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我們是彼此的，逃不掉

    天氣微冷，天地生氣漸漸閉蓄，寒風狂，即使是在白天也顯得略微冰冷。

    東江蟠龍鎮，鬧市打破寧靜，倒不是鎮民不怕潛藏着的妖獸再次作亂，而是事情只發生在江邊。

    受害者要麼是漁民，要麼是路過的普通城鎮居民，離奇失蹤，想來妖獸大概率是潛伏在江中。

    此刻，進到城鎮裏。

    姜雲逸與陸凝霜坐在開設街旁的攤棚下，吃着熱氣騰騰的餛飩，周圍坐滿了從四面八方匯聚前來城鎮的修士。

    “此鎮鎮長向天凌聖地請來高人，試圖斬殺潛伏於東江鎮的妖獸，也不知我等能不能搶得過。”

    “前來的應該只是外門弟子，實力最高也就是開靈境後期，我們還有機會。”一名散修開口。

    “天凌弟子啊！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衝突，很多人都說大宗門的弟子不好相處，要是真發生衝突，怕是難逃一劫。”

    有人忌憚的開口。

    “不會。”

    另一位散修搖頭，道：“天凌聖地招收弟子極爲嚴苛，且門規甚嚴，皆需遵守聖地門規，不得胡亂殺戮。”

    “哈哈，道友所言極是。”

    姜雲逸笑着轉身，抱拳附和一聲，而後座的三位散修也是在座位上頷首表示善意。

    只是......做完這一切還未相聊，那三名散修就逃之夭夭，因爲莫名而來的寒意，使得好似面臨死亡，不想留下。

    “.......”

    姜雲逸以爲他們是有事要忙，也沒過多在意，只是回頭，發現陸凝霜正有條不紊的將她那一份餛飩，分到自己的碗裏。

    “雲逸，多吃些。”

    見狀，他苦着臉問道：“既然你不吃，幹嘛要點？”

    姜雲逸不同於她，還做不到完全辟穀的境界，進鎮後正巧見到這邊有餛飩賣，也就想着過來嚐嚐。

    不得不說，久違的味道讓他很懷念。

    而陸凝霜也是理所當然的跟過來，要了一碗，結果僅吃一口就沒再動過。

    因爲如此，讓賣餛飩的老嫗，都差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直至聽到......

    陸凝霜優雅端正的坐在對面，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更是讓人沉醉其中，注視着姜雲逸，平靜開口：

    “不夠吃，我能給；夠吃，我能陪。”

    聞言，老嫗明白過來，這兩位是真恩愛，心裏也是不由得鬆了口氣，若真是自己餛飩做不好，丟的可是她們家祖業

    “呼......”

    那一邊，姜雲逸卻是深吸口氣，努力剋制住自己，太撩人了，這要是再繼續下去怕是要失控，低眸看了眼碗裏滿滿的餛飩，又擡頭看向陸凝霜，輕抿嘴脣。

    “不吃就都給我。”

    “好。”

    陸凝霜就在對面靜靜看他，毫無波瀾的眼中僅倒映着屬於他的影子，彷彿只要他在她的眼中便足矣。

    姜雲逸實在無奈，在心中暗歎一聲美色誤人。

    周圍的人都視陸凝霜豔色爲無物，眼中僅有位女子坐在這裏，平凡而遠之，而非他眼中那般出塵絕世。

    隨即姜雲逸埋頭吃着餛飩，不再多看。

    .......

    接下來，就是要解決住處問題。

    當然以他們的身份，只要到鎮長面前自報家門，確認身份，想來就能輕易解決。

    但陸凝霜沒去，而是帶他先在客棧落腳。

    陸凝霜解釋方便調查，要是那妖獸智商不低且有些勢力，怕是早已緊盯鎮長家。

    畢竟鎮長如此大張旗鼓的地想要除妖，周圍人盡皆知，甚至不惜拿出修真界的碎靈和破障靈茶做獎勵。

    屆時，恐怕會有不小的麻煩。

    不要小看妖獸，只要是混得風生水起的妖，一般都有部下且智商不低，其麾下或許沒多強悍，可勝在數量衆多。

    不多時，天越來越暗。

    他們來到蟠龍鎮最好的客棧，在前臺，姜雲逸的臉色很快就有些難看起來。

    “一間上好客房。”

    “要兩間！”

    “一間就好。”陸凝霜付靈石說道。

    “陸凝霜，我住哪兒？”

    “和我住。”

    “那我睡哪？”

    “和我睡。”

    “........”

