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喀秋莎”和建議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龍戰將字數:4114更新時間:24/06/28 18:21:41
夜,喬裝後張安平的再一次敲響了岑庵衍的門。
一直在等張安平的岑庵衍快速開門,但門口站着的女人卻讓岑庵衍手足無措——這是一個風塵味很足的婦女,長得倒也好看,旗袍、高跟鞋的標配,隔着一米都能聞到廉價的香水味道。
嚇得岑庵衍一個激靈,試圖趕緊跨出屋門,生怕出現有口說不清的狀況。
“呦,這是害羞呢……”“女子”伸手就要撫摸岑庵衍的胸膛,岑庵衍趕緊躲避,卻被女子一把抓住,隨後在他耳邊低語:
“岑老師,是我,張安平。”
避無可避正想喊人的正直人士岑庵衍目瞪口呆。
要不是知識分子的素養,他一定先爆一句:
我艹!
岑庵衍放下戒意,鬼鬼祟祟的朝兩邊看了看,趕緊關上了房門。
女裝大佬張安平已經坐在椅子上了,穿着旗袍風騷萬種的他將腳搭起來,左手拎着衣領右手拿扇子往裏衣內扇風,抱怨道:
“真不知道爲什麼女人那麼愛穿高跟鞋,可把我夾死了!”
岑庵衍無奈的看着“風塵女”:“你……你……”
老岑說不出來了,他的名聲估計得毀了。
張安平朝岑庵衍拋了一個媚眼,笑吟吟道:“以後就用這打扮找你,保證沒人說什麼!”
老岑鬱悶過後,仔細打量這尊女裝大佬,越打量他越驚訝,完全看不出張安平的一點痕跡,要不是張安平用的是自己的聲音,他都認爲對方絕對是個女人!
真是神了!
“你這化妝術太厲害了!”
張安平笑而不語,能不厲害嗎?50積分兌換的中級化妝術!
這要是擱後世,美顏一開,直播平臺都能圈一波隨時扛火車跑路的榜一大哥了。
岑庵衍提及正事:“張安平同志,經過組織的慎重考慮,已經正式批准你加入了!”
“太好了!”張安平高興不已,他還擔心組織需要再經過幾番試探呢。
既然正式加入了,他便直接說正事:
“岑老師,我明天就得去南京了,估計未來一段時間都來不了上海。”
“去南京?有安排嗎?”
“有。應我的要求,我表舅可能會再搞一個類似洪公祠特訓班一樣性質的特務培訓班,我會去裏面執教——你能不能給我一份思想過硬的進步學生名單,我想辦法讓他們都進入培訓班。”
岑庵衍一驚:“學生?都?”
“我會建議培訓班的成員從學生中招人。對了,你最好讓他們這段時間突擊學習一下素描繪畫,到時候我會以此爲藉口讓他們通過審覈。”
岑庵衍心中舉棋不定,但嘴上還是應承:“我儘量吧。”
“是必須!”張安平解釋道:“洪公祠培訓班一共開展了三期,這三期出來的特務現在都是特務處的中堅,新的培訓班培訓出來的特工肯定也會因此受到重用,所以必須要有我們的人。”
“我明白了。”
“我有個公司才開業,叫‘全球泛貿易公司’,現在正在招人,組織裏最好派人潛伏到裏面去。現在公司沒名氣,進去的話應該不難,具體的名單我就不管了。這公司以後會涉及到藥品、器械、軍火等生意,估計也會和特務處產生聯繫,要儘早佈局。”
岑庵衍想到張安那份“財務報告”中提及的聲音,頓時明白了張安平的苦心,毫不猶豫的點頭。
張安平又問:“我回南京以後怎麼和你聯絡?”
“我會儘快去南京,到時候我找你吧——把你家的地址給我,我會用真實身份和你寫信的。”
“沒問題。”張安平說着便寫下了自家的地址,邊交地址邊問:“岑老師,我有代號嗎?”
