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前夕

    nsf網的私有化早就開始了？斯蒂芬先是吃了一驚，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溫頓，你說的是弗吉尼亞北部那裏嗎？”

    斯蒂芬作爲nsf網絡辦公室的主任，他對下半年弗吉尼亞的變化有所耳聞，那裏似乎已經出現了網絡私有化的前兆。

    “uunet（悠遊網絡）”溫頓看了眼辦公室裏的其他人，“我想應該有人聽說過它。”

    yo-yo net？大家面面相覷，目光中都有些茫然。這名字實在太奇怪了，溫頓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肯尼迪校長見大家都沒有開口，只能由他提問，“溫頓，這個yo-yo”

    “好吧，我承認~”就在這時，坐在斯蒂芬邊上的約翰.麥卡錫舉起了手，“我在東海岸任教時，曾是它的用戶之一。”

    “約翰，你從沒和我提起過這件事？”作爲他的老朋友，同時也是nsf網的負責人，斯蒂芬感覺自己遭到了背叛。

    “斯蒂芬這只是一家微不足道的小型網絡服務提供商，成立了兩年時間，僅僅積累了十幾萬名用戶。”約翰示意他放輕鬆，uunet影響力有限。

    “嘿，約翰，你有好東西竟然沒有分享給我們？”就在這時一直笑呵呵的高德納也插了進來，“這一點也不極客，我感覺我們的友誼遭到了背叛。”

    “come on，uunet和nsf網完全不同。”約翰揮舞着雙手極力解釋道，“他們完全是自己在搭建服務器，這是和nsf網沒有任何關聯的網絡。”

    “好吧，這樣的代價太高昂了。”斯蒂芬十分清楚另外鋪設線路的做法，雖然擁有絕對的自主權，但耗資驚人。

    “所以他們才只有十幾萬用戶。”約翰.麥卡錫一臉認同的點點頭，這點規模連nsf網的零頭都沒有。

    另起爐竈確實不再受制於nsf，但沒有雄厚的資金，根本玩不轉。

    “但這已經是真正的私有化了，不是嗎？”最先開始話題的溫頓.瑟夫看向斯蒂芬，“另外，nsf網在紐約州的ny-sernet路線，已經被紐約州政府賣給了威廉.施拉德爾成立的psinet。

    威廉.施拉德爾此前可是該線路的管理員，他在某種程度上甚至也是nsf下屬組織的員工。斯蒂芬，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好吧，我承認~”有着威嚴長相的斯蒂芬攤開手，“我知道這筆交易，但nsf只是一個科研機構，我們管不到紐約州政府。”

    “嘿~斯蒂芬，你明明已經悄悄開始了nsf網的私有化。但卻一直和我說你自己拿不定主意，需要我的意見！”約翰.麥卡錫一臉驚詫的看着自己的老友，“斯蒂芬，我感覺我們的友誼正在經受考驗。”

    “ok~ok~”斯蒂芬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好吧，紳士們。看來大家對於snf網的私有化，都有自己的獨立想法。既然現在坐到了一起，那不如我們分享一下彼此的消息？”

    唐.肯尼迪率先點點頭，他一點內幕消息也沒有，他單純只是想蹭一蹭八卦。這不怪他，作爲校長他每天操心的事多到數不清，網絡只是其中的一個。

    溫頓.瑟夫和約翰、高德納他們也點了點頭，私有化已經是必然的趨勢，早點把握消息也能爲自己提前找好位置。

    但大家都點頭同意，卻沒人開口說話。見此狀況，斯蒂芬只能做個表率。

    “psinet是施拉德爾他們和紐約州政府私下簽定的協議，他們花錢從政府那裏購買了當地的nsf資產。然後又轉身爲同一批客戶，也就是當地政府，提供網絡服務。

    政府部門和當地大學都喜歡這筆交易，因爲他們認爲私營企業效率更高。此外在費用開支上，也比nsf網要低的多。

    紐約州政府更是聲稱他們利用公共開支，推動了私營企業的誕生。情況就是這樣，psi的出現堪稱完美。他們既得到了運營資產，也得到了一批付費用戶。”

    nsf雖然名義上管理着網絡，但它只負責幾個主幹線部分的開支。那些沒覆蓋到的子交換節點，則全部由當地政府和機構自行維護。

    紐約州政府相當於把這部分工作外包了，psi成爲了運營商。後者的收費比之前州政府的維護費用要低得多，大學等機構也十分滿意psi的高效率。

    所以這筆交易得到了當地互聯網用戶的一致支持，psi也實際上脫離了nsf網實現了獨立運營。

    斯蒂芬不知道這個開端是好是壞，他也無權過問紐約州的事。但他一直在觀察spi的表現，後者某種意義上也是nsf網私有化的試驗田。

    聽完了他的講述，斯坦福的衆人都在心中鬆了口氣。至少，他們樂意看到這樣的變化。

    “該伱們了，那些發生在nsf網之外的事，我知道的或許比你們還少。”斯蒂芬大多數時間都在弗吉尼亞阿靈頓的辦公室待着，互聯網的變化日新月異，他知道很多東西都在悄悄醞釀。

