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李靖的複雜

    哪吒興沖沖“嗯”了一聲，翻開盒子的瞬間，頓時被一陣金光照耀的睜不開眼。

    接着光芒內斂，哪吒小心往盒裏看去，不由一怔，但見盒子裏躺着一塊金磚。

    看起來約莫有大人巴掌大小，比板磚要小一號但磚身上鐫刻着玄奧的紋路，給人一種沉重古樸之感。

    “這啊……這有什麼用啊師父？”

    哪吒年紀還小，沒能做到很好的表情管理，失望溢於言表。

    太乙乾咳一聲，忽而靈光一閃低聲道：“此乃爲師爲你煉製的護身法寶，危急關頭祭出可以保護你。

    哦對了，以後你若遇到你玉鼎師叔了可以請教一下他此寶的使用心得，他用的比你久。”

    哪吒詫異：“玉鼎師叔？”

    太乙輕輕點頭：“就是你師父我的師弟，他是大人，所以他有一塊更大更重的。”

    “哦，我記住了，謝謝師父。”

    哪吒向太乙認真道謝說着拿出金磚掂量了一下。

    這不掂不要緊，一掂量他立時神情微變扭頭看向手中金磚，略一沉吟，揚起金磚做了幾個往下拍的動作。

    當即哪吒的目光亮了起來，他發現如此使來竟意外的順手。

    這小子……這一幕看的太乙眼角抽抽，他煉製的可是能祭出傷人的寶磚，不是拍人的板磚啊。

    他這徒兒怎麼一身匪氣的感覺？

    “好了，師父，快些請進吧，我娘的飯都做好了。”

    哪吒開發了金磚的用法後往懷裏一揣，拉着太乙真人進了家門。

    待到吃飯時，飯桌上只有太乙、殷廣靈、哪吒三人。

    吃飯時太乙看到哪吒似乎有些興致不高筷子在碗裏搗來搗去的。

    太乙略一沉吟：“李將軍中午不回來嗎？”

    殷夫人笑道：“真人你也知道，當今天下不太安定，夫君作爲陳塘關總兵，既要鎮壓妖魔作亂又要防備東伯侯，他肩上的擔子……很重的。”

    說着看向外面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對未來的擔憂。

    太乙真人輕輕頷首，不再言說，對於已然開始的封神他知曉的要比這些凡人要更多。

    飯後，殷夫人也去忙了，太乙和哪吒師徒倆人來到亭中納涼。

    “師父你說，爹爹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哪吒伏在亭子的欄杆上失神，忽然蹦出了這麼一句。

    太乙一怔，不由笑道：“怎麼會呢，你怎麼會這麼想？”

    哪吒低語道：“有好多次他都發現父親偷偷注視着我，但是他的眼神好奇怪，他也時常偷偷跟孃親唸叨大哥二哥。

    他們以爲我不懂，其實我什麼都懂的……”

    太乙若有所思，笑道：“不會的，正所謂兒行千里父母擔憂，你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可以享受關愛，但你大哥二哥遠在千山萬水之外學藝，這是很吃苦的事，他們自然難免掛念。”

    “是這樣嗎？”哪吒仰頭。

    太乙微笑點頭：“自然是這樣的。”

    得到自己師父的肯定回答，哪吒小孩子心性立馬就開心的在院子裏玩了起來。

    太乙真人注視着哪吒笑容深處卻掩藏着幾分沉思。

    夕陽西下。

    殷夫人早早就帶人上街購物，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與太乙、哪吒一起等待李靖回來。

    只是隨着夜色漸深，屋內都點上了等，卻依舊不見李靖的身影。

    哪吒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斂去變得越來越失落。

    殷夫人安慰道：“你爹爹忙，吒兒乖。”

    “可他走的時候答應我的。”哪吒低聲道。

    太乙真人霍然起身道：“屋裏有些悶，貧道去外面等。”

