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黑茶芝士字數:2277更新時間:24/06/28 18:12:06
    一衆親信暢快大笑:

    “將軍放心,末將定會讓那長安君被全軍將士所鄙夷!”

    “將軍還是過於謹慎了,就算任由那長安君施爲,想來他也會激起兵變。”

    “軍中事還得是軍中人來管理,他一個從未踏足過沙場的人卻當了主將,將士們心裏可早就憋着火了!”

    對於這個顛倒黑白的任務,親信們毫無壓力。

    嬴成蟜確實是主將,但忠於他的人只有那一百名家兵,如果沒有這些將領的幫助,嬴成蟜怎麼讓全軍都聽到他的聲音?

    還不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至於士兵們信不信?那就更不需要擔心了。

    軍方歷來是比較排外的,大秦軍方更是如此,士兵們是在拿命去拼富貴,誰都不希望追隨一名無能的主將,平白送了性命!

    嬴成蟜這麼一個年方十六、毫無知兵之名、從來都沒有踏足過沙場的小將,在士兵們眼中就是瘟神!可能會害了他們性命的瘟神!

    士兵們天生就不會和嬴成蟜一條心,抹黑起來毫無壓力。

    樊於期的語氣卻轉爲凌厲:

    “但本將的醜話也說在前面。”

    “打壓軍心、誘導兵變,只爲借兵變之舉除掉長安君。”

    “平亂之戰不會有任何軍功,爾等切莫有趁亂殺害袍澤,拿着袍澤的頭顱來領軍功的念頭。”

    “更莫要因私廢公,藉此機會行那打壓異己、縱兵肆虐之舉!”

    “否則,本將定斬不饒!”

    一衆親信趕忙肅聲迴應:

    “末將等,謹遵將軍令!”

    樊於期略略點頭:“諸位自行整頓兵馬便是。”

    待一衆親信離開大帳,劉安卻沒有走,而是擔憂的發問:

    “將軍,末將還是覺得借兵變除掉長安君過於行險。”

    “長安君再怎麼說也是先王次子,大王之弟。”

    “長安君死,將軍定遭責難啊!”

    樊於期笑的很輕鬆:“先王之子、大王之弟,身份確實尊貴。”

    “但問題就在於他的身份太尊貴了,甚至有資格繼承王位!”

    “有這麼一個人在,大王如何心安?”

    樊於期若有所指的看了劉安一眼:“你當本將憑什麼敢在軍中殺了長安君?”

    “大王或許會爲了王室臉面責罰本將,但日後大王定會重重拔擢本將!”

    劉安還是覺得有些不安:“但他……”

    樊於期打斷了劉安的話頭,沉聲開口:“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但相邦早已託門客嫪毐告知本將:沒有人希望長安君活着回到咸陽城!”

    “君上不方便的事總要有人來做,本將此舉乃是爲大王分憂。”

    “即便出現最壞的結果,本將遭難,本將的家眷親族也定會得大王厚待。”

    “劉都尉,你亦能得大王惦念!”

    樊於期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爲很危險,但從軍打仗的人誰沒直面過危險?

    樊於期以己度人,認爲嬴成蟜理應是嬴政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場賭局風險小、收益高。

    那爲何不下注!

    見樊於期態度堅定,劉安也放下不安,轟然拱手:“末將遵命!”

    說話間,大帳外傳來爭執之聲。

    “長安君莫要強闖,將軍正在帳內議事!”

    “還請長安君稍待,待我等先行通報!”

    “放肆,我家主上才是此軍主將,莫說中軍大帳,便是去這軍中任何地方也無須向他人通報!”

    樊於期當即擡腳走出大帳,便見嬴成蟜的家兵正與戎衛中軍大帳的士卒對峙,嬴成蟜則是揹負雙手站在家兵之後,看着大帳若有所思。

    樊於期趕忙沉聲怒喝:“放肆,此乃我軍主將,大秦長安君,爾等哪來的膽子阻攔?”

    聽見樊於期這話,一衆士卒趕忙讓開道路,樊於期卻好像怒氣未減的繼續呵斥:

    “今日我便代主將行軍法處置。”

    “都尉劉安!”

    “將這幾個犯上作亂的士卒拉出中軍,仗責二十!”

    劉安轟然拱手:“末將遵命!”

    幾名看門的士卒頓時就慌了。

    二十軍棍打不死人,但徵兵結束後他們就要出征了,一路顛簸行軍的情況下,他們的傷勢不可能好轉,而是會出現感染,並最終因傷口感染而死。

    那可比被直接打死更難受!

    “且慢!”嬴成蟜終於出聲阻止了劉安,溫聲寬慰:“見尊者仍能秉持軍紀,戎守中軍大帳沒有半點馬虎,何錯之有?”

    幾名士卒狠狠鬆了口氣,趕忙拱手:“拜謝將軍仁德!”

    樊於期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頗爲嗤嘲。

    想要在軍中立一個仁德的形象嗎?又是個聽名將故事聽傻了的小將!

    吳起吸膿,而將士爲他效死。

    看似是因爲吳起仁德,但前提條件是吳起本就是在軍中威望極高的殺神!

    你一個在軍中毫無威信的人卻還想着彰顯仁德,只會讓全軍將士欺你更甚!

    嬴成蟜笑着拍了拍其中一名士卒的肩膀:“我看你們幾人孔武有力,頗有精氣神。”

    “想來投軍也是爲了一番功業。”

    “既如此,今日本將便將你們編入先登營,擢官職爲什長,萬望諸位奮勇爭先,博個封侯拜將!”

    幾名士卒頓時就慌了:

    “將軍饒命!”

    “末將阻攔將軍,也是出於軍令考慮,絕非爲難將軍!”

    他們都不是剛從軍的新兵,他們很清楚先登營意味着什麼。

    雖然在先登營中立功很容易,但活着回來卻是難了,先登營可就是炮灰營啊!

    嬴成蟜面色轉冷:“先登營中皆是勇士,本將將爾等編入先登營乃是看重爾等,爾等卻言稱饒命?”

    “爾等究竟是貪生怕死,還是要違抗將令!”

    幾名士卒無言以對,全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樊於期。

    樊於期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他看明白了,嬴成蟜根本不是想立仁德的人設,而只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樊於期,此地究竟誰說了算!

    偏偏嬴成蟜就算在軍中孤立無援那也是此軍主將,樊於期根本沒辦法明着和嬴成蟜作對,只能對着自己的士卒呵斥:

    “沒聽見長安君的命令嗎?”

    “還留在這裏作甚?滾去先登營!”

    幾名士卒都快哭出聲來了,卻也只能絕望的應諾:

    “唯!”

    幾名士卒被押走,嬴成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盈盈的對樊於期發起邀請:

    “樊將軍,今日天氣大好,何不同去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