    掌櫃見到靈石深知二人不凡，笑了笑，立即帶着一男一女來到一處幽靜的獨立院落之中。

    樹下有供人乘涼的石桌石凳，但如今快立冬並無必要。

    白牆青瓦，兩側有竹而暗藏小道，穿過即是一處精緻的白牆青瓦的房屋，看起來並不容易被打擾的地方。

    “客官若是需要，儘管吩咐即可。”

    掌櫃說完便是離去。

    “我覺得你是故意的。”姜雲逸用懷疑的眼光看她。

    結果陸凝霜語氣輕鬆，像是根本沒把他話放在心上，道：“你知道就好。”

    姜雲逸眉頭皺的很深。

    別看姜雲逸一直以來都怨着陸凝霜，唱反調，但每次陸凝霜硬來撩撥他時，根本無法抵抗，姜雲逸怕再和陸凝霜單獨多待一段時間，自己就會變得心軟。

    要知道陸凝霜前生可是一直吊着自己感情的女人，到死都不曾表露心聲，如今復甦後倒是改變，要是再次淪陷又會如何？

    姜雲逸不敢想，眼神與她交匯。

    客棧庭院幽靜，陸凝霜面紗在微風中緩緩流動，高絕孤傲，而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覺得她暗藏着一種瘋狂。

    姜雲逸竟覺得自己若再次死去，陸凝霜必然還會將自己復活。

    直至他接受現實。

    直至他麻木不仁。

    直至....他再也不敢死去。

    姜雲逸試圖從她的眼底看穿那股瘋狂究竟是什麼。

    然而，他失敗了。

    陸凝霜永遠都是這樣，眼底除了深邃外，一無所獲，彷彿真的是愛着自己一般，但實際上呢？

    姜雲逸早已經不敢去想這些。

    他怕，越往深處想，心越慌，自己就像是被陸凝霜牽引着前行的傀儡。

    良久。

    姜雲逸才道：“你自己住吧，我去找鎮長。”

    “雲逸，你如何確認自己的身份。”

    “自然是令.......”

    話音未落，陸凝霜就已經拿出屬於他的身份令牌晃了晃，問道：“想說什麼？”

    “.......”姜雲逸沉默，差點忘記自己的身份令牌還在她的手上，當即伸手索要：“還給我。”

    “你能給我什麼？”

    姜雲逸不答反問：“你想要什麼？”

    “你。”

    “我？”

    “嗯。”

    “可我不想要你。”姜雲逸拉開身位。

    陸凝霜隨意伸手即可將他擒來，毫無反抗的餘地，這一點，姜雲逸從未質疑。

    柔弱無骨的玉手拂起他的長髮，在手中把玩，如綢緞般絲滑，似愛不釋手。

    “我們是彼此的，逃不掉。”

    .......

    與其說是逃不掉命運，倒不如說是逃不掉她手掌心。

    陸凝霜想抓，誰也逃不掉。

    她是姜雲逸的冥婚娘子，是他的青梅，反之亦然，姜雲逸是她的冥婚丈夫，從小相伴的竹馬。

    姜雲逸只能認命的繼續與她同居一屋，哪怕沒有想要吃掉他的想法，姜雲逸也是儘量避開陸凝霜的眼神。

    爲何？

    因爲他越來越覺得陸凝霜詭異。

    有一天，他們到東江觀察一遍周遭痕跡，確實有妖獸留下的痕跡後，他便帶着陸凝霜一路追尋過去。

    東江街邊，如今在此居住的鎮民寥寥無幾。

    “咦？娘，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別如此大驚小怪，這公子可不簡單，你仔細看他衣袍胸襟上繡着的紋樣！”

    “天凌聖地？”

    那女子聞言頓時瞪大了雙眼。

    “天凌聖地，乃是仙門之首！據說其內強者無數，天才橫溢！”

    “那公子竟然是天凌聖地弟子，果然不凡啊。”那女子稱讚道，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姜雲逸，像是發現了寶貝一般。

    伸手，想要去抓。

    姜雲逸聞聲，見到母女二人正要過去詢問一下，卻被陸凝霜當場拉到一旁，摁在牆上.....

    “雲逸，你想過去找她們？”陸凝霜微微揚起雪白的脖頸，眼眸猶如深淵一般，漆黑，深不見底。

    一股冷漠之情油然而生，姜雲逸有些窒息，他艱難吐出一個字：“沒.....”

    待他喘息過來，皺眉道：“陸凝霜，我只是想過去詢問一下。”

    “爲何不問我？”

    姜雲逸：“........”

