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死了咱一個,富貴全家人,值!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黑茶芝士字數:2478更新時間:24/07/02 09:40:50
    一名南陽兵奮力刺出手中長矛,洞穿了一名韓軍的心口。

    但與此同時,他也被另一名韓軍的青銅鈹刺穿了腹部。

    隨着青銅鈹拔出,原本堆積在肚子裏的腸子嘩嘩往外淌。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腸子流出來是什麼感覺?

    腎上腺素遏制了痛覺,只有那種知道自己即將死亡的恐懼和無力感縈繞心頭。

    但,死亡可怕嗎?

    如果是身爲韓軍時,死亡確實很可怕。

    但當他成爲大秦的士卒,最可怕的就不再是死亡本身,而是毫無作爲的死亡!

    “殺!”

    混着血沫的聲音從喉中嘶吼而出,在那名手持青銅鈹的韓軍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這名南陽兵竟用盡渾身力氣再次刺出了手中長矛,直接洞穿了那名韓軍的胸膛!

    這名南陽兵再也堅持不住,無力的軟倒在地。

    但他的雙眼卻乞求的看向身後軍法吏的方向,用最後的力氣喃喃:

    “倆!倆!”

    曹山心有不忍,主動提醒:“袍澤戰死,同伍之兵當代袍澤割首!”

    南陽兵的袍澤趕忙上前,互相掩護着割下了那兩名被斬殺的韓軍的頭顱。

    曹山這才沉聲呼喝:“宛城二孬,於新鄭城下殺敵兩人,陣亡後軍功由嫡長子繼承!”

    曹山的聲音轉而溫和,耐心的解釋:“依軍爵律,二孬嫡長子至少可以享上造爵位,得秩百石之官。”

    “若此戰大勝,所得官職爵位也能更高一些。”

    聽見這話,二孬終於露出了笑容,寬慰的喃喃:“秩百石,那可是大官啊。”

    “俺孬了一輩子!俺的娃兒不會像俺一樣孬了,俺的娃兒也可以當大官。”

    “以後俺的娃兒頓頓都能吃飽飯……”

    一句話沒說完,二孬已經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二孬的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未曾消散。

    更多的南陽兵也還在爲了他們自己、爲了他們的孩子而奮勇拼殺!

    眼瞅着己方軍陣搖搖欲墜,韓玘焦聲大喝:

    “大韓供養爾等一生,今日便是爾等爲大韓效死之際!”

    “爾等的家眷皆在身後城池之中!”

    “爲了保護爾等的家中老小!爲了大韓!爲了王上!”

    “殺啊!”

    雖然韓玘的家兵親兵都在幫忙吶喊。

    但他們的聲音在戰場上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只因南陽兵的喊聲已經狀若瘋魔。

    “爲了糧食!爲了爵位!爲了土地!爲了房子!”

    “死了咱一個,富貴全家人!”

    “砍腦袋!”

    聽着南陽兵的喊聲,韓軍士氣愈發低迷。

    幹的都是把腦袋別腰上的活兒。

    憑什麼人家拿真金白銀,我們就只能吃大餅?

    一個月就那點錢,我們拼什麼命啊!

    在極短時間內,韓軍軍陣徹底崩潰!

    韓玘見自己再無力挽回頹勢,只能怒聲一喝:“撤軍!”

    話音剛落,韓玘便一拽繮繩,策馬向新鄭疾馳而去。

    眼瞅着主將都跑了,韓軍士卒也趕忙跟着一起跑向新鄭。

    嬴成蟜見狀斷聲大喝:“擂鼓!進軍!”

    戰鼓擂響!

    秦軍先登營當先扛起雲梯衝向新鄭,緊隨其後的便是秦軍前軍。

    眼見城外那漫山遍野的秦軍向着新鄭衝鋒而來,韓王安眼中盡是茫然和錯愕。

    “我軍,敗了?”