“目前還沒有——你想給自己起一個?”
“‘喀秋莎’吧,就用這個代號。”張安平想也不想的說出了自己中意的代號。
“‘喀秋莎’?這好像是個蘇聯名字。”
這時候能代表老天降下正義的火箭炮還沒問世,喀秋莎這個名字並不被世人廣知。
“代號嘛。”張安平也沒仔細解釋,他之所以用這個代號,主要是因爲關鍵時候能忽悠一把敵人——到時候說這個代號可能是個女人,這不就把自己能洗一波嫌疑嗎?
當然,同行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但只要能帶偏一點,那也是值得的!
“行!”岑庵衍倒也沒多想,見張安平正事說完,便站起來伸手:“喀秋莎同志,我送送你?”
“先等等!”
張安平“陰陰一笑”,然後走到牀前就開始有節奏的搖牀,岑庵衍眼前一黑,心道:這一次是真洗不清了!
搖了兩分鍾牀後張安平笑眯眯的道:“岑老師,那我走了?”
“你……”
岑庵衍想留人,你好歹多搖一會兒啊!
張安平風情萬種的搖了搖扇子,墨跡一陣後和岑庵衍道別,出門後扭着屁股晃悠悠的離開,沿途還嘟囔着什麼——過來人大概都能猜到。
嗯,老岑離職的藉口這不就有了嗎!
張安平心道自己可真是小天才!
岑庵衍淚流滿面,自己……洗不清了。
……
哐哧哐哧
火車晃悠悠的在沒有污染的大地上穿行。
包廂中,張安平正靈巧的轉着筆檢查着自己寫出的建議書。
在他的對面,表舅饒有興趣的看着認真的外甥,笑吟吟道:“都說胸有成竹才能下筆如飛,你這麼快就寫完我讓你寫的建議,是不是早就有腹稿了?”
說到正事,張安平倒是沒有像往常對待表舅那麼隨意,很正式的回答:“是——從接觸到FBI的間諜學校開始,我就琢磨過將這一套結合我們的國情搬過來。”
“結合我們的國情?”表舅不解。
“對。”張安平點頭確認:“兩邊的國情不同,所以必須要有一定的改變,讓這一套更適應中國,絕對不能照本宣科的搬過來,否則會水土不適——就以潛伏來說,FBI那邊更重視證據的獲取,但咱們可不然,潛伏主要是爲了情報和行動。
還有課程方面,這些我都列舉在這裏了,處座您看看?”
聽聞張安平最後一句稱呼,一旁的鄭耀先眼皮都不擡一下。
一個和自己閒扯中都滴水不漏的小狐狸,能不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嗎?
表舅卻非常高興,他一直擔心自己的這個外甥加入特務處以後拎不清輕重,仗着有自己和他父親這一層關係胡作非爲、不識好歹,畢竟年輕人嘛。
但沒想到外甥卻這麼有眼色,現在都已經稱呼處座了——這樣表態的意義他非常明白。
“既然你說的這麼,那我得好好鑑賞鑑賞你這意見。”
表舅接過建議書緩慢的看了起來。
這一看沒想到居然足足看了一小時!
表舅看的不僅僅是津津有味,而且更是激昂不已。
1927年,他就參加密查組,1932年隨着特務處在復興社成立,他擔任處長,同時着手成立了洪公祠特訓班。
但洪公祠特訓班本質上是草臺班子。
因爲他話語權不夠,明明是爲特務處培養人才,可他在裏面並不是絕對說話算數的一個。
雖然根據他的建議,特訓班設立了相關科目,但他始終感覺差點什麼。
特訓班辦了三期就停了,他也沒有太大的遺憾,雖然出了些人才,但對越來越龐大的特務處來說,其實也就是杯水車薪。
他之前執掌的浙江警官學校被中央警官學校吞併了,負責給特務處輸血的特種警察培訓班目前去留未定,且該班其實也不符合他的理念——
這段時間他一直構想着如何再建新的培訓班,可無奈事務繁忙,手下又沒有太好的建議,便一直擱置。
沒想到接外甥時候居然意外的收到了一份近乎完美的辦學建議書!