    居然還會吃味，這是他難以想象的。

    但最讓他感到詭異的事，陸凝霜似乎真的在生氣，哪怕眼眸風平浪靜，但手上的力道沒再騙人。

    而且，也像是在刻意壓抑着體內的殺氣，至於是對誰產生的，姜雲逸不明，但感到不安。

    陸凝霜的手始終按在他肩膀，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片刻後捏着他的臉，像是在發泄，又似乎是在警告。

    直至回到客棧院落，姜雲逸的臉還是紅的，而回來的那段時間導致他只能低着頭，不敢與任何人對視，任她牽着。

    而在當晚。

    今早那名打量姜雲逸的女子，回家後發覺裙角竟有冰晶沾染，寒氣十足，她疑惑的碰了一下，竟是直接割手！

    “嘶！”

    她吃疼的收回手，手指幾滴血珠滲出，瞬間化作寒霜。

    婦人聽到動靜，進屋見到滴血的手，微微皺眉：“怎麼受傷了？”

    “娘，剛剛摸着凝有冰霜的裙角，像是雪，也像是水，可我摸上去卻是冰涼刺骨，然後就受傷了......”

    “你這孩子，真會胡言亂語。”

    婦人嗔怒，怪她不說真話，隨後又拿了藥膏給她塗抹。

    “娘，我說的是真的。”女子急忙辯解。

    “行行行，娘信你。”婦人嘆息一聲，沒有多做計較

    “哎呀，娘，我真的說的是真的。”女子再次強調：“不信你看我裙角......”

    待婦人看去，只見她的裙角已溼大半，頓時臉黑道：“你這孩子都多大了，怎麼還會遺尿。”

    “我....我.....”

    女子急哭：“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娘，我真的沒撒謊。”

    婦人嘆息一聲：“算了，趕緊去換乾淨的裙子。”

    ........

    次日，鎮內的散修一個個都顯得無精打采，因爲他們已經在這附近搜尋了三天時間，可惜毫無進展。

    他們都以爲妖獸早已離開了蟠龍鎮。

    “唉，白跑一趟啊。”

    衆多散修紛紛搖頭，嘆息不已。

    姜雲逸則是看向陸凝霜，問道：“真離開了？”

    陸凝霜望向東江所在之地，淡淡道：“沒。”

    “那就再去可能出沒的地帶逛逛。”

    既然陸凝霜說沒有，那姜雲逸定然不會像散修那般，隨意下定結論。

    第二天，幾道身影騎着靈駒緩緩入城鎮，前面的三人看起來較爲年幼。

    兩男一女，男的英武與肥胖，女的美麗......嬌小玲瓏。

    倒是後面的三位更像是天凌的弟子。

    青白相間的服飾，腳踩長靴，身形修長，腰配佩劍，氣勢非凡，舉止談吐卻頗有幾分大家族的風範。

    “見過幾位仙長。”蟠龍鎮鎮長率先開口，笑着上前招呼，態度謙遜。

    幾人翻身下馬。

    “鎮長不必拘禮，我們僅是天凌外門弟子，仙長之稱愧不敢當，叫小友就好。” 吳海抱拳道。

    秦小雨目光掃視一圈，雖然城鎮內沒有任何的痕跡留下，但她總覺得這裏很危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忽然。

    “啊！老師，師孃！”

    大老遠她就見到了陸凝霜和姜雲逸，難怪覺得危險，敢情是因爲聖主姐姐。

    蟠龍鎮鎮長順着目光望去，一臉疑惑。

    老師？

    師孃？

    難不成這兩位是什麼高人！

    雖然這種可能極低，且見到姜雲逸如此年輕的面容，但他還是恭敬行禮，甚至特意爲天凌幾人接風洗塵。

    “不知兩位高人就在鎮內，有失遠迎，莫怪莫怪。今夜特設宴席款待幾位貴客，權當賠罪。”

    不過卻被姜雲逸拒絕：“不用了，我們前幾日到來已體會到當地的民風淳樸，也在鎮中觀察一番，並未查探到妖獸蹤跡，因此我等準備繼續追查。”

    聽到這句話，鎮長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嫌棄蟠龍鎮，他就放心了。

    倒是一旁看熱鬧的發出驚聲。

    “那位......不就是上次餛飩店遇到的道友！？”

    “咦，還真是！”

    “原來他與那位....誒，女子就是天凌聖地的人，看來出身大宗門的也並非世人常說的那般高傲。”

    附近散修見到靈駒，還以爲是發生何事，沒想到竟是天凌弟子等人趕到。

    宴席不用，蟠龍鎮鎮長就特意爲幾人安排最好的住所地，而陸凝霜和姜雲逸還是單獨住一間。

    院落之中。

    “老師，師孃，我們不在的時間你們都在做什麼？”秦小雨笑嘻嘻的問道，似乎看出兩人的微妙。

    師孃？

    姜雲逸看了一眼陸凝霜。

    只見後者神色平淡，似已習慣秦小雨對她的稱謂，並無任何異樣。

    陸凝霜還認真思考了一會，才對她淡淡道：“陪他，睡覺。”

    姜雲逸聽了，頭頂感嘆號浮現：“！！！”