    哪吒失落的趴在桌上，對自家師父也沒心情搭理了。

    院子裏，太乙回頭看了眼哪吒，輕哼一聲，身形化作一道清氣消散不見。

    不久之後清光落在後院。

    “真人？不是，您這是作甚麼，快把我解開啊。”

    李靖被人用一根發光的繩索腳上頭下倒掛在了樹枝頭，見到是太乙，不由趕緊說道。

    太乙輕哼道：“你記不記得今日是什麼日子？”

    李靖神情微變，苦笑道：“知道，但我真不是有意來遲的，實在是臨時接到上頭公文……”

    “知道便好，本來你是親爹，怎麼教孩子是你的事。”

    太乙真人打斷他道：“貧道這個做師父的不該干涉沒理由管，但你這個爹當得……不對勁。”

    “嗯？”李靖神情微變。

    太乙真人淡淡道：“可以說說麼，你爲總是這麼針對哪吒呢？”

    “這……”李靖不由沉默起來。

    他的確看這個小兒子有些，嗯，心情複雜。

    在成了家，有了妻子和家庭以後他不是沒想過放棄那些該死的揹負，

    放棄爲那些死去的親友村民討要一個公道的想法。

    可是……作爲那場浩劫之下的唯一倖存者，他實在做不到放下這些啊。

    因爲這仇恨，所以當初他想的是金吒木吒由自己教，作爲李家兒郎也理當揹負起李家的仇恨。

    將來他們父子幾人齊心，其利斷金，爲那些無辜的生靈去討要一個說法，甚至要讓他們改掉漠視凡人生命的毛病。

    不然以那些天兵天將的行事風格肯定會有更多無辜凡人受害。

    可是經過他師父的開導後，他覺得自己錯了，這份仇恨太沉重不該轉移到他的兒子身上。

    故此，他也就放下了將兒子們牽扯進這場恩怨中的想法。

    至於什麼去……

    大概等他看着孩子們長大，他可以放心的將他們的孃親交到他們手上的時候吧！

    到時候他心中再無牽絆便可發起全力一衝了。

    梅山大聖袁洪，還有玉鼎真人門下的二郎神楊戩不都是被逼到這一步才殺上天宮討要公理的嗎？

    他知道在天庭那個龐然大物跟前哪怕他能借來畢方的力量也依舊渺小。

    再一再二不再三，尤其經過前面那兩位的鬧騰後，如今天庭的警戒只怕早已經拉滿。

    他要面對的難度怕是比前兩位都要高。

    但……那又如何？

    他去並非只是爲了那些父老鄉親而已。

    須知天庭統御洪荒與諸天萬界，要是有了問題不去改正，那對萬界凡人造成的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天兵是很弱，但在凡人跟前那也是天神一般不可戰勝需要仰望的存在啊。