他終於意識到特訓班差的是什麼了!
專業性!
張安平在建議書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專業性三個字,強調任何工作、職業都需要專業性,言明一旦爆發中日間的戰爭,情報人員將無處不在,越專業的情報人員越具有價值——情報人員的專業性不是天生的,只能後期培養。
所以他建議細分科目,並細分情報人員的所屬性質。
他將情報人員分爲了個六類型:
電訊、審訊、刺探、行動、後勤、潛伏。
【讓專業的事由專業的人幹】
建議書中始終貫徹着這個思想,並強調情報人員不需要全才,但一定要將自身所屬性質對應的科目精通,要秉承貴在精而不再多的原則——這是因爲情報人員的性質所決定。
任何一次情報人員的行動,都是一個小組或者多個小組竭力協作的結果,切不可讓濫竽充數之輩混入其中。
在選人方面,張安平的要求是從學生中選人,理由有三:
1、學生文化程度高,接受新鮮事物更容易。
2、學生思想開放、更愛國。
3、學生沒有社會閒雜人員的秉性,更容易培養。
表舅許久後終於吭聲,但卻問了一句和建議書沒關係的話:
“你很看不起社會閒雜人員?”
張安平坐直回答:
“不!我不歧視任何人!因爲即便是很多敗類,他們可能都有一顆愛國的心。但我排斥他們,因爲他們不具備專業性,即便受到專業訓練,養成的惡習也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就如洪青之流,我承認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心懷國家,但對情報系統來說,他們只適合作爲眼線,而不適合作爲骨幹力量。”
表舅若有所思,又問:“如果我把選人的事交給你,你會怎麼做?”
“處座,我不建議選人的事交給我。”
張安平的回答卻讓人詫異。
“爲什麼?”
“建議書是我寫的,我也會在培訓班執教,如果選人事務由我負責,那這些人就等同於我的人——作爲一名軍人,有嫡系是正常的,但大量的門生故吏反而會有不好的影響。”
張安平坦然道:“戰爭迫在眉睫,特務處只能有一個意志貫徹!這個意志便是你的意志!”
鄭耀先用餘光打量着張安平,這個人一定會成爲處座最信任的人——就憑這句話!
表舅是真的大喜過望,誰都喜歡用自己人,因爲自己人能貫徹自己的意志,但往往自己人中作威作福的多,識趣的少。
而自家的這個外甥,很明顯就是識趣的這一類,而且還是非常識趣的這一類!
表舅思索後又問:“你覺得第一期的學員有多少合適?”
“電訊、審訊、後勤,這三類可以少點,行動類人才越多越好,刺探和潛伏相輔相成,可以先並列在一起,後期可以重新進行分班。因爲是第一期,都是摸着石頭過河,我建議電訊、審訊和後勤三個類型可以暫時先設三個班,每個班二十人左右即可。
行動類班級,暫定兩個班,每個班四十人。
刺探和潛伏暫時設一個大班,八十人左右吧。
這樣算的話總共需要220人即可,但考慮到淘汰,我覺得招收人數可以定在260人左右。”
張安平說出了自己保守的數字。
260人?
表舅盯着張安平,這個數字超出他想象——不是高了,而是太低了!
“你不覺得這些人太少嗎?”
“初建的第一階段,我認爲沒必要人數太多,船小好調頭。”
船小好調頭?
表舅沒想到這個表外甥能給自己這麼多的意外——一般人爲掌權,恨不得說得天花亂墜,但自家表外甥卻很沉穩。
他越發喜愛這個表外甥了。
但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答應,反而道:
“我想想,我想想。”
張安平也不急切,並沒有繼續鼓吹——適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而且表舅明顯是動心了,否則也不會問這麼多。
之所以用“我想想”這個擱置的詞組,無非是來自上位者的馭下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