟本部。”

    陳默羣也不客套,在徐百川和鄭耀先的陪同下離開了辦公室。

    望着三人離開的背影,張安平目露深思。

    上海,越來越有意思了。

    ……

    洪公祠1號。

    一身中山裝的張安平再度踏足。

    到檔案科將曾墨怡的檔案交還後,他徑直來到了電訊科。

    電訊科一室的主任是位姜姓女性,也是江山縣人,見到張安平後很是熱情,張安平也是嘴甜,左一個姜姐右一個姜姐,倒是讓其嬌笑不止。

    “世豪,你就別逗你姜姐了,說說你來我電訊科什麼事?你可是出了名的無事不登三寶殿!”

    “姜姐,我說我是看你來的你信嗎?”

    “你說我信不信?”

    “好吧,我老實交代,我首先是來看姜姐你的,其次呢,是爲了找人。”

    “就知道你這傢伙沒安好心,給姐說說你找誰!”姜科長一臉八卦。

    “曾墨怡。”

    “呀,你小子行啊!直接朝我們我們電訊科的一枝花下手了!”姜姐笑嘻嘻的打趣,張安平剛要叫屈,看到曾墨怡出來,便撂下姜姐,快步朝曾墨怡走去。

    姜毅穎看到這一幕,撇嘴:“這臭小子!”

    從電訊科出來的曾墨怡也看到了張安平。

    一直以僞裝面目示人的張安平,看上去二十七八,外貌看上去很平凡,屬於那種丟人海中找不出來的類型。

    儘管做好了和其搭檔的準備,可見到真人,曾墨怡還是生出了緊張、惶恐和不安。

    張安平看出了眼前這個還顯稚嫩的同志的不安,微笑着走近,保持七十釐米的安全距離,微笑着打招呼:“墨怡,你終於下班了——走,位置我訂好了,吃飯去。”

    曾墨怡不知道怎麼回覆,頓了頓才說:“嗯。”

    姜毅穎識趣的走開,見周圍無人後,曾墨怡總算能舒口氣了,看着張安平,她低語:“張股長,您好。”

    張安平道:“喊我世豪就行。好了,咱們先走吧,吃個飯相互了解下。”

    曾墨怡點頭同意,但剛剛安定的內心,又生出些許的惶恐。

    兩人保持着最低的安全距離,從電訊科離開。

    樓上,戴處長透過窗戶望着大門,看到自家外甥和曾墨怡出來後,露出一抹笑意。

    自家外甥雖然嘴上抗拒,但對命令的執行終究沒有打過折扣!

    張安平的身影漸漸在戴處長的視線中消失,他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斂起來。

    許久後,他從嘴裏擠出兩個字:

    “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