    這些問題總要有人去做去指出來去督促天庭改正。

    如若不改……

    那就給他們一個深刻到讓他們不得不改的教訓。

    咳咳，扯遠了，總之他自己也承認他這個父親當得不稱職，不管是對金吒木吒亦或是哪吒。

    因爲他實在是太忙了，尤其是在他那位師弟離開了以後。

    陳塘關很大，也時不時出現妖魔侵擾生出的事件，以前還有小白幫他，但小白一走就必須他親自出馬去解決了。

    那些妖魔兇獸的強大毋庸置疑，根本不是他那些部下將士能解決的。

    他部下都是大好男兒是家中頂樑柱是父母的兒子，小孩的父親，喪生在妖魔兇獸爪下是他不忍看到的。

    當然，這只是他忙碌的原因。

    至於他看哪吒不順眼……

    emmm……他總不能說是隨着他兒子越長大卻越像他曾經的那位結拜兄弟吧？

    老實說，隨着哪吒剛出生時的那一頭火發斂去，他也漸漸遺忘了幼子像以前那位結拜兄弟的事。

    可是隨着哪吒的長大，那臉型，那神態，那說話的語氣……

    講真，如果他要在哪吒眉心點一顆火痣換上一頭火發那就活脫脫一個翻版的小靈珠子啊。

    他發誓他真的已經盡力不讓自己往那邊想了，但……他真忍不住不想啊。

    這越想就越窩火，也越來氣，掃在眼裏就想拍幾巴掌踹兩腳，沒毛病也想雞蛋裏挑骨頭收拾一頓。

    然後他猛然認識到這樣很不好。

    可一來太乙真人警告他了，二來對自家的媳婦兒他肯定是無比信任的。

    這個小兒子跟結拜兄弟那麼像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麼問……可這能出什麼問題啊？！

    你說攤上這種事，哪個男人心情能不複雜？

    只是他也不敢去問自己媳婦兒。

    有些話不出口還好，一出口那就像碗掉地上碎成兩半，造成的裂痕是什麼也彌補不了的。

    沒辦法，他只好藉口，不對，他也的確很忙，所以早出晚歸不回家，以免做出傷害哪吒的行爲。

    “啊！”

    忽然一陣劇痛把李靖從沉思中拉回，確實太乙見李靖眨巴着眼睛遲遲不開口來了氣，以拂塵做鞭抽在了李靖的身上。

    “真人你這是做什麼？啊！啊！啊”

    月亮下院子裏充斥着李靖的鬼叫。

    “夠了！”

    李靖也被抽急眼了低吼道：“太乙真人，我念你是吒兒的師父不願與你動手，但你別逼我。”

    沒有畢方他充其量也就武道人仙的水平。

    這太乙真人拂塵幾下就已經讓他屁股皮開肉綻了，讓他也立時來了脾氣。

    太乙一聽樂了，冷笑道：“來，有什麼本事你盡可施展出來，叫貧道瞧瞧。”

    “這是你逼我的！”

    李靖眼中赤光一閃低吼道：“畢方！把你的力量借給我。”

    太乙真人又如何，黃龍真人還是太乙師兄呢。

    可上次不還是被他一腳踢成重傷了？

    一語落下，李靖眼中妖異的赤光一閃變成了兩隻赤瞳，畢方之火自他胸口涌現如潮水般蔓延向全身。

    一股恐怖的氣息迅速攀升。

    待赤瞳看到眼前的太乙，登時雙眼瞪得溜圓，渾身暴漲的氣息和蔓延的火焰一滯。

    “太乙真人？”畢方驚詫道。

    太乙笑的很冷：“喲，畢方啊，好久不見。”

    “靖小子，怎麼是他？”

    畢方的聲音中露出些許畏懼退縮之意。

    李靖大急：“你可是堂堂的妖神，如今恢復到了全盛狀態，難道還會怕他？”

    畢方呵斥道：“閉嘴！”

    太乙手一擡拂塵清光一閃化作一柄仙劍，冷笑道：“玉鼎做事就是不精細，讓你還有活着重見天日的一天，這回不如讓貧道來料理你如何？”

    “當我沒出來過！”

    畢方的話音未落，那覆蓋李靖身上的畢方火外衣和那暴漲的氣息如退潮一般，全都退回了李靖胸口的中丹田。

    這一幕太過果斷以至於太乙都怔了一下。

    李靖急了，努力掙扎着道：“喂！喂！畢方，老畢……你這妖族佬不能這麼不講義氣把我賣了啊。”

    在他體內畢方呵斥道：“閉嘴，小子你差點兒害死我。”

    李靖不解道：“你到底怕什麼？黃龍咱們都收拾了，黃龍還是他師兄呢。”

    畢方默默道：“我們打不打得過先不說，我就問你敢殺了太乙嗎？”

    李靖一怔遲疑道：“這……沒到那個程度吧？”

    畢方嘆息道：“我們不敢，但他敢。”

