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壽魔降世奪鮫命

    唐緣的目光有些新奇，上古巫教實則便是人族半神血脈被剝，而玄門未興時的超凡之道。

    那時有一批人認爲人族生來便揹負原罪，所以才會被神剝去榮光。

    於是他們便更加崇敬諸神，侍奉諸神，在人族中傳播神的威名，爲他們豎起金身泥塑，每日每夜祈求神的恩典。

    當神第一次迴應了信徒，賜予了他力量之後，巫覡一脈便產生了，巫道實則就是神道的分支。

    玄門剛興之時，還受到了巫道的極力打壓，直到黃帝伐天之後，巫道才逐漸沒落。

    後來適逢魔門興起，巫道又死灰復燃，但這次卻也吸取玄門魔門的精髓，不再崇敬諸神，奢求他們賜予自己神力。

    而是盜取，騙用，甚至壓榨那些神袛，如此推陳出新，形成了新的巫教。

    老者迎過唐緣的目光，笑着解釋道：“我可是正經的道門修士，不過是機緣之下學了這道神通罷了，你可別多心啊。”

    咒魘之術最招人忌諱，若是正大光明的鬥法導致落敗身死，也算可以接受。但若是莫名其妙被人咒死，連仇家是誰都不得而知，那怨氣想必會大到驚人。

    唐緣朗聲笑道：“道長如此光明磊落，李某豈是小肚雞腸之人，在下只是對巫咒之術也頗感興趣而已。”

    老者盤膝而坐，在香壇上插了三柱線香，緩緩說道：“這神通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無需法力，不用練習，只需心念專一的爲神祇奉上香火，便可求得他們的一絲神力，但難就難在神祇難尋，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和一位壽神有了聯繫，這才修成了此術。”

    唐緣瞭然的點了點頭，如今是道門治世的新天，天庭諸神多是道門先輩，先天神袛或是加入了道門的體系，如四象星宿，或是被迫沉睡，甚至鎮壓。

    所以現在能召神劾鬼的也只有道門嫡傳……便是籙道。

    尋常散修任你再心誠，再祈求也難以求得最低等的天官功曹的一絲法力。

    而現在的巫教求的也非天庭之神，更多的是九幽魔神，或是人造之神。

    思索間，老者已經將一切準備完畢，他沉聲說道：“接下來我要全身心投入聯繫壽神，守禦一事便靠小友了，老夫之前沒能拿到那鮫人的貼身之物，現在只有在術成之時，神念鎖定他才可令其中招，不然也無需小友受累了。”

    唐緣長劍輕舞，挽出一道劍花，肅聲道：“道長安心施術，李某倒下之前，不會有一隻海獸能來到道長面前。”