    “關於uunet，我剛剛已經說過了。”約翰.麥卡錫聳聳肩，他轉頭看向了溫頓。

    作爲互聯網之父，溫頓對網絡的變化最敏感。“除了uunet，還有一家美利堅在線（aol）今年也開展了類似的服務。不過它的規模可能更小，但後期潛力不錯。

    因爲和spi還有uunet相比，aol更注重內容服務。他們爲用戶提供線上資訊、互動交流、遊戲、甚至購物等各種活動。

    你們知道的，網絡服務誰都有，但誰能提供更吸引人的線上生活，誰就更能吸引客戶。”

    哇哦~肯尼迪校長大開眼界，他到現在使用網絡最多的地方，還只是發發電子郵件。

    新聞？遊戲？購物？這些簡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高德納，你呢？”肯尼迪校長沒等斯蒂芬發問，就迫不及待的擔當起了這個角色。他想聽聽更多的關於網絡的發展現狀，或許斯坦福接下來需要改變一下自己的扶持項目了。

    有一張笑臉的高德納，性格也很幽默。“終於輪到我了嗎？我的膀胱差點先堅持不住。”

    衆人聞言哈哈一笑，坐在這裏的人最年輕的都五十幾歲。到了這個年紀，有些毛病大家都有。

    “好吧，說回正事。”高德納呵呵一笑，“你們都把目光放在了西海岸和東海岸地區，卻忽略了中西部。

    在俄亥俄州，那裏有開展業務更早的美聯網，它的規模可能比那個什麼呦呦網絡規模還要大。

    當然缺點也有，那就是中西部太封閉了。它們和東西海岸的交流都不多，美聯網大的僅僅是規模，在技術上卻落後不少。”

    “鐵鏽帶？”聽到俄亥俄，肯尼迪校長腦袋裏第一冒出的印象就是這個。

    其他人也差不多，他們對那裏的印象不是“鐵鏽帶”，就是“飛越之地”。

    飛越之地，除了出差時在飛機上偶爾向下瞥一眼，中西部內陸地區不會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這個詞語暗含發展緩慢、生活無趣之意。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高德納繪聲繪色的講述着自己的發現，“我在上半年去過一次那，結果就發現了這個有意思的網絡。更讓我驚訝的是，那裏甚至有了網站商業化的萌芽。”

    “網站商業化？”此時不僅肯尼迪驚訝異常，斯蒂芬和溫頓他們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中西部這種落後的地方，竟然會出現商業化的網站。

    “普萊斯列表（price list）”高德納得意洋洋的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這個名字是不是非常好記？更有意思的是網頁上的小工具。

    溫頓你知道我最擅長的是算法，但那個網站竟然有類似搜索算法的應用。這讓我很興奮，可惜因爲時間關係，我沒來及仔細研究。

    或許等我做完了手中的項目，我需要和那個設計者聊一聊。”

    “確實很讓人意外”溫頓.瑟夫從沒想過在中西部，也會有計算機技術的誕生。

    高德納作爲圖靈獎的獲獎人，在算法上的造詣是基石級的人物。能讓他感到興奮，說明那個網站有可取之處。

    “但中西部太遠了，nsf網的私有化不會從那裏開始。”斯蒂芬很直白的把俄亥俄的美聯網排除在外。

    網絡通信服務是東西海岸都盯上的肥肉，鐵鏽帶從來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衆人對這一點並沒有異議，信息時代的弄潮兒只能在西海岸或者東海岸誕生。

    “所以nsf網的私有化，大家都沒有意見，對嗎？”斯蒂芬看向會議室裏斯坦福的一方人。

    “私有化是趨勢所在，但我們不希望是ibm一家獨大。”肯尼迪校長也很直白的說出了斯坦福的態度，86年被拆分的at&t就是前車之鑑。

    一家龐然大物一旦完成壟斷，除了政府，沒有人將會是他們的對手。

    “ibm那裏我還沒有溝通，但我會盡力平衡。至於spi、uunet，或者美國在線能不能入局，那就不是我關心的事了。”斯蒂芬作爲公職人員身份超然，他可以不顧及其他私營企業的反應。

    會議室裏斯坦福一方的幾人臉色各異，他們雖然現在都有一層教授的身份，但在此之外也和硅谷的其他公司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就如之前說的，斯坦福鼓勵教職工將創意商業化。溫頓.瑟夫除了偶爾回斯坦福上一堂公開課，他更多的時間是在mci。

    信息部副總裁是他的另一個職務，更巧的是mci還是nsf網的合同方之一。

    約翰.麥卡錫，曾經接受過洛克菲勒基金的資助，和東海岸的it產業有較爲親密的關係。

    就連看似身在局外的斯蒂芬，其實和ibm也交情匪淺。在美利堅，沒有人是獨立存在的，學者也不行。

    “溫頓，最近斯坦福的新生公開課，你要出席嗎？我這裏有三節公開課的任務在身，或許你可以幫我分擔一點？”

    剛出會議室的門，高德納就纏住了準備離開的溫頓。他不想上公開課，他的研究項目還在進行，但學校的任務又推辭不掉。

    “唐納德，我猜你又想偷懶了。”溫頓和他熟悉已久，這傢伙以前就經常請自己代勞講座或者替課。

    “斯坦福可是你的母校，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恩的心態嗎？”

    “好了，我知道你的把戲。先說好，只有一節課。加州我只能留半個月，後面我需要去一趟波斯頓。”

    “溫頓，你會愛上那羣可愛的孩子的，上半節課我會和你一起出席。”高德納剛剛故意板着的臉上，立刻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笑容。

    “啊哈~你我那個年紀可一點也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