    剛剛不還在壓着秦軍打呢嗎?

    就在一刻鍾之前,秦軍的傷亡還是我軍的好幾倍呢。

    怎麼一轉眼我軍就崩潰了!

    而且擊敗我軍的,還是一名投降的叛徒率領的投降的降卒!

    韓半心中發苦,不敢回答。

    張讓卻是沉聲開口:“南陽守軍士氣如虹,韓相恐怕脫身艱難。”

    “王上,臣諫言,即刻關閉新鄭城門!”

    韓半憤怒的喝問:“現在就關閉城門,韓相怎麼辦!”

    “張相,平日裏你與韓相有多大矛盾都是我大韓的內部矛盾。”

    “韓相也從來都沒想過以陰私之法害你!”

    “你如今怎能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來害韓相!”

    張讓當即解釋:“本相絕無暗害韓相之意。”

    “我軍可以放下吊籃,讓韓相坐進吊籃之中,由士卒拉上城來。”

    韓半嚴詞反駁:“讓韓相進入吊籃之中懸於半空,秦軍弓弩手必定攢射韓相。”

    “韓相必死無疑!”

    “張相不過是在借秦軍之手而害韓相!”

    張讓也有些怒了:“本相承認這法子有些危險。”

    “但韓相既然率軍出征又遭逢大敗,他就應當承擔戰敗所帶來的後果!”

    “你當本相不想開着城門接大軍回城嗎?”

    “那可是城中的過半兵馬!”

    “但若再不關門,秦軍就可能跟在韓相身後混入城中,屆時新鄭危矣!”

    “王上,快下令吧!”

    “再晚就來不及了!”

    韓王安心中思慮。

    張家在大韓的朝堂之上佔據着極大影響力,目前還正在向各個縣城安插人手。

    韓玘雖然也有不臣之心,其麾下卻有諸多縣令、縣丞,背後還有大韓宗室的支持。

    張家和宗室雙方制衡,形成了當下大韓朝廷微妙的平衡關係。

    韓王安當然希望趁着這個機會除掉韓玘,從韓國宗室中再擇一忠誠之輩爲宗室領袖。

    但韓王安必須考慮到方方面面,以免繼任之人拿捏不好力度,破壞了現下的制衡關係!

    就在韓王安細細思慮之際,張讓突然大喝:“秦軍已至吊橋外!”

    韓王安迅速回過神來,震驚的發問:“秦軍何在?”

    城門之下全都是穿着屬於韓軍的紫色甲冑的士卒,韓王安根本看不見張讓所言的秦軍在哪兒。

    張讓手指城下一名士卒,連聲解釋:“南陽降卒雖然未換甲冑,但臣方纔觀之,所有南陽降卒的右臂都綁有黑布!”

    韓王安趕忙仔細看向城外,便發現數名士卒與身邊韓軍一樣奮力往城裏擠,毫無傷害身邊士卒的心意。

    但他們的右臂卻都掛着一條黑布!

    韓王安心中大駭,再無猶豫:“傳寡人令!”

    “關南城門,令韓相自北城門回城!”

    張讓拱手再勸:“臣再諫,王上乃萬金之軀,不得有失,請王上先行回宮。”

    “將此處戰事交於臣下負責!”

    韓王安這次倒是毫不猶豫的點頭:“準!”

    送走韓王安,張讓的心情也頗爲沉重。

    韓玘所部的潰敗被張讓看在眼中。

    既然韓玘帶領的五萬兵馬士氣如此低落,張讓也不敢去賭城內其他韓軍的士氣如何。

    張讓目光看向身後的家兵和族人,沉聲開口:

    “諸位,大韓待我張家不薄。”

    “我張家已三任韓相,輔佐了六位韓王,承恩百餘年。”

    “今日,便是報國之日!”

    拔出腰間長劍,張讓正聲大喝:

    “張家族人,隨本族長戎守城門。”

    “敢有入城者,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