    李靖一臉錯愕。

    畢方搖頭道：“玉虛十二上仙是吃素的，但他們的法寶兵器不是吃素的，尤其太乙在拜入玉虛宮前是他們中殺心最重的。

    只是後來入了玉虛宮，修道養性，脾氣這才好了很多，但你真讓他起了殺心……”

    見李靖還在發愣畢方現身說法苦笑道：“落在玉鼎手中我只是被大卸幾塊分開封印，他還給我留了一線生機，但要落在這傢伙手裏我連大卸幾塊的機會都沒有，你懂了嗎？”

    跟太乙一比，玉鼎真人的溫柔幾乎能讓他感激涕零。

    “什麼？”

    李靖聽聞這話再看向太乙時不由的心生寒意。

    狠人！

    太乙真人見畢方退去，輕笑一聲，手中的仙劍又變成了拂塵走到了李靖身邊擡起了手。

    李靖頓時緊張道：“你做什麼？”

    卻見在太乙一擡手下，那發光的繩索自行斷掉，李靖一個鷂子翻身平穩落地。

    只是落地動作太大牽動了屁股上的傷口，不由疼的呲牙咧嘴。

    太乙頭也不回的說道：“李靖，有些事既然你不說，想必自有道理，貧道也便不問了，但你要清楚一件事。”

    他轉過身來，直視李靖：“你是哪吒的父親，他心中一直把你視作崇敬的英雄，別再做讓他失望的事了。”

    李靖猛地怔在那裏，眼前不由浮現了哪吒從小到大口喊爹爹的畫面。

    良久他才長嘆一聲：“真人教訓的是，李靖，記住了。”

    待兩人返回客廳時天色已然很晚。

    “怎麼來的這麼晚？飯都涼了。”

    殷廣靈責備道可眼中帶着心疼，忽然看到李靖一瘸一拐急忙道：“你受傷了？”

    “今天出任務受的點皮肉傷而已不礙事的。”

    李靖說着看向哪吒，歉意道：“吒兒，對不住啊，朝歌傳來了公文，爹爹等公文所以來晚了。”

    太乙真人見此一幕微微一笑，讓他這個單身純陽老神仙教人怎麼當爹這還是第一次。

    好在結果還不錯。

    哪吒聽到這話立時轉憂爲喜開始了晚飯慶生時間。

    “對了，你說朝歌傳來公文了，怎麼了？”殷夫人詫異問道。

    李靖搖頭道：“東伯侯、南伯侯率領東南四百路諸侯造反了，叫我做好陳塘關防務。”

    殷夫人神情大變：“什麼，怎麼會？”

    李靖沉聲道：“天下要亂了，接下來我得操練兵馬，可能會更忙。”

    他歉意的看向哪吒。

    哪吒懂事道：“沒事的爹爹，你去忙你的吧，我馬上就長大了來幫你。”

    李靖抱起哪吒笑了笑：“是嘛，吒兒真乖，那你可要快點長大，這樣爹爹就把孃親和家裏交給你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十分溫馨。

    太乙真人看着這一幕頗爲感慨。

    可惜了，楊戩拜入玉鼎門下的時間太早了些，不然倒是可以比一比。

    ……

    東海龍宮。

    “師父，怎麼樣？”

    敖丙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天書送過去。

    玉鼎卻擺手道：“嗯，字兒認全了，自己拿去參悟吧！”

    這卷天書他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敖丙詫異道：“參悟？師父不給我講解嘛？”

    “講解什麼？”

    玉鼎道：“法在你手中，道也在你手中，悟出什麼便是你的東西，若是爲師講解出來的那不是爲師的東西嗎？”

    敖丙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那師父，學這玄功可有訣竅嗎？”

    死劫猶如懸在頭頂的劍讓他時刻都緊繃着，恨不得夜以繼日的修煉。

    終於又到喜聞樂見想走捷徑的環節了嗎……玉鼎高深莫測道：“這訣竅嘛，自然是有的。”

    敖丙驚喜道：“請師父賜教！”

    玉鼎神祕一笑：“訣竅就是……主要看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