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兵不血刃

    一進暗道，立馬被黑暗和潮腐的氣息包裹，強烈的壓抑感席捲全身。

    兩人順着暗道一直走了大概二三十米，眼前赫然出現一道閘門，門後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打開閘門之後，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眼前是一條由城市廢水組成的地下暗河。

    齊海市前些年爲了防洪，開展“海綿工程”，大規模翻修了下水道。

    原本狹窄低矮的下水道，現在可以像小型防空洞一樣，供人自由穿梭。

    難怪兇手可以悄無聲息避開大門監控，也不需要翻牆入院。

    原來這條暗道與下水道系統打通了。

    理論上來說，兇手可以通過暗道，自由穿梭整個湯水鎮，並從任何一處下水道井口重新進入別墅。

    “咱們往哪走啊？”

    看着四通八達的下水道網絡，於昭雪犯了路癡。

    “條條大路通羅馬，隨便走唄。”

    兩人忍着惡臭，一前一後行走在下水道管網中，希望能撞到兇手留下的足跡。

    結果走到某一處井蓋上方，忽然聽到上面傳來幾聲狗叫。

    “金毛？”

    宋啓忽然意識到，這一處井蓋應該就是金毛犬經常趴着的那個。

    更重要的是，金毛犬死活不走，會不會是因爲知道井蓋下面是暗道。

    而兇手恰好從此經過，留下了氣息被它捕捉到。

    這只金毛犬見過綁架左大佟一家的兇手！

    得出這個結論，宋啓異常激動，馬上爬上深井，敲了敲井蓋。

    “嗨！是我！麻煩讓讓！”

    那只金毛極其通人性，自覺的挪到了一邊。

    宋啓輕鬆推開了井蓋，從裏面鑽了出來。

    果然是熟悉的地方！

    不遠處就是便利店，再走一段就是凶宅！

    “金毛，你嗅到兇手的氣味了，對不對？”

    宋啓撫摸着金毛犬的腦袋問道。

    金毛似乎聽懂了，搖頭擺尾，一臉急迫的樣子。

    “好，那你帶我們去找他。”

    宋啓揹着金毛，小心翼翼爬下深井。

    於昭雪一臉疑惑道：“這是誰家的狗？”

    宋啓淡淡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左大佟一家帶來的狗。”

    “它是唯一見過兇手的目擊者，對我們破案非常重要。”

    於昭雪面露驚愕：“那不用呼叫支援嗎？萬一咱倆跟兇手遭遇了呢？”

    宋啓搖搖頭：“暫時還不用。其一，金毛不一定能找到兇手。”

    “其二，即便找到了兇手活動過的場所，兇手也不一定在現場。”

    “其三，兇手沒有熱武器，咱倆二打一足夠對付。”

    於昭雪聳聳肩，不再多問。

    兩人跟着金毛，沿着一條通道往深處走去……

    七拐八拐，走了大約十分鐘，金毛突然停下腳步。

    嘴裏“嗚嗚”低吼，顯得十分焦躁不安。

    “怎麼了？兇手就在附近？”

    宋啓瞬間警惕起來，腰間的電棍也抽出來攥在手裏。

    金毛又重新開始往前走，到了一個拐角處，突然發出“嗷嗷”的哀嚎。

    一股刺鼻的腐臭從拐角處飄出來，兩人急忙捂住口鼻。

    “這氣味……”於昭雪臉色微變。

    宋啓面色凝重點頭：“沒錯，是屍臭！”

    兩人放慢腳步，小心翼翼走過去。

    手電筒往陰暗角落一照，還是不由得嚇了一跳。

    只見拐角處並排躺着三具屍體，兩大一小。

    屍體已經開始腐敗，散發出陣陣惡臭。

    由於他們身上爬滿了蛆蟲，面部也被老鼠啃爛，根本辨別不出容貌。

    但不用猜也能知道，一定就是左大佟一家三口！

    因爲金毛圍着三人的屍體來回轉圈，不斷發出哀鳴，甚至眼眶都流出淚水。

    三條人命終究還是遇害了……

    宋啓心情格外沉重，把狗子拉到一邊，報警呼叫了支援。

    法醫和技術隊很快抵達現場，開始對周圍進行細緻勘察。

    幾小時後，屍檢報告出爐。

    三人的死亡時間與賈成罡幾乎一致，都在昨晚七八點鐘。

    但三具屍體的腐敗程度，明顯比賈成罡快了數倍。

    應該是因爲下水道溫暖潮溼的環境所致。

    值得一提的是，三人的死因都不相同。

    左大佟生前有過搏鬥跡象，渾身遍體鱗傷。

    致命傷在頭部，疑似遭到鈍器打擊，腦殼都砸爛了。

    左大佟妻子身體沒有明顯傷痕，只有脖子有掐痕，死因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而且生前遭受過性侵，加害者的體液還留在她體內。

    而且她的指甲裏還留有一些皮膚碎屑，應該是反抗兇手性侵時候留下的。

    左大佟兒子死狀就有點慘了，是被人拎起來，在地上活活摔死的。

    致命傷也是在頭部，有多處暴力磕碰的傷痕，導致顱腦重度損傷而亡。

    三具屍體上面發現的殘留物質，都被送去做進一步的DNA鑑定。

    看完屍檢報告，宋啓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左大佟一家顯然是跟兇手有過正面搏鬥，但又不對勁。

    兇手如果是一個人，如何同時制服三人，並完成對左大佟妻子的性侵？

    假設兇手用麻醉手段，將三人同時迷暈並綁架。

    三人應該失去了反抗能力，爲什麼還會出現搏鬥跡象？

    前後說不通，完全自相矛盾！

    還有一個問題，發現屍體的下水道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而是拋屍現場。

    兇手是在哪裏對他們完成的殺戮？

    賈成罡是否也跟這一家三口同時遇害？

    更重要的是，閹割賈成罡的那把匕首，指紋來自於左大佟。

    難道他們之間生前還有過搏鬥？

    疑惑之際，DNA鑑定報告出爐。

    左大佟妻子體內的殘留和指甲碎屑，經過比對，確認是賈成罡的。

    左大佟兒子身上提取到的DNA殘留，也是賈成罡本人的。

    就連左大佟本人身體上，也發現了多處賈成罡的細胞組織。

    也就是說，是賈成罡性侵了左大佟妻子，還摔死了左大佟兒子，最後把左大佟活活砸死。

    於昭雪看完屍檢結果，眉頭聚成一個“川”字。

    “他們四個人生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互相殘殺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宋啓瞬間被點醒，脫口而出：“兇手在欣賞一出鬥獸表演！”

    “啊？”於昭雪不明所以。

    宋啓解釋道：“兇手大概率是把四人綁架之後，通過某種條件相要挾，逼迫他們之間互相殘殺。”

    “兇手先逼賈成罡當着左大佟的面，強暴並掐死他的妻子，又活活摔死他兒子，導致左大佟情緒崩潰失控。”

    “然後再遞給左大佟一把刀，讓其閹割了賈成罡。”

    “賈成罡受重傷之後，生死關頭用石頭把左大佟砸死。”

    “倖存下來的賈成罡，被兇手用繩子活活吊死，最後拋屍凶宅現場。”

    “而左大佟一家三口的屍體，則被轉移到下水道藏匿，直到今天被金毛犬找到。”

    “兇手用這一招，兵不血刃就解決掉了四個人，可謂殺人誅心！”

    聞言，於昭雪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兇手好變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