    周茯苓也拎劍守在了旁邊，甚至還有幾名修士，一併走了過來。

    而那名鮫人智商也是不低，很快便觀察到了這處的異樣，知道老者必定是在準備什麼大的法術。

    將鰭掌一揮，數以萬計的妖魚海獸便向這處衝來。

    唐緣長劍橫在胸前，略一抖動便分成了兩道劍光，這還沒完，又有兩道清漣劍光化出，隨後四道劍光再度幻化，幾有無窮無盡之勢頭。

    正是上乘劍術，劍光分化。

    不過此刻唐緣沒有御劍百里，只是在身前十丈揮劍，卻也沒有那般眨眼，只有被劍光裹進的獸類，才知曉這每道劍光所蘊含的力量都大到驚人。

    就這樣唐緣一人便守住了老道士的三面來敵，而其餘幾人合力才堪堪守住一面。

    鮫人看久攻不下，也是心中焦急，竟然提起嗓子，吟唱出聲。

    只是那聲音不要說和傳說中鮫人，動聽婉轉的歌喉相比了，簡直是破銅爛嗓，直如魔音貫耳。讓人聽了幾乎抓狂，從心底就生出一股無名怒火來。

    不僅讓唐緣再一次感嘆，這九幽魔染，還真是全面的劣化啊。

    但這個歌本就不是給人聽的，而是鮫人御獸的方法，海中的那些魔物聽了，反倒是百般亢奮，更加奮不顧死的向唐緣衝來，幾如一道鋪天蓋地的浪潮。

    唐緣的劍光猶如風暴，那些血肉之軀撲將上來，便被絞殺成了滿天的血沫鱗片，如雨而墜。

    “小心，有個大家夥要來了。”唐緣突然出聲提醒。

    只見一隻身長幾十丈的巨物破水而出，僅比飛舟略小幾分，赫然是一隻頭頂已露崢嶸，將要化蛟的巨蛇。

    如此體型，便是尋常的通玄真人也沒什麼辦法，除非是精通殺伐的劍修，或是有威力巨大的法術或法器傍身。

    唐緣雖然都有，此刻卻是不便使用，其餘幾人已經面露絕望神色，這等魔物，練氣修士如何能面對。

    船上的通玄，衍法修士卻是各有其戰場，就算想要營救，如此千鈞之際也來不及出手。

    而那老道士此刻更是對外界之事，一無所感，非得碰到他的貼身護盾法器，才會醒來。

    此時，卻有一道人影合身而上，渺小的身形在那巨蛇面前不值一提，只要一張口便能吞下數十個之多。

    而大蛇也是如此做的，大嘴一張，便將唐緣整個人吞了進去。

    周茯苓見此情景，不由得滿心絕望，悲切悽吟：“李道友！”就要拔劍而上。

    但唐緣自然不會做任何沒把握的事情，所有劍光復返合一，胸中一口長氣，直貫虛空。

    長劍再與身合，化作一道虹光直直的向上刺去，長劍便從巨蛇的七竅處破體而出，無數腥臭的蛇血迸射，那長蛇痛的嘶聲慘叫，蛇軀不斷扭來扭去。

    唐緣又縱起劍光，反覆穿刺巨蛇，直在它體內戳出了數十個血洞，它才無力的倒下，墜入水中，濺起了陣陣海浪。

    而此時，那老道士也已準備完畢，正好看到了唐緣劍斬蛇獸的一幕，暢快笑道：“小友，好漂亮的劍術，接下來便交給老夫吧！”

    那鮫人本來就已警戒到了極點，此刻更是神魂都在瘋狂尖叫，他先是召集無數海獸圍在自己身前，又給自己加持了數道防禦法術，神情戒備的看向衆人。

    老道士輕蔑一笑：“若是這等防護有用，老道何須如此費事！”

    唐緣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一個略顯熟悉的存在降臨到了現世。

    “果然，沒有什麼壽神，而是壽魔！”

    壽魔一族乃是那些老到近乎腐朽的生命，蛻變爲魔，專門奪人壽命，是一羣處於生死之間的怪物。

    老道的貢品不精，此刻招來的只是一尊壽魔的一絲法力。

    但用來殺一個還未結丹的鮫人卻也綽綽有餘了。

    那鮫人好似也知道自己大難將至，哀嚎一聲便向水中潛去，但老道的神念早已將其鎖定。

    只見他的面容極速變老，魚鱗片片脫落，皮膚也變得鬆弛，只是一瞬間便已成了垂垂老朽。

    直到變成了一具乾屍，飄在了水面。

    而圍攻飛舟的衆多海獸，沒了指揮，一下子便亂了起來，有些海獸仍執着的衝向甲板，但更多的卻已開始了互相廝殺。

    此時，海域上空突然浮現了一道萬丈身影，只見他左手直接抓爆了赤脊龍鯨，右手揮出一道虹光將那章魚射成了飛灰。

    唐緣看着那身影心中感嘆，“這五帝世家的底蘊真是深不見底啊，剛折了五位元神，又能輕鬆派出一位元神來。”

    來人須發怒張道：“鮫淵王，你是要置大局而不顧，撕毀與雲夢閣的協議麼！”

    海底有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你等人族先去冒犯吾王神庭時，可曾考慮過大局？”

    一提到螭吻祕境，這位雲夢閣元神更憤怒了，他強壓着怒火道：“我閣在祕境中也損失慘重，你將怒火發泄道我等身上又有何用？”

    鮫淵王冷哼一聲：“那是你等咎由自取，吾王已在九幽重生，從今天起協約已經作廢，雲夢閣的飛舟便不要在無垠海出現了！”

    話音落下，衆海獸紛紛潛回了海中。

    雲夢閣的元神看着海底鮫淵王的身影，神色陰晴不定，只是這魔鮫一人他便不是對手，更不用說鮫淵王旁邊還潛藏着最少三道龐大的身影，那些海底的詭物，幾乎不下於一位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